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突然間又放晴,太陽露出臉來,裴君浩像個無頭蒼蠅,四處亂撞,該找的地方都找了,該問的人也問過了,腦子裏再理不出思緒來。
“芷菡啊芷菡,你在哪?你到底怎麽了,要急死我嗎?”
裴君浩將車停在路邊,將臉埋在了方向盤上,手機在副座上直響,他拿起一看,是陳強。
“裴少,慕小姐回來了,我們有人在花圃見到了她,她發了瘋般的冒雨將大棚拆倒了,還拿了花匠把你讓催熟準備你們結婚用的紫薇花全都剪了,這會正要離開,被花匠看見,我才知道。”
“趕緊拉住她,別讓她走了,我馬上過來。”裴君浩也來不及掛斷電話,將它往座位上一扔,開著車向花圃疾駛過去。
趕到花圃,慕芷菡被兩個花匠拉住,正使勁的掙紮著,叫道:“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裴君浩從車上跳了下來,叫他們:“快放開。”
那兩人一鬆手,慕芷菡驚恐的看他一眼,飛也似的跑了,“芷菡,你去哪?你怎麽了?芷菡,你別跑啊,你到底怎麽了?”
裴君浩急忙追了過去,慕芷菡用盡全力,她體力本已消耗不少,量她如何費勁,裴君浩也一小會便追了上來。
“芷菡,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回來不見我?你這是怎麽了?”裴君浩一手扯住了她的外衣,慕芷菡一掙紮,外衣剝落下來,濕漉漉的掉在裴君浩的手上。
“芷菡,看你,都濕成這樣了,你這是要去哪?什麽事不能跟我說嗎?芷菡。”裴君浩急忙又追了上去,終於抱住了慕芷菡。
慕芷菡回頭無限幽怨的看了他一眼,絕望的說:“放開我!放開我!”兩眼一黑,倒在裴君浩的懷中。
“醫生,她怎麽了?”裴君浩將芷菡帶回了裴氏莊園,醫生給她打了一針後睡著了,才給她診查。
“看來是氣急攻心啊,受了很大的刺激,她平常應該比較能壓抑自己的情緒,受了強烈的刺激後達到一定的支點,導致情緒失控,用藥物治療是一個方麵,病人的心理很重要,心理疏導可以減輕緩解她的情緒。”
裴君浩點點頭,讓醫生一邊給芷菡用藥,點滴慢慢流時她的血管,他默默坐在床邊,看著她如牆壁一般蒼白的臉,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芷菡為什麽突然回來了,而且變得這麽失態。
他問了楚彬軒,楚彬軒說在倫敦還好好的,走前很高興的打電話告訴他她要回來,還說要給君浩一個驚喜,他本要去送她,可是一個會議耽擱了,等他追到機場,飛機已經起飛了。
那隻能是在賓汾市發生了什麽事,嘟嘟說媽媽一回來就去了慕家,然後去醫院看姥爺,除了在醫院,還能在哪發生什麽事呢?
他想打電話詢問李榮,李榮卻先來了電話,問慕芷菡的情況,裴君浩怕吵著芷菡,躲到了外麵接電話。
“李叔,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醫生說芷菡受了很大刺激,像發了瘋似的?”
“ 我當時也不在場,也許與慕總發生了什麽爭執吧。”李榮雖然覺得這個秘密遲早要被拆穿,可是目前也隻能瞞一天是一天了。
剛掛斷電話,楚彬軒又打過來了,問芷菡現在怎麽樣了。
“醫生給她打了針,正睡著,狀態很不好。”裴君浩的情緒十分低落。
“君浩,一定要好好照顧她,她心裏很苦。”楚彬軒也十分擔憂的說。
“你們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彬軒,你告訴我吧,芷菡現在這個樣子,我十分擔心,你告訴我我才知道怎麽解決問題,不然,我找不到根源在哪啊。”
楚彬軒猶豫了一會,深歎一口氣:“君浩,其實……幹媽她……是被伯父不小心推倒,所以芷菡才離開了賓汾市來倫敦的。”
裴君浩恍然大悟,原來芷菡是因為無法麵對父親才離開的,可是既然回來了,不是說明原諒他了嗎?為什麽又突然有這樣的舉動,芷菡一向不是這樣的人。
心中一時有太多的疑惑無法解開,他隻得靜靜的坐在床邊,看著心愛的人躺在床上,雖然注射了鎮靜劑,可是依然睡得很不安穩的樣子,眉頭緊鎖,身子輕輕顫動,像是很激動又很恐懼。
他憐愛的伸手輕輕為她撫平眉頭,很快又皺了起來。
“芷菡,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你這麽激動,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有任何的事情,都要彼此信任,彼此依賴,不可以不清不楚的生氣和誤會,為什麽你不告訴我呢?看著你這個樣子,我的心都要碎了。你明白嗎?”裴君浩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臉,輕聲說著心裏的擔憂和難過。
慕芷菡睡了整整一個晚上,裴君浩坐了一夜,一直看著點滴,也不敢睡,淩晨點滴總算打完了,裴君浩見慕芷菡還在睡夢中,便也上了床,躺在她身邊睡下。
帶著濃濃的睡意,不知不覺就將芷菡抱在了懷中,慕芷菡被他驚醒,睜開眼來,突然尖叫一聲,赤腳跳下了地麵,雙手環臂抱著自己,大叫:“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裴君浩的瞌睡蟲立刻被趕跑了,起來拉她的手,柔聲說道:“芷菡,你昨天淋雨了,剛打完針,來,再休息一會。”
慕芷菡雙眸驚恐而飄忽不定,直搖頭說:“別碰我,別碰我!”
“好,我不碰你,來,芷菡,來躺下。”他小聲說。
“不,我不休息,我不在這休息,你別碰我!不要碰我!”她驚恐萬狀的往後退,一直退到牆角無路可退的地方,見裴君浩慢慢走了過來,拿起旁邊水果盤上的水果刀對著手腕,尖聲說:“你別過來,你過來我就死給你看!”
裴君浩嚇得魂飛魄散,芷菡這是怎麽了,以前他那樣對她,她都挺了過來,現在怎麽突然性情大變,她……真瘋了嗎?
“我不過去,我不過去,“他急忙停住,“芷菡,你到底怎麽了?你認識我嗎?我是君浩,我們就要結婚了,我們有了嘟嘟,是你的君浩啊,你看清楚。”
慕芷菡雙手緊緊捂住了耳朵,手中的水果刀掉在了地上,她大聲的尖叫著,緩緩的蹲下身去,整個身子倒在了牆角,瑟瑟的抖個不停。
裴君浩急忙上前將水果刀收起,企圖將她抱上床去,可是他一靠近她就捂住耳朵將頭藏在胯下,大聲的尖叫著,裴君浩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隻得拿了手機找醫生過來。
醫生過來好不容易再給她打了鎮靜劑,裴君浩擔憂的問:“她是不是病得很厲害,精神上會有什麽影響嗎?”
“看來真的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可是我不清楚事情的根源,也無法下定論,目前看來,她的情緒很不穩定,我說過,藥物隻能起到一部分的作用,重要的心理的,這是一種心理疾病。”
可是問題到底出在哪裏呢?如何才能對芷菡進行心理疏導?裴君浩決定,親自去問慕品文,當時不是隻有他在場嗎?他是最清楚的,芷菡這樣,他要負相當的責任。
裴君浩來到醫院,卻被告之慕品文不見了,原來李榮才下去給他買早點,一會的時間,慕品文就一個人離開了,李榮到處找卻沒有找到。
裴君浩本來一宿未睡,剛要睡下芷菡就鬧騰,本就十分頭痛了,這會聽說慕品文又不見了,不由頭十個大,“嗡嗡”的響個不停,硬撐著打電話讓陳強也幫著去找,自己駕了車來到了墓夫人的墓地上,一切都是因為慕夫人去世,想來他到這裏懺悔自己也是有可能的。
將車停下,拖著沉重的步子往墓地走去,遠遠果然見墓地裏有人,再走近,還真是慕品文,可是他並不是在慕夫人的墓前,而是跪在母親的墓前,痛哭流涕,仿佛墓地裏的,是他至親至愛無限親密的人。
他慢慢走近,聽到慕品文痛哭著的沙啞的聲音:“雨煙啊,你這是為什麽啊,這麽多年了,你那時為什麽都不告訴我?為什麽死死的瞞著我呢?你這是要懲罰我嗎?現在你叫我如何麵對君浩呢?我如何麵對他,我對不起他啊,我沒有臉見他。”
“伯父,”裴君浩輕輕一叫,慕品文嚇得身子一顫,回頭見了君浩,臉色像個死人一般,半晌才出聲,卻仿佛幽靈的聲音:“君浩,你什麽時候來的?”
“就剛才啊,伯父,我去醫院找你不著,猜想你到這來了。”裴君浩跪在慕品文身邊,從慕品文旁邊的袋子裏拿了一柱香點燃,對著母親拜了幾拜,說“伯父,過去的事已經發生了,誰也沒有辦法再讓死者複活,可是活著的人不易,不能再這樣痛苦下去,芷菡她怎麽了?她現在快瘋了,你能告訴我你們之間發生什麽了嗎?”
“芷菡她怎麽樣了?我就說不讓她回來的,為什麽她要回來,為什麽要回來?”他喃喃的說,對著邱雨煙的墓地使勁的嗑頭:“雨煙,你恨我就找我吧,你找我吧!一切都是我的錯。”
他癡了一般從邱雨煙的墓前跪到了陳霽芸的墓前,不住的對著墓碑嗑頭,嗑出血來依然不停,嘴裏喃喃有辭:“是我的錯,你們找吧,找我吧!”
裴君浩站在那裏看得也傻了,這父女倆都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