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正在用人之際,也不想節外生枝,馮成是最了解建城情況的人,此時自不能殺他。他命人給他準備了些吃食,就在營帳裏等他一邊吃一邊詢問建城的情形。
馮成都詳細說了,現在建城殘餘的守兵還在城裏,城陽君似乎沒有把他們趕盡殺絕的意思,那些士兵都被看押起來。
琪也鬧不清城陽君在搞什麽把戲,建城失守,他也沒下令屠城,反倒張榜安撫,這與魏軍一貫鐵血的行為很不相符。不過聽說近來魏軍一改原來的作風,都不再采用殘酷手段鎮壓,攻占齊國幾座城池的時候,也沒有屠城的事發生。
與龐萬商議了一下,龐萬以為還是要和談,和城陽君對上絕不是件好事,隻要能了解他想要什麽,才能知道怎麽應對。
琪心有同感,派馮成再進建城,作為燕國使者與城陽君商談。
馮成領命,他剛出了營帳就被一個人攔住。三春一見他立刻展露笑容,隻是她笑得太醜把他嚇了一跳。
馮成好半天才穩住心跳,問道:“怎麽是你?”
三春道:“大人以為我早死了嗎?”
馮成歎口氣,“送信的人無一生還。”
他派出去八個人,第二天楚軍便把七個人的屍體放在城門下,死狀甚是慘烈。他以為三春也一起死了。
三春道:“我命大,殺了出去,否則今天也見不到大王到來。”
馮成點頭,沒想到是她帶來了援兵,可惜終究還是來晚了一步。
“我有急事要做,回頭再與你喝酒暢談。”他說著要走,三春卻不肯讓步。
不由皺皺眉,“你想做什麽?”
“大人可是要去建城中,帶我同去可好?”
馮成一怔,“你有事?”
“是,建城中有個人是我想見的,還請大人成全。”
馮成想想也無不可,就點頭同意了。
進了城,三春去見容公子,馮成則帶著兩名武士拜見城陽君。
仲雪倒也給燕國麵子,在太守府大排筵宴接待這位曾經的主人。
坐在自己家裏,馮成心裏很不是滋味兒,不過他吸取上次教訓也不敢亂說話,隻把燕王的意思轉達了一下。
“大王希望能和君侯好好談談,小臣隻是想知道君侯的條件,如何才能把建城歸還?”
仲雪笑道:“也沒什麽,隻要燕國肯把通往七國的要道讓出來給魏國,魏國人可以通過燕國經商,魏國軍隊也可以隨時隨地借道而行,這建城給你們也無不可。”
馮成冷笑,“君侯未免強人所難。”真要像他說的這麽做了,燕國就成了魏國的大門,我想進你家就進不去,你想進我家就什麽時候都能進,天下沒有比這更不合理的事。燕國將再無威信可言,也得不到任何保障。試想一下,一個外人接長不斷的從你家裏過一次,你如果正在吃飯,或者正和老婆親熱,你覺得讓人旁觀著感覺會怎麽樣?
這話雖然粗俗,但卻是一個道理,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仲雪也不急著叫他答應,隻笑道:“你可以考慮考慮,或者回去問問燕王,反正本君有的是時間,根本不怕跟你耗下去。不過有句話說在前麵,若建城在魏國手中,以後燕國將無時無刻不麵臨危機。”
馮成自然知道他說的是真的,冷笑道:“此事小臣不能做主,當回去稟報我王。”
“請。”仲雪比了手勢,要走好說,反正也沒打算攔著他。
燕國是連接七國的要道,四通八達,若為他所用,以後想去哪兒都容易得多。他早就有這打算,算起來這比去打楚國要容易的多。
魏國和楚國素有嫌隙,兩者之間的仗早晚都要打,不過能推遲到之後,他也不想太早有衝突。
※
馮成在太守府的時候,三春已經坐在容公子府裏的廳堂中。
她不請自來,主人到還沒出現呢。
等了好一會兒,容公子才拄著一根木棍走進來,他的腿傷還不算太嚴重,現在已經已經可以自己走一點路了。
能再看見她,他顯得很高興,笑道:“你許久沒有消息,還以為已經不健在了呢。”
三春笑了笑,“我命一向很長。”
“看來也是。”他吩咐人上茶,開門見山問道:“你每次似乎都是有事而來,這一回又是因為什麽?”
“我還真是有事相求。”
容公子歎口氣,“你的事我真的幫不上忙。”
三春詫異:“你知道我來是為了什麽?”
他點點頭,“建城被魏軍所占,你身為燕人,自然要解建城之圍的。不過別人或許可以,城陽君恕本公子無能了。”
三春歎息,她早知道他會這麽說,畢竟想說服仲雪絕對不是件簡單的事。
容公子思索片刻,道:“或者你可以嚐試一些別的方法,感情用事是失敗者的最大缺陷。你隻需做可以讓他感情用事的事就可以了。”
三春看著他,忽然很懷疑自己的身份被他看穿了。
她知道仲雪在乎的女人隻有她一個,難道要讓她對他來一場****嗎?
一男一女相見,在情到濃時突然製住他,然後要挾魏軍撤出建城。這似乎是目前最好的主意。不過她需要幫手,憑她一個人是辦不成這樣的事的。
看她一臉欣喜地表情,容公子微微一笑,“我可以理解成,你已經想出好主意了嗎?”
三春點點頭,“我需要有人幫忙。”
“你要幫什麽?”
“一旦事成之後,我需要有人護我出城。”
“此事我也不能幫忙,我是商人不是軍人,我家裏也沒有足夠多的武士以供差遣,你若是有需要不如到太守府看看,若是剛好能遇上馮太守,建城裏倒是有一千士兵能做你的後盾。”
三春知道他也有他的苦衷,畢竟是個商人,以後還要生存,實在沒必要得罪城陽君的。
她道:“你已經幫我很多了,這事我會自己看著做,不過……還是謝謝你。”
容公子倒了兩杯茶,一杯遞給她,“那就以茶代酒祝你成功。”
兩人相視一笑。
從容公子家裏出來,她立刻到太守府,這會兒馮成已經走了,也幸虧馮成心裏想著要怎麽跟大王回話,磨磨蹭蹭地不願出城,她才在城門處攔住他。
她把自己的計劃簡要跟他說了一遍,當然沒說****的人是自己,隻說找到了君侯的一個弱點,可以挾持他。
馮成一聽自然驚喜交加,能這麽解決這件事可比什麽攻城打仗強多了。若非必要燕國實在不想跟城陽君對敵,這個有著惡魔稱號的男人,讓每個人都驚懼三分。
他問道:“你說的那個女人是誰,或者咱們可以抓到她,以她要挾城陽君。”
三春的臉頓時黑了,可能不止他,恐怕很多人會有這樣的想法。抓住城陽君的弱點,拿她要挾他吧。
她道:“此事不可,城陽君或可能被誘惑,但絕不可為女人妥協。”
馮成一想也是,便沒再提。他知道自己目標太大,自然不能跟她一起行動,便把身上的令牌給她,讓她可以調動守軍,不過前提是她能把這些人解救出來。
建城守軍被關在建城的軍營裏,幾個將領都被關押起來,仲雪可能覺得這些人沒本事作亂,隻是派人看著他們,並沒有處死,也沒關進監牢。當然,更深層的,仲雪根本沒打算在建城停留太久。
三春自詡也沒本事把人都救出來,不過她能帶出一部分人來。她找到一個帶兵的百夫長,挑了三十個士兵,都換成普通百姓的衣服趁夜逃了出去。
計劃了一天,把逃走的準備都做好,她就到容公子那兒換了身衣服。
本來想在店鋪裏買身女裝的,可惜這個時候大街上空蕩蕩的,竟沒一家估衣店開了門,沒奈何隻能再去求助容公子。
容公子早就準備了一身漂亮女裝,一見她便笑著捧出來,“就知道到你會來取。”
她歎口氣,“天下有沒有你不知道的事?”
“有。”他笑,“至少我不知道你是誰。”
這倒也是,天下知道她是燕丹的不會超過五個,不是特別熟識的人絕想不到她會死而複生。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複活,別人便更不可能知道了,最多猜到她是句容之女句旦。
容公子隻是開個玩笑,並未深問,他笑著叫了兩個丫鬟過來給她梳頭。
這些日子一直在軍營廝混,她的頭發很長時間沒打理,丫鬟不小心一扯,便疼得她皺皺眉。
容公子看見,扶著旁邊的家具走過來,輕聲道:“讓我給你梳吧。”
他說著手已經握住她的秀發,輕輕撫了一下,“你的頭發很幹,怨不得會疼,要不要給你保養一下?”
三春詫異,“你還會保養頭發?”
他笑,“不僅頭發,還有肌膚,若是哪天有空可以為你做一下,你這些日子太不注意,皮膚都有些幹了。”
三春摸摸自己的臉,也覺欠缺水分,北方的春天很幹燥,長期在外皮膚肯定要受損的。
隻是他一個男人,又怎麽會對女人的玩意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