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A市望族,長子的婚禮自然是隆重又華麗,派頭十足,除了商界外,軍政兩界也來了不少名流,場麵空前絕後。
蘇瑕緊張地坐在休息室,邊讓化妝師化妝邊等出場,她的腳套在款式複雜的白色高跟鞋裏,看起來小巧又精致,但其實腳趾在其中是蜷縮著的,因為這雙鞋實際上比她的腳小了一號,現在去換已經來不及了。
造型師忽然說找不到發卡,急匆匆讓人跑出去買,但婚禮舉辦的地點在較為偏僻的郊區,出去買的人找遍了整個郊區,隻找到了黑色的發卡,造型師將就著用了,蘇瑕看著鏡子裏那和滿頭華麗格格不入的發卡,心情不知怎麽,有些異樣的沉重。
頭發做到一半,就有人來催促婚禮開始了,他們隻好倉皇將頭紗蓋上去,將她推了出去。
走了幾步,腳下的不舒服感讓蘇瑕很難受,但她看到了站在牧師身邊,神色略顯不耐的顧東玦,不敢再耽誤,大步走了下去。
她被養父牽著手帶到他麵前,他臉上並沒有一個新郎看到新娘的甜蜜微笑,而是疏離中帶著不悅,看到她的頭發時,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眼底浮出嫌棄。
盡管知道他是個完美主義者,盡管知道他們的婚姻是一場交易,盡管知道他愛著另一個人,但那一刻,她還是感覺有些難過和悲傷。
她也曾像任何一個女孩一樣憧憬過自己穿上婚紗的樣子,那是連想想都覺得甜蜜的時刻,可她萬萬沒想到,會是這麽一個狀態。
她回頭看這場盛大的婚禮,隻覺得諷刺。
蘇瑕平靜地從睡夢中睜開眼,望著黑漆一片的天花板,靜靜地呼吸吐納。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在現在夢見剛結婚時的事,看著身側的位置,空空的,她的心也跟著空了空。
蘇瑕從床上起來,想了想,掀開被子下地,打開房門悄悄走了出去,走到了對麵客房,輕輕擰開門。
今晚顧東玦在家裏過夜,依舊睡在客房。
窗簾沒有拉合,一線月光穿過玻璃灑落一床,顧東玦睡在距離月光最近的位置上,放佛一伸手就能握著那道璀璨。
蘇瑕站了一會兒,抿唇想回自己房間,轉身時卻有一隻手倏地從門內伸出來,握住了她的手腕,她頓時一驚,下意識驚呼,可那雙手的主人動作更快,一下子捂住了她的嘴,將她拖了進去,腳帶上門哢嚓一聲關上。
蘇瑕被壓在門邊牆上,恰好按到電源開關,室內亮堂起來,她驚魂未定地看著麵前的人。
顧東玦穿著睡衣,一臉別有深意地看著她。
蘇瑕下意識看向床,被子依舊是剛才看到的模樣,她這時才反應過來,其實從剛才開始被子就沒有顧東玦,他其實就在門邊,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偷窺他。
想到這個可能性,蘇瑕漲紅了臉。
果然,下一刻顧東玦就說:“我怎麽不知道顧太太還要看人睡覺的癖好?這是第幾次偷看我了?”
“……我不是……沒有、沒有第幾次,這是第一次。”蘇瑕急忙辯解。
顧東玦此時的模樣,不同於平時的一絲不苟,他頭發微亂,神情慵懶,半眯著眼睛的樣子,有惑人的美:“那來看我做什麽?”
蘇瑕逃避不敢去看他的臉,心裏緊張著,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走到他房門口,可在做了那個夢後,她心裏真的很想到他身邊去,想看看當年以最盛大婚禮迎娶她的顧先生……可這種話她說不出口。
“我,我做惡夢了,心裏怕。”她撒了一個不算謊言的謊言。
顧東玦蹙眉想了想,似乎對她這個說法沒什麽懷疑,鬆開了她的手。
“不敢一個人?”
“嗯……”
“那就留下吧。”顧東玦說完,轉身走回床榻。
蘇瑕驚愕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