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雲瞧著錦衣,她的呼吸有些停滯,但很快她笑了:“我就知道,你有水蘭那樣的心……”
“有那樣心的人很多,如同你這般丫頭的人裏也大都存著這樣的心,不過我不同,我也想做皇帝的女人,可是我不會隻做一個才人美人的這輩子就無所求了,我不但要做他的女人,我還要進到內宮去,你明白嗎?”錦衣瞧著落雲,眼裏閃動著她的希冀。
“這宮裏,我隻有你一個朋友,你不會做活路,我幫你,我不懂宮裏規矩你提醒我,這不就是我們的相扶相依嗎?你問我,我能不能做你可以信任的人,其實答案你心裏清楚,你若覺得我可以相信你就把我當你的妹妹,我會將你當做姐姐,若我太笨,怕壞了你的事,你就當我是個相熟的人,平日裏聊聊,打發日子的無聊也是好的。至於明白不明白,一點都不重要!”
落雲的話樸實無華,沒有許願的詞藻,沒有奉承的阿諛,她的簡單與質樸讓錦衣心中大石已落,她的聰慧靈悟讓錦衣也心存希望,畢竟這宮裏想要活的滋潤,隻聽話還不足夠,那份用以存活的機靈與一點就通的悟性,靠的便是天生!
兩人話已到此,不用多說,當下錦衣拉著落雲就跪在了佛祖的麵前,口中聲聲:“我蘇錦衣今日與周落雲結為異姓姐妹,金蘭之情留於心!”
“我周落雲今日與錦衣姐結拜為姐妹,從此用心相扶!”落雲認真的十指相合。
“從此我與妹妹,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錦衣一臉真誠的看著佛祖。
“從此我與姐姐不求同日生隻求同日死!”落雲一臉激動的許著願望!
叩拜,上香,相牽,落雲的臉上笑顏如花,她為自己能尋個姐姐而開心。錦衣也很開心,她終於在試探了落雲無上之心後,將她做了自己的心腹。她拉著落雲的手,認真的許諾到:“前路如何我不知道,但我為了所想自然努力,總有坎坷我也如履平地,好妹妹,今日有你,我便更有心有力,他日,若我真為內宮高位,我不但讓你錦衣還鄉,我更給你希冀的一切,不讓人輕視你,個個都要仰視你!”
落雲聽著錦衣的話,心裏也翻騰起一股子希冀的熱浪,不過她很快也隻是笑笑,因為她清楚自己隻是個外圍丫頭,即便錦衣真能給自己這番榮耀,而十年卻是太短的時間,畢竟她身為一個平民百姓家的丫頭還是聽說過一個豪門大戶的女人從秀女而進能做到妃子一步怎麽也是要十幾年的時間,而這還是順利的,還是要講機會與運氣的。當然她也不是不去希望,畢竟前朝裏那位懿貴妃不過三年光陰就從一個秀女變成了貴妃,成為全民皆咋舌的美人傳奇而在坊間鄉下裏流傳!而眼前的錦衣不但有著美豔的容顏,更有一種叫人不容置疑的氣勢,在當初上京送秀的隊伍裏,落雲就早已被她的華彩所折服,今日這般貼心相伴,雖是運氣,但在她落雲心裏卻是兩人的緣分!
兩人拜了姐妹,都是滿臉的喜慶,正在歡喜間,落雲的肚子咕嚕了一聲念了餓經,她便紅著臉跑出去拎食盒了。錦衣瞧著落雲消失於花叢的背影,臉上的喜慶之色漸收:你能有一份自知之明那就最好,若我們真的相扶相依,與你我,都如今日所願!
錦衣心中輕念著回頭看了一眼那煙香相裹的佛身,臉上顯出一抹嗤笑:“佛爺,你也就能用來哄她們相信吧?”她口中輕說著伸手將袖袋裏的佛經拿了出來,翻了兩頁便丟在了佛像前的供桌上……
竹木清脆,梆梆作響的木魚聲敲的大殿內回蕩著一抹靜寂。
丫鬟素服羅列兩側,遠遠的帳幔外有三兩個丫頭捧著食盒進來,將一應的冷肉貢品遞送到小小的佛龕前。木魚聲終於頓了,保養極好的柔荑依舊泛著光彩,將手裏的木錘輕放,而後佛串繞掛於腕,雙手相合,便是朱唇微動。
兩側的丫頭早已等候多時,此時急忙送上淨帕供她淨手之後,便有個俊俏的丫頭欲上來攙扶,可那纖手一抬她卻不悅地說到:“哀家在宮裏還不至於要你們扶著!”話語悠然中盛氣乍現,一屋子的靜寂倒是立刻隻剩煙縷。
那俊俏的丫頭微抽了嘴角說到:“太後……”
“嗯?”鳳眼一翻,那保養如珠麵的臉上漾著一絲微冷。
“哦,夫人。”俊俏的丫頭急忙改口,她是知道自己的主子更加喜歡被人稱作夫人,當她的宮裏沒外人的時候,她喜歡的就是穿上過往的褂裙,梳著過往的落雁髻,自己獨坐窗台而操琴明心。
“柳兒說吧,什麽事?”她自己捏著帕子往殿角的花叢裏去,她習慣飯後上香完畢,於這裏修剪下花草打發下時間。
“夫人,淑妃娘娘在外麵候著呢!”俊俏的丫頭小心的答話,腦袋低垂著。
“這個時候?”她似乎有些意外,略略有些納悶的自言道:“每日裏的問安她又沒少了,今早不也來了的,怎麽這個時候又過來了?”
“夫人,奴婢瞧著淑妃娘娘的眼有些發紅,許是有什麽事不順心了吧?”柳兒微微偷眼瞧著太後小聲的搭話。
“不順心?她能有什麽不順心,淑妃當了,皇上給的專寵也有了,如今不順心的該是惜顏,來向我哭訴也該是貴妃論不到她!”太後口裏說著擺了手:“喊她進來吧。”
“是,不知夫人的意思是在偏殿見呢,還是……”
“就這吧!”太後說著拿了剪子望著眼前的枝,一副不當事的樣子,那柳兒丫頭立刻出殿去迎。此時太後身邊的一位夫人打扮的中年婦人捧了一張紅布蒙的托盤在跟前似要接那剪下的枝椏。太後眼看著盆景裏的新綠口中輕聲說著:“老二,你說這秀丫頭老往我這跑是個什麽意思?”
那婦人陪著笑輕聲答話:“夫人,表小姐若按家裏的規矩喊您一聲姨媽,便是一份親,她如今到了宮裏人生地不熟的,自然是和您親近著……”
“她不熟?難道我就熟了?這皇宮裏我也不過比她早進了兩個月,若是在我這裏找熟,那是笑話,你倒不如實打實的說,她這次又搗鼓什麽呢?”
那婦人尷尬一笑後說到:“夫人,表小姐自幼聰慧,昔日您看中她也是圖的她知分寸有謀略能堪重任,如今人都到了宮裏已經是您的兒媳婦了,她來走走也該是圖和您這個婆婆親近不是……”
“得了吧,我看啊,她是又想讓我給順兒施壓!”太後說著一把丟了剪刀到那托盤裏看到外麵已經走過來的紅影便說到:“你到屏風後聽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