希希非但沒有聽話撤開,反而靠得更緊了些,她身上的一字肩長裙領口本就微低,隨著她的俯身,深藏在其中的旖旎春光便毫無障礙地闖入安東尼的視野,她輕聲問:“大叔,你說什麽?”
身體深處不斷散發著荷爾蒙,皮膚都像被放置在燒烤板上烘烤,安東尼額頭出了細汗,強忍住那羞恥的變化,推開她往洗手間跑去,可還沒跑幾步,有人便如藤蔓纏了上來,熨帖地覆在他的後背,那柔軟是緩解他痛苦的良藥,渾身細胞都在叫囂著轉身去擁抱她。
希希從背後抱著他,聲音像施了惑術,每一個音調都那麽勾人:“是不是很難受?哪裏難受?”她的手在他胸前輕撫,解開了他禮服外套的扣子,“這裏?還是這裏?”
安東尼倏地轉身,抓住她的手,快速往前走了兩步,逼得她不得不後退,跌坐在床上,他一隻手抓著她,一隻手撐著床,眼睛迷蒙中有隱隱的怒火:“你是不是在我的酒裏下什麽東西了?”
希希眼底劃過緊張。
他咬緊牙關又問一遍:“是不是?”
希希驚慌喊:“大叔……”
果然!
他就說他今晚的身體怎麽會這麽反常!
明明隻喝了兩杯酒,怎麽會不受控製到這個地步,甚至還有了那種反應!
安東尼萬分嫌惡地丟開她的手:“你別碰我!”
他是憤怒又震驚的,眼底滿是不可思議:“你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這種下三濫的招數都用得出來,到底是誰讓她變成這個模樣的!
希希今晚敢這樣做,便是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情來的,她知道他此時心裏肯定很瞧不起自己,可她能怎麽辦,她除了這樣做,還能有什麽辦法讓他不將她推開,不拿所謂的倫常來當借口將她拒之千裏?
被下了藥,安東尼渾身無力,被她一拽便摔在床上,她壓著他,大著膽子湊過去親他的唇,雙唇相貼,皆是顫抖。
希希吻著他,不得其法,隻知道摩擦和舔舐,然而卻也是致命的誘惑,他身體裏的藥效明明發作了,卻寧願忍得青筋暴露也不願啟唇,緊咬著牙關守著最後一道防線。
希希改去親他的臉,再沿著輪廓的線條不斷往下,喉結,鎖骨,胸口,一個個吻都那麽認真,如膜拜一般的虔誠
安東尼的雙手後撐著床板,咬著牙急喘著氣,眼角微紅,他看著跪在他麵前的女孩,她的所作所為都是他不齒的,盡管身體**被挑撥,可心中卻依舊是滿滿的排斥,不吝說出最狠毒的話來刺傷她:“養了你十年,直到今日我才知你這般下作!”
腹部感覺到了幾點溫濕,是希希掉下的眼淚,她停下了動作,慢慢抬起頭,神情似嘲似諷,聲音裏透著從未有過的淒婉:“我沒辦法了啊……你非但把我推開,還要把我推給別人,連試著接受我都不肯,我除了這樣做,我想不出其他辦法讓你親近我了啊。”
她的眼淚對安東尼從來都是利器,他承認在剛才的一瞬,他有些心軟,然而身體裏沸騰的欲火卻讓他重新記起她做了什麽事,頓時心生厭惡,他嘲諷地扯了扯嘴角:“所以你就用下藥的辦法?強迫?”
他神情那麽直白,毫不掩飾反感,希希喉頭霎時間哽住,張了張嘴,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對不起……”
安東尼跌跌撞撞地下床,隨手拿起桌上的礦泉水灌下去,澆滅身體了的燥熱,好在那藥的藥效不算猛烈,一瓶水下去已經平複了許多。
希希吸了吸鼻子,跟著爬下床,走在他身後,顫著聲音問:“……大叔,你真的不喜歡我嗎?”
他沒有回答,室內靜得隻剩下彼此的呼吸聲,窗邊的鳶尾花在也在風中無聲顫抖,歲月仿佛就這樣陷入無盡的靜寂中。
希希擦掉眼角的眼淚,無力笑道:“你不想回答也好。”雖然聽不到想要的答案,但還好,也沒聽到不想聽到的答案。
“希希。”他沒有轉身卻忽然開口。
“大叔,你先聽我說吧。”她深吸了一口氣,又多走了兩步靠近他,“十年了,從八歲到十八歲,我的心裏一直都隻有你,可我於你來說,卻好像可有可無無關緊要……大叔啊,如果我不是你養大的,如果我跟你一樣年紀,你會不會……接受我?”
希希已經來到他身後,伸手環抱住他的腰,將不知何時又淚流滿麵的臉貼在他寬厚的背脊上,聲音低緩更似哀求:“大叔,你真的沒有半點喜歡我嗎?”
這是她今晚問的第二遍喜不喜歡,低柔,甚至還摻雜了卑微的哀求。
安東尼身軀猛地一僵,像被忽然驚嚇到的野獸,猛地將她掙開。
希希沒想到他的反應會這麽激烈,一時不防,霎時間被他甩了出去,腳步不穩踉蹌後退幾步一崴摔在地上,額頭不偏不倚撞上桌角,一聲悶響後便是一陣劇痛。
眼前發黑了一會兒,等視線再次恢複清晰時,安東尼已經來到她麵前,那張素來淡雅的臉紅中帶白,希希從他清澈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倒影,那麽狼狽,那麽齷蹉,像一個醜陋的靈魂自不量力地奢望不屬於自己的天堂。
安東尼單膝跪在地上想去扶她,希希搖著頭將他的手推開,額頭上的血順著輪廓滑下,在眼角融合了淚水,她恍惚了一瞬,悲哀地笑了,聲音沙啞:“還是不可以嗎?”
安東尼失措地捂著她的額頭,血也將他的手指染紅:“希希,我不是故意的……”
她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他隻是想推開她罷了。
希希輕輕笑起來:“果然還是不可以。”
安東尼將她抱起來放在床上,去找來醫藥箱為她止血,希希疲憊地躺在了床上,仰著頭看著天花板,那盞複古宮廷雕花壁燈好亮,像極了當年他拉開地窖的井蓋時,她仰起頭看到的太陽,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光。
十年了,這個將她帶出黑暗的安東尼啊,終究不是她的。
那晚之後,希希離開了家。
她深夜離開,沒有告訴任何人,誰都不知道她去了什麽地方。
羅莎夫人很生氣,說安東尼養了一頭白眼狼,如果換成以前安東尼或許還會和她爭辯一番,但他也累了,感情從來都是件最折磨人的東西,他這一生三段錯緣,每一段都讓他精疲力竭。
他找不到她,便在家裏等她回來,沒有任何依據,但是他就是覺得,她總有一天回來,就像以前,無論她去了多遠的地方,一段時間後總會回家一樣。
春去秋來,花園裏的鳶尾花過了花期又到了花期,安東尼修箭著枝葉,剪刀一錯,失手剪落了一株開得正好的花苞。
他撿起那花苞,喃喃自語:“兩年了,你怎麽還不回來?”
希希離開這兩年,每個午夜夢回他都會忽然驚醒,記起過去那十年她在他生活裏印下的點點滴滴,然後便是整夜整夜的失眠,整夜整夜的思念,不可自拔,無法自控。
親情,愛情,本就是兩種界限很模糊的感情。
比情人更親厚是親人,比親人更熱烈是情人,他和希希十年相知相伴,早已經是彼此生命裏不可割舍的一部分,就像肋骨,缺一不可。
她就像在他掌心的鳶尾花,他悉心灌溉,不忍她難過,不忍她心傷,他想要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給她,又不想她被別人所得,看到她和異性走得太近他會不高興,他以為自己隻是在意她,卻一直忽略暗藏在這份在意裏的另一份情愫。
他喜歡她,一種特殊的喜歡,比親人熱烈,比情人親厚,當初他不敢承認,因為芥蒂太多的東西,在意太多世俗……說來可笑,他不準任何人欺負她,自己卻偏偏讓她掉了那麽多眼淚。
安吉拉說:“你的心裏有邁克爾家族,有n`k,有很多東西,但希希沒有,她的心裏隻有你,除了你,這個世上沒有其他什麽值得她拚盡全力,你不要她,她就不稀罕誰了。”
他是她的唯一,唯一的唯一,可他非但沒有好好待她,還讓她心如死灰地離開。
安東尼低頭苦笑,他怎麽會錯得這麽離譜?
這時,司機急匆匆地從前院趕來:“先生,有線索了。”
安東尼立即轉身。
他將一張照片遞給她,照片的背景是夜晚的城市街頭,繁華,熱鬧,燈光璀璨,而畫麵的主角是一個穿著淺色長裙的女孩,她看著鏡頭露齒微笑,膚色雪白,銀發及腰,是他魂牽夢繞的模樣。
安東尼的手一顫,握在手中的花苞落地。
司機說:“這是一位業餘攝影愛好者在意大利羅馬街頭街拍時拍到的,上傳在個人社交賬號裏,已經走紅網絡了。”
意大利羅馬……
她居然去了意大利。
他幾乎把整個法國都翻翻過來了,怎麽都找不到她,沒想到她竟然去了意大利。
安東尼緊盯著的照片,好半響,忽然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沒關係,無論她去了哪裏,總之他還是找到了她了,一切還不算晚。
對,既然找到她了,那他也應該去做些什麽了。
安東尼放下花剪,拍拍袖子上的灰塵,一邊解開圍裙一邊走回大廳,迅速交代:“幫我安排,我要離開一段時間。”
司機已經知道他想做什麽了,毫不猶豫地點頭:“好的先生,您放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