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間一直在看他,不錯眼珠的看,在他腦中不停地滾著一句話,“君侯病了。”還是不輕的病,腦子有毛病。
仲雪很討厭自己被人這麽看重,就好像他除了衣服之外,渾身上下一絲不掛。尤其這個人還是個男人。所以他很自然的吐了一個字,“滾。”
“諾。”風間很聽話的跑了,跑出幾步忽然意識到自己的目的。忙又轉回來,腆著臉笑,“君侯,屬下有事稟報。”
仲雪正恨著呢,睨了他一眼,“有人把你肚子搞大了?”
“比這更慘絕人寰一點。”
“有人再一次把你肚子搞大了?”
他抹汗,“非也,是奉淩君來了。”
仲雪陰陰一笑,“好好招呼他。”
“諾。”風間應著,心裏卻想該如何招呼奉淩君,讓人搞大他的肚子可能有點難度,或者下點瀉藥是個不錯的主意。
本以為奉淩君過幾日才會來,他既然心急成這樣,也活該去去火氣。隻是對待一國君侯用這麽卑鄙的手段,以後城陽君的名聲肯定會更加糟糕。
他很樂意把他的名聲再敗壞一點,反正他也不在乎。他在乎的永遠隻有一個人,以及和他有關的每一件事。
不過……今天君侯這是怎麽了?怎麽身上一股的邪火,莫不是他一不小心搞大了別人肚子?若真是如此,那可要殺隻雞好好慶祝慶祝。
嬉笑著跑出去準備,打算先叫廚房燉上一隻雞,然後再準備一壺加了巴豆的酒。酒是給奉淩君的,至於雞……他自個兒留著吃。
§
君侯府的上房裏,城陽君接待了這位奉淩君。
在別人的地盤上,奉淩君顯得異常的謙遜,難為他也是三十多歲的人,對著仲雪一口一個兄長的叫著,讓人聽了都牙磣。兩人密談了一個時辰,其間隻有風間去送了點吃食,至於兩人聊了什麽,卻無人得知。
三春並不關心奉淩君此來是為什麽,她隻想找到青。回房清洗了一番,得知奉淩君來了的消息,立刻出去找人,最後還真叫她給找到了。
青沒有和奉淩君的從人在一起,而是站在上房廳外,眼觀鼻,鼻觀心的站立著,那動作似真的很像一個合格的隨從。
她對他使了眼色,可惜他沒看見。周圍有太多人,她不方便過去,隻能在一旁等著。過了一會兒,他似乎進到廳裏,大約半個時辰才從裏麵出來,然後又站在原地。
也就一會兒功夫,他突然雙眉緊擰,抱著肚子開始疾跑。
三春眼瞧著他向西邊走去,大約是上茅廁,忙跟上去。
畢竟是君侯府,茅廁建的都比別處寬大,又因城陽君豪氣,擦屁股用的都是白色帕巾。不像在奉淩君那兒,上茅廁還得自備廁紙,或隨手撿個土坷垃就能了事。
青無心欣賞這茅廁的豪華,他也不知自己這是怎麽了,奉淩君吹噓他劍術超群,城陽君把他叫進去,令他和侍衛風間比劍。他打敗了風間,然後城陽君賜了一杯酒給他喝,再然後就是這個樣子了。
肚子疼得厲害,好像有什麽東西狠狠擰他的腸子,他解開腰帶,剛一蹲下就一瀉千裏。
他不禁歎口氣,也是他不夠聰明,城陽君府的酒能隨便喝?瞧吧,隻一杯就喝出問題來了。也難為奉淩君,待在裏麵那麽長時間,硬是挺著滴酒未沾。
正琢磨一會兒上哪兒抓一副止瀉的藥,就聽“砰”地一聲,廁門被人大力推開。
待看清站在眼前的人,他嚇得褲子差點掉進糞坑裏。認識她臉上那道疤,不由皺皺眉,“你可否有點女人自覺?”
三春蹭了蹭鼻子,“女人”她是,“自覺”這個她還真沒有。
不理會他恨不能把她踹飛的眼神,掩上門進來,輕聲道:“此地可方便說話?”
青白她一眼,這種地方當然不方便,但她已經進來了,還能說什麽。令她轉過身去,隨手抓了一塊帕巾擦了一把。
三春捂著鼻子,茅廁確實臭了點,但好過被人看見,若是府裏人發現她和奉淩君的人在一塊,不誤會她是奸細都難了。
匆忙把腰帶係好,青道:“你既無事我也放心了,這些時日你都在哪兒?”
“就在城陽君府中。”
她說了自己如何在山中找他,又如何被仲雪帶回府裏。
青聽得直皺眉,“城陽君可認出你?”
“自然沒有。”看他臉色不對,忙大拍馬屁,“青的易容術可是最好的。”
這種獻媚,青才懶得搭理,隻說自己在山中找了她兩日都沒找到,那會兒他還有急事待辦,便先回楚國去了。這一去,倒叫他無意中探聽出一個消息。奉淩君有意拿她做交易,要把她獻給城陽君。
三春聽得心驚,她說這一趟魏國之行,怎麽就覺得遇上的事都怪怪的,原來是有人刻意安排啊。先是誘使她為舞姬排舞,舞姬突然摔斷腿,她迫不得已代替,待得後來被仲雪看中,差點遭了輕薄,這一連串的恐怕都是晏平設計好的吧。
這個晏平心眼極多,在奉淩君府的時候就總是有意無意的在她身邊轉悠,想必也早看出她是個女人了吧。隻是他們憑什麽確定她對城陽君影響那麽大?
這些時日與城陽君相處,也沒覺得他有傳說中那麽壞,他這人是有點專製,有點狡猾,還有點喜怒無常,但也不至於像人說的見人就殺。他這樣的人,真的會下這麽大的本對一個女人嗎?
拿她換兵換馬換銀錢,要她真有那麽本事,她自己還換了錢自個兒花呢。
心裏實在想不明白,問了青,他也不知道是什麽緣故,隻叫她藏好了,千萬別叫人發現。
三春點點頭,還要再說什麽,卻見他滿臉青紫,滿頭大汗的瞪著她。
她瞬間明白這又是要拉了,故意糗道:“放心,我不嫌臭。”
“我嫌你臭。”眼神裏射出數道冷光。
知道他怒了,她不敢再留,嗬嗬笑著退出去。心裏卻想,他那麽著急就說嘛,偏不說,死要麵子活受罪。
青自然是聽不到她想什麽,若是知道恐怕能氣得噴血,然後找人好好驗驗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