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三爺畢竟不是一般人,沒有立馬把這滿嘴跑火車的江湖騙子趕走。
而是極為客氣地吩咐管家給他看茶上座,這個叫王玄策的家夥肯定不是什麽天機門當代傳人。
正宗的行貨就在他跟前坐著。
不過他能突破十幾個保鏢的圍追堵截進來,也是有些門道,不可能真是什麽乞丐或者不入流的下三濫江湖騙子。
王玄策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先是將劉三爺好生誇了一番。、
不愧是跑江湖的,舌綻蓮花,就差將劉三爺比作戰國時候門客三千的孟嚐君了,接著就看著陸羽,直勾勾盯著,跟一色癆鬼看水靈小媳婦兒一般無二,就差流口水了,看得陸羽渾身不自在。
不過他繃著,沒主動搭話。
大概僵持了五分鍾,王玄策終於憋不住了,一出口就挺套路:“兄弟,你不簡單啊。”
“大師,怎麽個說法?”
陸羽憋著沒笑,反而一臉受寵若驚。
他身上的本事基本上都是陳道藏教的,唯有一樣不是,那就是堪比奧斯卡影帝的演技。
不用照鏡子他都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一定是三分竊喜七分忐忑。
“古語有雲,一命二運三風水。時也命也。聖人也說過,不知命不以為君子。兄弟,鄙人恰好懂點麵相,你要是信,那我就跟你說說,你要不信,那我就不必開這個口了。”王玄策一臉真誠。
“我信。”陸羽點點頭。
“看相的門道多了去,有的看三停五官十二宮,有的則是摸骨斷命看福祿壽,但我們天機門不看這個,我們用的是紫微鬥數。”
王玄策侃得煞有其事,蘇傾城和劉三爺那小老婆也來了興趣,叫下人搬來凳子,都坐了過來聽他說。
王玄策繼續說道:“兄弟,知道什麽是紫薇麽?”
“夏雨荷她閨女兒?”陸羽一臉憨厚。
王玄策表情變得很是錯愕。
蘇傾城沒忍住,噗嗤一聲就笑了。
“媳婦兒,嚴肅點,大師這是在點化我。”陸羽有些不滿地說。
蘇傾城無語,白了他一眼,還是沒有再笑。
“兄弟,紫薇,那是天上的星宿,知道它又叫啥不?”王玄策正色道。
“啥?”
陸羽是真不知道。
陳道藏這老妖怪學究天人,三教九流諸子百家無所不通,風水堪輿之學,更是此間大家。
不過他什麽都教陸羽,就是沒教過這個。
陸羽也問過,陳道藏說了一句很玄乎的話,風水堪輿,那是折壽的玩意兒,你小子是有大氣運的人,不需要懂這個。
當時陸羽就問了,那我應該懂什麽?
陳道藏當時吸了口旱煙,神色罕有凝重,吐出三個字:“帝王術。”
不明覺厲大抵如此。
“紫薇,那就是帝星。”王玄策眯起了眼睛。“兄弟,你這麵相可不是一般人才有的,單說這眉眼,其實不出奇,那樣都隻是中人之姿,但加起來,可就不簡單了,有蛟龍之氣,往遠了說,有個人麵相基本上跟你一模一樣,你猜是誰?”
“誰?”
“曹操。”
陸羽微微張大嘴巴。
“這近代,有個人物也是這麵相,想不想知道是誰?”王玄策好像極為耐心的獵人,循循善誘。
“又是誰?”
王玄策左右瞧了瞧,壓低聲音吐出兩個字:“林-彪。”
突然就變得安靜了,安靜到尷尬。
陸羽看著王玄策。
王玄策臉色不變,氣定神閑。
“大師,謝謝點化,我必須得感謝你。”陸羽正色道,“老婆,我錢包呢?”
王玄策明顯眼眸一亮,有些激動了。
蘇傾城白了陸羽一眼,沒好氣道:“去你的,你哪兒來的錢包?”
陸羽恍然:“也對,我就是個窮鬼,哪兒來的錢包。”
他渾身掏完了,摸出一枚帶著體溫的鋼鏰,畢恭畢敬遞給王玄策:“大師,對不住了,就這麽多,您千萬別嫌少。”
這下換王玄策目瞪口呆。
狡黠的狐狸遇到了扮豬吃虎的狼,這不是冷笑話麽。
“得嘞,陸兄弟,看來你我緣分還沒到,這是我名片,哪天走投無路了,記得來找我,曹阿瞞碰到郭奉孝才發家,而你陸羽就離不了我王玄策。”
王玄策說著,遞給陸羽一張名片,對於劉三爺給他準備的兩千塊現金視而不見,也不拖泥帶水,轉身就走。
這下倒是換陸羽愕然了。
他沒說過自己的名字,這家夥是怎麽知道的?
看著手裏那張皺巴巴、上麵頭銜卻能嚇死人,什麽道家多少代弟子,什麽協會名譽會長的名片,想扔掉,想了想,又小心翼翼放進了貼身衣兜。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
多認識個人,總不是壞事。
那星爺電影裏怎麽說來著,哪怕是一坨屎,都有它的用處嘛。
何況,陸羽下意識的覺得,這個叫王玄策的家夥,真不是單純的江湖騙子那麽簡單。
……
王玄策離開了劉三爺家的別墅,擠了好一陣公交車,到了這座城市的東邊,一家地處偏僻的小飯館。
小飯館地兒小,名字倒是霸氣,叫漢唐。
才下午三點過,小飯館也沒什麽生意,他大大咧咧坐到了一張桌子上,笑道:“老板娘,給老子上酒。”
老板娘走了出來,拿了一瓶酒放到了桌子上,若陸羽在此,肯定得大跌眼鏡,竟是葉青竹這風一般的婆娘。
葉青竹冷眼看著這個不速之客,說道:“王玄策,三年前你猶如喪家之犬的被陳青帝逼到了越南,我以為你這輩子都沒膽子再回來了,誰給你的勇氣?”
王玄策嘟囔道:“老子就不愛跟你這婆娘說話,什麽叫喪家之犬,老子這叫戰略性轉移。”
“你也不嫌丟人?”葉青竹冷冷一笑,“當年堂堂下九流的狀元郎,陳道藏的記名弟子,現在混得跟一乞丐也差不了多遠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再說了,被陳青帝逼走了能叫丟人?”王玄策嘿嘿一笑,眼神玩味兒地看著葉青竹,“你師父倒是挺虎,擼著袖子跟陳青帝硬剛,現在墳頭草都一米高了吧?”
“王玄策,你要是想死就直說。”葉青竹眼神變冷,此間溫度都下降了好幾度。
王玄策笑道:“還是這臭脾氣,葉青竹,你真這麽能打,去跟陳青帝打啊,欺負我算什麽本事?”
他打開了桌子上那瓶酒就要喝,葉青竹卻是一把給他切了下來。
“喲嗬,難不成你打算請我喝你的酒?”王玄策指了指葉青竹手腕上係著的酒壺。
葉青竹冷聲道:“這個世界上隻有兩個男人有資格喝我酒壺裏的酒,一個已經死了,還有一個你想必已經去見過了,隻怕他也活不了多久。”
“我是去見過了。”王玄策點點頭。
“想必很失望吧?”葉青竹笑道。
“那倒沒有,我很欣賞他。”王玄策正色道。
“欣賞,他有什麽資格讓你欣賞?”葉青竹疑惑。
王玄策嘿嘿一笑:“長得跟我一樣帥算不算?”
葉青竹看著這個塌鼻子小眼睛留著一個漢奸中分頭,笑起來滿口大黃牙的家夥,正色道:“你說的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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