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薑晚好的確去找Tam了。
昨天下午她接到警方的通知,在得知父親死罪難逃這個消息後,她將助理丟下,腳一踩油門直奔Tam在A市的住處。
她的臉上沒有悲傷,沒有痛苦,反而平靜得如同死海的水,像是丟再大石頭下去也起不了波瀾,冷硬得像個失去靈魂的軀殼。
她將車子穩穩停在樓下,抓起手提包就下車,直到進電梯,她看起來還是那麽冷靜。
Tam是個愛玩的人,他就像是個每天把興奮劑當大米吃的人,幾乎每時每刻都在用不同的方式娛樂著,薑晚好站在他的家門口,還沒開門,就聽到裏麵傳出的一陣一陣動感的音樂,還混雜著男男女女的歡呼聲。
薑晚好連續按著門鈴,有人在裏麵邊喊‘來了來了’邊拉開門,看到她的一瞬,愣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上下打量著她,隨即驚呼:“薑晚好!”
這是一個身材火辣的年輕女人,她穿著緊身短褲和露臍背心,皮膚白皙,身材高挑,容貌美豔,薑晚好對她有點印象,是最近挺火的一個歌唱大賽的前20強,聽說已經被一個頗有實力的娛樂公司簽下,屬於半隻腳踏在星光大道上的新星。
不過,誰能想到她會在這裏?
薑晚好麵無表情任她打量,裏麵的人聽到她的驚呼,也都看了過來。
房間內的窗簾都被合上,客廳隻開了一盞像酒吧一樣閃爍不停的七彩鐳射燈,光線不亮,隻能隱約感覺裏麵的人有很多,可薑晚好還是在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準確無誤地找到那雙玩味的眼睛。
他大腿上坐著一個性感火辣的女人,那女人穿著白襯衫,領子卻敞到了胸部之下,半邊渾圓跳出,一點櫻紅挺立,不難想象在她闖入之前,他是在做什麽。
薑晚好冷笑一聲。
看吧,他就是這樣一個人,身邊從來不缺鶯鶯燕燕,清純的,性感的,高貴的,冷傲的,矜持的,奔放的……凡事能成為形容詞的類型的女人他都有,細算之下,她薑晚好當真什麽都不是,所以她怎麽都想不明白,她有什麽值得他如此大費周章地算計?
‘啪’的一聲,薑晚好關掉晃得人眼暈的彩色燈光,順手再將白熾燈打開,那曖昧旖旎的氣氛在一瞬間消失殆盡,暴露在強烈光線下的男男女女個個慌忙地整理衣服,像是才想起來他們是個人,而不是在公開場合隨便就能交配的野獸。
一片不堪入目的慌亂中,隻有他始終坐著不動,指尖叼著一根煙,白霧嫋嫋騰空而起,嘴角弧度恰好,矜貴得像一個來自十八世紀的宮廷貴族,笑著問:“這不是薑大明星麽?大駕光臨有何賜教?”
薑晚好和他對視了一秒,隨即移開目光,掃過沙發上的男男女女,冷冷道:“都出去。”
眾人怔愣,麵麵相覷。
Tam支著下巴,一雙桃花眼配著藍色瞳眸,一眨便是風情無限,反問她:“憑什麽呀?”
“讓他們都出去,我要跟你單獨聊。”
Tam笑著搖頭:“可我不想和你聊,還是你走吧,麻煩出門前把壁燈關了開鐳射燈,我們還要跳舞呢。”
Tam這個主人都發話了,原本琢磨不清他們之間關係,不敢輕舉妄動的女人們立即起哄附和:“就是!憑什麽啊?你來我們就要出去?你以為你是誰?”
“大明星就是不一樣!好大的架子啊!以為這是在你的片場嗎?還要我們所有人讓著你,真奇葩!”
“嗬嗬,大家都是一樣的,想玩就一起玩,別太把自己當回事,還想搞特殊?你有那個分量嗎?”
麵對她們的冷嘲熱諷,薑晚好不為所動,唯獨聽到那句話,她的神情總算微變。
大家都一樣?
她和她們一樣?
和這些名不見經傳,為了出名不惜攀三勾四的小歌手小演員一樣?
薑晚好因為這句話陷入了沉思,低垂著眸沉吟著,半響無聲笑起。
好像的確是一樣的,都是以肉體作為交易籌碼,從男人身上索取報酬,隻不過要的東西不一樣罷了。
這樣想著,她後退兩步,勾著唇,手一伸關掉了壁燈,開了鐳射燈,但她卻沒有離開,而是在總目葵葵之下,解開了束發的發帶,將酒紅色的卷發披散在肩頭,瞬間渾身的氣質就發生了變化。
她笑著,慢慢走到3D大屏之前,伴隨那動感的音樂,一顆,一顆,解開了襯衫扣子。
……
因為母親是圈內人,薑晚好加入這一行好像是情理之中,卻鮮少有人知道,她進這個圈子,更多是為了自己。
她天生就是愛刺激愛新鮮的人,她喜歡不斷地接受不同角色挑戰的感覺,所以與其說她進娛樂圈是母親的原因,倒不如說是她的興趣愛好。
也正是因為是當成興趣愛好,她從來都是認真對待卻從不較真,無論私底下在熟人麵前是多開放,到了圈裏她都是潔身自好。
從小童星走到進入一線女星的位置,她靠的從來隻有自己,盡管是在最難的時候,她也從未跟風玩過什麽潛規則或抱大腿,以至於,她都完全不知道,她在脫下襯衫的時候,心情到底該是如何才恰當。
是諷刺?
是自嘲?
還是失望的一片空白?
解開了襯衫扣子,裏麵是參加綜藝活動穿的及胸運動背心,展露無遺的腰肢線條完美,纖細細致,像一塊被雕琢的完美的璞玉,輕輕一扭便是無限風光。
薑晚好嘴角掛著弧度恰好的笑,眼神迷離性感嫵媚,伴隨著動感的DJ,跳起非常火辣的舞蹈,每一次下腰,長腿和細腰甚至深V的胸口都是一大亮點,引得房間內的男人們歡呼鼓掌,甚至有人按捺不住,丟開身上的女人,踩著節拍上去和她搭舞,動作之間占盡便宜。
自始至終,那個男人隻是用一種饒有興致的眼神看著,就像隻是在看一場即興表演,偶爾還低頭和腿上的女人交流,對她評頭論足。
一曲結束,她這個突然闖入的異類似乎在這支舞後開始被大家接受,適才和她跳舞的男人,將她拉到沙發上坐下,倒了一杯純度極高的威士忌給她,薑晚好仰起頭一飲而盡。
在場雖有不少明星,但當中最出名的還要數她,因此她在其中就像國寶,被人肆意觀賞,他們以灌她酒為樂,起哄著要玩猜拳脫衣的遊戲,薑晚好這回看都不看那人一眼,爽快答應。
一場下來,滿房間的赤條條身影,男的,女的,都有,唯獨薑晚好衣裳半件不少,隻不過酒喝得有些多,靠著沙發醉眼朦朧地看著笑著,她猜拳可在行了,幾乎就沒輸過,否則也不會那麽果斷就答應玩,她哪裏會看不出來,這些人今晚就把她當成樂子,非要將她玩倒不可。
這群平日遊戲人間的公子哥們,大概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女人玩得這麽狼狽,一時有些惱怒,可又不好發作,隻好獰笑著說:“薑小姐好厲害啊,幾十局下來輸都沒輸過,拳王啊,敢不敢來玩點大的?”
“玩什麽大的?”
“一局定勝負,輸了脫光!”
薑晚好低頭笑著,兩個字答得輕描淡寫:“好啊。”
這時候,那個一直顧著和別的女人調笑玩樂的男人終於扭過頭來開口說話:“你們都玩了兩個多小時猜拳脫衣了,無不無聊啊?”
他的語調那麽吊兒郎當,半點威脅力都沒有,可有些人就是這樣,無需多大壓迫力,隻要是他,說出來的話就沒人敢不聽。
他既然都開口了,那些人也不敢再繼續玩下去,端著酒互相幹杯,哈哈笑著含糊帶過這個小尷尬,薑晚好反而被晾在了一邊,她坐了一會兒,目光直視前方,可眼角卻總不受控製往他的方向瞄,忽然覺得喉嚨苦得很,像幹吞了一片沒有糖衣的藥片,不舒服地咽了口水,起身想要去倒了酒,伸出去的手還沒抓住酒瓶,就先被另一隻手按住。
她抬頭,和Tam眼眸中那一片波光粼粼的眼眸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