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喝道: “你勾引大王,無視宮軌,犯下重罪。”
句容忙攔了一下,“太後,咱們說歸說,可別動手啊。”
太後瞪他一眼,斥道:“退下。”
句容還真退下,扭頭就往外走,他不是逃跑,是找大王送信去了。心裏道,這個太後也是作死,他閨女可是大王的心疙瘩,要想整治,也不能這麽大張旗鼓的,學學他夫人多好,背地裏就把事辦了。不過真要都跟他那娘們似地,燕國就更沒好了。
這會兒三春已經被綁起來了,她倒想瞧瞧這位太後能把她怎麽樣。
當年母後還活著的時候,她不過是宮裏的一個小小的美人,不怎麽得寵,又沒子嗣,現在翻身做了後宮之主,倒得瑟起來了。
她冷笑道:“太後這真是好沒道理,我本來就無意嫁給大王,你若有意見可去向大王理論,難為我這個小女子做什麽?”
太後大怒,抬手就要打她,三春怎麽可能讓她打,一個側身閃過,兩人就在殿裏追了起來。
跟來的幾個大臣就在那兒看著,有的心說,這都叫什麽事,大王也荒唐也就算了,太後也這麽沒溜。有的一臉興奮,瞧熱鬧似地,就差給太後喊加油了。還有的搖頭歎息,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太後哪追得上三春啊,指揮侍衛一起抓她。就在這時,殿外有人大喝一聲:“住手。”
進來的叔琪,他可能剛才沐浴了,頭發還濕淋淋的,衣服都沒穿好,兩隻鞋一個左腳穿右腳,右腳穿左腳,整個一個反個。也是他太著急,儀容不整的就跑來了。
在他身後還跟著句容,跑的氣喘籲籲的,還有容公子,也難為他瘸著個腿,也能這麽快跑來了。
本來他並不知道此事,隻是剛好進宮找三春有事,恰逢盛會,一聽說她要挨打,慌忙跑這兒來看熱鬧來了。一邊跑,一邊心裏暗道,這是誰這麽不長眼,居然敢打她?
太後看見叔琪,也有些害怕,她本來想今天仗著人多,一上來就抓住三春,先治了她的罪再說。就算後來大王追究起來,人已經不在了,也不能把她怎麽樣。可誰想這丫頭身手這麽好,十幾個侍衛都抓不住。她本來就有點心浮氣躁,這會兒看見叔琪,一口氣喘不上來,當時就暈過去了。
這倒省事了。
叔琪冷冷一笑,下令道:“來人,把太後搭出去,太後身體不好,就別送太後殿了,直接搭到宮外去吧。”
這是變相的要趕太後出宮了,可憐她昏了,連掙紮都沒有,就被人抬出去。
幾個大臣張了張嘴,都沒敢站出來說句話。
叔琪的冷眼一一掃在那幾個大臣身上,他們想起今天朝上的事,都不禁縮了縮脖子。心道,大王連太後都敢送出宮外,還不知怎麽收拾他們呢。
誰知叔琪隻說了一個字,“滾――”
瞬間這些大臣們跑了個幹幹淨淨,自古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大王眼珠子都紅了,敢留下來的是傻子。
看他這樣子,句容也沒敢留,轉身就往外,抬頭看見門口還站著容公子,忙拉了他一把,“快走。”
容公子多聰明啊,立馬就走了。
一霎間,宮女、內侍、侍衛也都跑了個幹淨,殿裏就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叔琪上前親手把三春的綁繩解開。
三春歎口氣,“你這是何苦呢。”非得娶她做什麽,惹出這樣的麻煩。現在恐怕滿朝大臣都知道大王為了她大發雷霆了吧。
“我樂意。”叔琪別扭地偏過臉,聽到她輕 “嘶”一聲,忙抓住她的手,“她打著你了嗎?傷在哪兒了?”
她搖搖頭,憑太後那身子骨不可能打得了她,隻是繩子勒在手上,破了一點皮。
“我沒事,你先把你的鞋換下來吧。”
叔琪看看腳底下,鞋都穿反了,不由尷尬一笑,“出來的太著急了。”坐在榻上把鞋換下來,看她擔憂的眼神,安撫的笑笑,“放心,我肯定會娶到你的。”
三春哭笑不得,她擔心的哪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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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了第二天,容公子才敢上門,一進門便開玩笑道:“昨天覺得如何?”
三春瞪他一眼,“你這是太閑了吧。”
他假裝不懂,“不是你叫我進宮的嗎?”
容公子已經做了下大夫,在軍中任職,三春昨天特意把他召進宮,是讓他幫著找趙國太子季徇。可誰知碰上太後那檔子事,把他都給嚇跑了。
聽說後來太後被送出宮,醒來之後就吵著要回來,可太醫硬說太後病重,不能隨意移動。宮外的行館有重兵把守,她也出不去,氣得直罵叔琪沒良心。
三春知道這是叔琪授意的,想必不忍心她受欺負,給她出口氣。不過這太婆在宮裏也帶不出好了,反倒攪亂宮闈,就叫她待在外麵得了。
這都是昨天發生的,今天三春可不想再提這個,她隻想趕緊找到季徇。他們是在山上走散的,他應該還會在那裏等她吧?重回山上尋找對容公子來說並不難,隻是就怕人已經不在。
找人的事容公子滿口答應,他對這位趙國公子也是仰慕已久,自然樂意幫忙。
兩人談完這事,三春又問:“你現在這個職務做得還開心嗎?”
“開心。”容公子點點頭,就是權力有點小,做什麽都畏首畏尾的,那些高官都不買他的賬。
他嬉笑著問一句,“我什麽時候能升官?”
三春“啊”了一聲,“你什麽時候對官位這麽執著了?”
容公子歎口氣,似真似假道:“沒嚐過權勢的滋味兒,自然不知道權勢的好處,現在知道了,就放不下了。”
三春根本不信他,他若是貪戀權勢的人,早就有所作為了。
她笑道:“你不會覺得現在的官位不夠用,無法展示你的才華吧。”
他大笑。“然也,知我者春也。”
給他什麽官都不難,叔琪對這種事不怎麽在意,就是她說把大王讓別人做,他也會同意。隻是就怕那些,恨不能爹媽死光天下大亂八竿子打出百八十個屁來的朝廷官員們不同意。
要想把他拱上去,勢必有人要下位。這個人她早就想好了,那就是龐萬。
從聯魏攻楚的時候,她就看出龐萬並不適合那個位置了,他嫉妒心重,又做事太過保守,再加上年歲大了,實在不宜再上戰場。
尤其上一次仲雪跟她說,她被人追殺的事龐萬也參在其中。雖然當時她沒信,但思來想去總覺不妥,這樣一個人放在琪身邊太危險了。
他能背叛自己,肯定也會背叛叔琪,即便為了保險起見也不能叫他在那個位置待著。隻是一時之間合適的將軍人選太難找了,要武藝精湛,又要熟讀兵書,冷靜、智慧、沉著、不屈,必須具備太多的有點才能勝任。
容公子雖然大才,但他身有殘疾,又不諳武藝,他適合做軍師,卻不是大將軍。
她下一步是要向琪建議封他為軍師的,但在這之前要先確定將軍的人選。
跟琪商量過這事,琪對此明顯不感興趣,隻道:“既然交給了你,你便做底,你看著定吧。”
三春惱了,“這江山到底是你的,還是我的?”
琪微微挑眉,“這有區別嗎?不是你的,不是我的,應該是咱們倆的。”
三春無語了,跟他矯情這個,果然是最失策的事。
她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在全國大範圍的選才,或者幾國之中有哪個有本事,都可以登上大將軍之位。
跟琪說了他的想法,琪也覺很合適,他也早看龐萬不順眼了,換了他也正好。
當即下旨張貼告示,在各地選賢。當然,礙於龐萬的情麵,自然不敢說是要接替大將軍之位的,隻說要武藝高強熟讀兵書者委以重用。
此事雖然龐萬並不知情,但就怕他一旦知道消息,再擁兵自重趁機謀反那就麻煩了。尤其是他並沒有犯什麽大錯,想要拿下他的官位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三春琢磨了兩天,想了一個好法子,她要嚇嚇龐萬,最好嚇得他說了實話。
這一天傍晚,叔琪下旨招龐萬進宮,就在大王的寢宮接見了他。
因為提前化了點妝,琪顯得臉色蒼白,一副受驚不小的樣子。他一見龐萬便狀似哭泣道:“將軍啊,寡人昨晚夢見聖嘉太子了。”
聖嘉是燕丹死後,琪封給她的封號,每回想起三春都覺臉紅,她憑什麽當得起一個“聖”字?跟叔琪矯情過這事,說改個別的封號,他淡淡道:“想改可以,等你什麽時候真死了吧。”
總不能為了一個封號,真的盼自己早死吧,她隻能作罷了。
大王嘴裏掛的最多的就是這位太子,龐萬早習慣了。假裝勸道:“大王勿擾,這必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大王定是平日裏想太子想得多了,才會夢中相見。”
琪搖搖頭,“不是啊,我經常覺得太子好像就在身邊,在這寢宮裏。”
他的寢宮本就陰森,再加上還放著一具棺材,這話一說出來,立刻讓人覺得後脊梁涼颼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