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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賀蘭楚發現左瑛的身體似乎很是疲軟無力,逐漸靠在了他的身上,好像連直起腰來的力氣都不足夠。(.cOM)
“愛卿,”他剛想發問,卻聽到了左瑛虛弱的聲音,“朕身上有箭傷。愛卿務必盡量隱秘,以免影響士氣。”
賀蘭楚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她要求跟自己同乘的原因,而且看她的樣子,一定傷得不輕。他的心中不由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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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陽城中出兵的時辰將至,李雲深假扮的許達之在城門前檢閱好兵馬,準備時辰一到便領兵出城。
按照約定,埋伏好的王朝軍隊會先將打著許達之旗號的賊兵前部放過,讓賊兵以為安全,再截住中部和尾部第一百六十六章 接二連三的意外發動攻擊。到時候佯裝撤離的大部隊回身來攻,李雲深也帶領本部賊兵倒戈,賊兵便成甕中之鱉。
李雲深披堅執銳騎在馬上,領在一千賊兵前麵。對於行軍打仗,他可以說是一張白紙,所有的關於行軍領兵的常識,都是在離開軍營之前由營中老將介紹的。但是以他的聰明,很快就記住了,而且至少到現在為止,還沒露出馬腳。隻要一旦離開紫陽城,他的任務就成功了一大半,而他自己也從危險中脫離了。
眼看著還有不到一刻鍾的時間城門便開,兩個六塵教弟子匆匆跑來,來到李雲深麵前行禮道:“許師兄,溢泉大士召見。”
李雲深心裏微微一疑。這幾天他在城中,都沒有見到溢泉大士。雖然軍營中已經收到諜報說溢泉大士已經到來紫陽城中,但是他作為一個“俘虜”。是不可能知道這個的,所以也無法主動求見或者打聽溢泉大士的去向。幾日來相安無事,沒想到即將領兵出戰之前居然來召見他,他不敢確定這是不是巧合。
“哦?溢泉大士已經來第一百六十六章 接二連三的意外到紫陽城?”李雲深朝馬下兩人道:“你們回去替我向溢泉大士告罪。說弟子有軍令在身,唯恐延誤戰機,不便在此時拜見。待弟子立功回來。再去拜見。”
馬下兩人卻非常堅持。
“許師兄,大士前幾天已經駕臨,隻是前幾日她不在城中,此刻剛回城,有要事需麵授機宜,請許師兄務必速去。()”
話說到這個份上,李雲深這下如果再拒絕。也就反而可疑了。他隻好隨那兩個六塵教弟子往太守府去。
來到太守府門前,兩個六塵教弟子將李雲深領入偏廳。
他看見偏廳中央的坐榻上正有一個白衣白袍的妙齡女子盤膝而坐,她的脖子上掛著一串蜜蠟法珠,神情和悅、雙目緊閉,烏黑的頭發盤成高髻。雪白的紗巾從發髻頂端一直垂落到她所坐的地板上。
這幅裝扮一看就是眾人所描述的“溢泉大士”。李雲深上前行禮道:“弟子拜見溢泉大士。”
溢泉大士緩緩睜開雙眼,輕輕一點頭。那兩個領李雲深前來的弟子畢恭畢敬地退了下去。
“不知溢泉大士駕臨,弟子未能及早拜見,求大士恕罪。”李雲深又拜道,“不知大士有何事教弟子?”
那溢泉大士膚色如白玉一般皎潔明淨,五官不施粉黛卻明麗分明,完美的瓜子臉、細鼻梁、小嘴,猶如玉琢一般,一雙不大不小的丹鳳眼。總是似乎微喊睡意,又像是早已洞穿世事,任何新物事都不值得她炯神相看。
她注視了李雲深片刻,輕啟朱唇,緩緩道:“李雲深,別來無恙?”
聽見對方喊出自己的名字。李雲深心中猛然深深一悸!
“李雲深,你不認得本仙,本仙卻認得你。”溢泉大士居高臨下,麵無表情。
李雲深這下確定,一定是對方的修為比他高得多,這移形換影之術已經練得不光能用,還能看破。他壓抑住內心的驚訝稍一定神,心裏約莫已經猜到自己麵前這個既能夠將移形換影之術用到爐火純青又認識他的人到底是誰來了。但是醒悟到了這一點並不能讓他對事態變得樂觀。
他微微一笑道:“換了這副皮相,侄兒都不認得您了,姑母。”
“孺子可教。”溢泉大士笑意微露,“你來我紫陽城,調我紫陽城的兵,意欲何為?”
李雲深露出和煦的笑容道:“若早知這是姑母的神兵,侄兒豈敢輕動?”
溢泉大士臉上的笑意已經盡消,臉上不冷不熱的表情跟雕塑一般,無法讓人窺探她的內心;聲音盡管悅耳可聽,可也平緩得幾乎不帶有任何感**彩:“當初你從本仙處習得移形換影之術,為的是要顛覆大周的江山,與你父親唱對台戲。本仙覺得有趣,於是助你一臂之力。可沒想到,如今你卻反跟那大周皇帝站在一邊了。”
李雲深的笑容變得玩世不恭道:“姑母有所不知,侄兒的計劃不幸出了一點紕漏,所以,侄兒隻好繞道遠行,通過取得女皇的信任、獲取更大的權力來達到目的。”
“你這一繞也繞得太遠了,本仙已經等不及了。”溢泉大士那沒有一絲鋒芒卻讓人心中微寒的目光停留在李雲深的臉上,“世人沉迷佛法,迷戀而又畏懼於以自己的能力無法達到的力量,本仙輕易便能俘獲一眾誓死效忠的追隨者,普通百姓也都望風披靡,過不了很久,天下就要易姓。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權力何必一定要苦苦修仙來尋?你父親本有這樣的機會,卻輕易放棄,真是不可理喻”
李雲深沉默片刻,笑道:“既然姑母也有誌於此,那侄兒就不再執著了。惟願姑母一切如意,馬到功成。”
“哦?如此輕易就放棄夙願了?難道就沒有半點後悔?”溢泉大士雙眸微微一炯。
李雲深笑了笑道:“姑母,就算侄兒再不懂事,又怎會與姑母相爭?為了姑母而放棄夙願,侄兒心甘情願。”
溢泉大士看著李雲深,毫無表情的嘴角忽然微微勾出一絲冷笑,“好侄兒,你是為了我放棄夙願?還是為了一個人類女子?”
“姑母何出此言?” 李雲深笑容不改。
“你以為你有什麽事情可以瞞得過本仙嗎?”溢泉大士冷冰冰道:“你的勢力已經被一網打盡,現在就算你再如何渾身解數,也不可能達至你曾經達到過的高度。你如今一再為周人效力,所為的恐怕並不是最初的目的。”
李雲深為溢泉大士的話心中一顫。
的確,自從假詔書事件之後,他本來已經萬念俱灰,連為自己的將來謀劃的動力都沒有了,更別說為王朝軍隊出謀獻策、排憂解困了。他好像從來沒試過做事的目的如此的曖昧不明,也許是因為自己並不願意承認,他如今冒險所做的事,不是為了功名利祿,不是為了蓄意報複,而是為了獲得一個女子的信任,獲得她的心。
不等李雲深回話,溢泉大士便淡漠道:“今日與你敘話,本來想借此看看你是否還有可以與本仙共謀天下的可能,沒想到你跟你的父親一樣,輕易就被一個人類女子掌控在鼓掌之間。當初你一心奪取天下,就是因為對你的父親不滿,沒想到今日,你竟然也無法脫離他所走過的老路,真可謂諷刺至極。既然不是同道中人,那本仙與你再無話可談。”
溢泉大士的語氣很平淡,語速也並不快,毫無力量感,但是李雲深卻很清楚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話字字千鈞,每一個字都決定著他的命運。
“姑母,”李雲深沒有將內心的絕望表現出來,他微笑道:“侄兒知道無論如何也難以改變姑母業已形成的判斷,侄兒不想再申辯。侄兒在父親與姑母之間,到底還是向著姑母的。據侄兒所知,父親已經出山了,這件事恐怕不是姑母所設想的那麽容易簡單。”
溢泉大士淺淺一笑,笑容裏透著險惡,“不用拿你的父親恐嚇本仙。他在為人類皇帝打拚江山的二十年,與人類女子纏綿苟且的五年,本仙的時間可沒有虛度。他若敢在本仙麵前出現,本仙定會替家中長老執行家法,除去這個家門的敗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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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紫陽城外的伏兵按約定放過了打著許達之旗號的賊兵前部,截住賊兵的後部廝殺起來。
從這裏放出的狼煙,很快被王朝軍主力看見,全速回軍來戰。
這時候,身上的箭頭已經取出的左瑛,靠在一輛馬車上,跟隨在軍隊後部前行。通報戰況的士卒陸續前來匯報戰情。
“報——我軍前部已經與賊兵交鋒!”
“報——賊兵前部臨陣易帥,沒有按約定倒戈!”
聽見這個消息,正在閉目養神的左瑛不由睜開驚訝的雙眼,心中驟然一緊。
早在兩日前紫陽城中的諜報已經帶來消息,這次的前部是由許達之,也就是李雲深帶領,裏應外合之事又順利了一些。可是如今毫無先兆地臨陣易帥,隻恐怕李雲深已經遭逢不測;而且這一戰已經經曆了很多意外,再經曆這樣一個重大變故,她不得不擔心王朝軍隊還有幾成機會獲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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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