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吊她胃口吊得差不多了,紅翠才把許長佑在丁香苑另置家室的事情說了一遍。不說則已,一說,許宋氏黑臉漲得紫紅,高聳的胸脯一起一伏,倒像排山倒海似的一陣一陣湧來。她氣呼呼地站起來,下麵的凳子因為她使力太大,竟然被坐垮了。她一腳踢開凳子,立即就要去後又門找那狐狸精去。
“大師早說了,要我防著狐狸精,我左防右防,原來狐狸精在外麵呢。看我不過去撕她的皮,抽她的筋,看她還怎麽**我家老爺。”
紅翠勸她說:“夫人,您怎麽就想不開呢?老爺自然是男人,可外麵是男人的人多著呢,您何必吊死在一棵樹上?隻要您吭一聲,紅翠我立即找一打漢子給您送過來。”嘴上她雖這麽說,其實心裏在想,估計倒貼都沒人要,給男人銀子還差不多。
許宋氏抹著眼淚說道:“紅翠姑娘,你的心意我了解,可是我這心裏隻有我家老爺,其他人我都看不上。”
紅翠輕拍著許宋氏安慰道:“那紅翠也沒什麽辦法了,這銀子好使是好使,可就是買不來人心。”
許宋氏一拍大腿說:“我卻不管什麽人心狗心,隻要是我家男人,誰也別想搶走。紅翠姑娘,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第一侍女了,我走到哪兒,你跟到哪兒。這家裏,除了我,你就代表著至高家權。”
家權?怎麽聽著像是家犬呢?說來說去怎麽還是她身邊的一條狗。紅翠皺皺眉,嘴上卻笑著說道:“謝夫人了!”
這陡然的變故可把美玉氣壞了,她跟了夫人這麽多年,都沒有混到第一侍女呢,這小丫頭算什麽東西,僅幾天就成第一侍女了。她狠狠剜了紅翠一眼,紅翠背著許宋氏隻對著她吐舌頭。
許宋氏思來想去,絕對不能便宜了那狐狸精,她實在忍不下這口氣。她吩咐美玉說:“給我和紅翠姑娘備板車,我們出門一趟。”
美玉忙問:“那我呢?我不用跟著夫人嗎?”
許宋氏嗬斥說道:“你看家吧,帶著出去讓人家笑話。”
美玉愣了一愣,反應過來後隻能恨恨地跺腳離去。許宋氏拉著紅翠的手,溫言說道:“從今後,你跟著我,我不會虧待你的。”
紅翠深施一禮恭聲說好。
後又門丁香苑卻在一個偏僻的小巷子裏,和朝陽門許府有三條街的距離。估計許長佑深怕家中夫人尋釁滋事,所以才挑中這個偏僻的地方。
許宋氏和紅翠坐在一輛板車上,板車上遮了一層紅布幔子,駕車的是宋家老仆人張老頭,手裏拉著韁繩,前麵是許宋氏陪嫁時送的那頭老驢。
不一會兒,張老頭一聲噓,驢車停下來。張老頭回頭隔著幔子叫道:“夫人,丁香苑到了。”
許宋氏第一個跳下車,緊接著才是紅翠。按說該紅翠下來攙扶著許宋氏,可許宋氏是火爆脾氣,一刻也耐不得,徑直踢開門闖進去。
門內有兩個正在打掃的小廝,見悶頭闖進來一個壯碩如球的女人,一身粗布舊衣打扮,還以為是誰家的奶媽,一掃帚甩過來罵道:“眼瞎的蠢貨,誰家的門也敢亂闖,趁老爺不在家還不快滾出去!”
許宋氏氣壞了,長這麽大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她身大力大,一把搶過來掃帚,朝其中的一個小廝打下:“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誰,這是誰家的院子,由你們在這裏撒潑。快把許長佑叫出來,看我怎麽揪他的耳朵。”
紅翠緊趕上來喝道:“還不快參見大奶奶!”
聽這口氣來者不善,總算是另一個小廝機靈,雙膝一軟,連磕了七八個響頭求饒說:“大奶奶饒命,大奶奶饒命,小人狗眼看人低,還求大奶奶大人不計小人過。”
許宋氏胖大的粗腿重重地踢了他一下,罵道:“那騷狐狸呢?叫她滾出來!”
小廝臉上挨了這麽一下,鼻血噴湧而出,捂著鼻子囊囊腫腫地說道:“奶~~~”
一個奶字沒叫完就被許宋氏一個大嘴巴扇過來:“狗屁奶奶,你哪門子的奶奶!”
小廝委屈的要不得,勉強回答說:“飛,飛霞姑娘在屋裏~~~”
許宋氏抬腿直往房裏闖,剛跨過外堂門檻,迎麵走出一個嫋嫋婷婷的姑娘。這姑娘最多十七八歲,粉麵紅顏,打扮得甚是妖嬈。眼見這姑娘不是別人,就是**自家老爺的飛霞了。
一見飛霞的樣子,許宋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顛著突兀的胸脯飛奔而來。看她的架勢似乎要用自己、蔚為奇觀的胸部砸死那狐狸精。哪知道飛霞不愧是從大洛府出來的人,身輕如燕,一個閃身躲開她的撞擊,然後端起架上的洗臉水,照著她直潑了過來。這一下,許宋氏頭發上、臉上、衣服上全是胰子沫兒,白呼呼的一大片,更可笑的是一片沫兒正好沾染在她嘴上,看起來極像一條胖頭魚。紅翠見狀,強忍住笑意,從袖子裏抽出一條手帕,幫許宋氏擦了一把斥道:“無禮!這可是許老爺家明媒正娶的大奶奶,你算什麽東西,也敢在這裏胡鬧!”
換一般女人估計早服軟求饒了,飛霞可不是一般女人,她雙手叉腰,指著許宋氏說道:“我卻不認識什麽大奶奶、小奶奶,姑娘我是老爺用轎子抬進來的,有什麽晦氣你們找老爺去,別在我的地方撒潑。這房子的地契房契在我飛霞頭上,就是皇帝老子進來也得問我一聲,你們算什麽東西?”
這一罵,許宋氏氣得臉色都變白了,抬手就想掄她一巴掌,可飛霞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反打了她自己一巴掌。原來,許宋氏雖然身材胖,但手上並沒有多少力道,倒是飛霞年輕跟著洛青鬆練了幾年武功,手上有些力道。飛霞得手並不罷休,連續在她臉上摑了七八十來下這才住手。然後,飛霞又端起架下的洗腳水作勢又要潑過來。
打又打不過,許宋氏見狀暗叫一聲不好,轉身就往門外跑去。一直走到門外才喘籲籲地停下罵道:“有本事你給老娘等著,看老娘回頭怎麽收拾你!”
飛霞端著那盆洗腳水快步如飛從房裏跑出來:“姑娘我倒要等著看,你究竟要怎麽收拾我。”
許宋氏怕她真把洗腳水潑過來,快速爬進驢車裏,連紅翠都等不及隻催張老頭說:“快,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