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女子銀行

不畫

第138章 離婚風潮

書名:中華女子銀行 作者:不畫 字數:59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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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孫阜堂退休後,空下來的職位,董事會有兩種意見。一是由何舜清擔任,二是請張慶元兼任。但第一種提案很快以何舜清擔任職務過於單一,沒有經過下麵各分行的曆練為由,而被否決了。

在何舜清看來這倒不是一個令人失望的結果,他深知蔣孟叟一案,是因意外而提前被搬上台麵的,整張黑網不可能是連根拔起的。此時坐上署理副總裁的位子,也許會被許多人記恨,反而不便於他的決策工作。

同時,安福係的鬧劇並未停止,他們向國會提出查辦馮光華、張慶元,罪名是貪利、違法、瀆職,甚至還有殃民一條。中行發出嚴正聲明,表達了最大的憤怒,並三度請求財政部派出調查組入駐中行進行徹查。最終的結果,自然是安福係又被打了一個耳光。可他們似乎也不在意這些,反而更加變本加厲地開始搞破壞。

民國九年春,中行第三屆股東總會第一次會議,混入其中的安福係成員大肆搗亂。如同市井地痞一般地打砸投票箱,妨礙會議進程,會議最終不歡而散。

來自皖係的破壞還未平息,關外的奉軍也來橫插一腳。動用武裝搜查哈爾濱、吉林、長春、奉天四城的中交兩行,檢查庫存賬目,斷絕對外聯係,勒令兩行停業整頓三日。兩行賬目本應屬地方財政機密,奉軍此舉,名義上是說防止皖係軍閥向兩行征用軍餉,才不得不令各地軍警對中交兩行嚴加監視。而實際上,這不過是北洋內訌升級的前奏。

當安福係終於得償所願,在中行組建的修改章程起草委員會,占得十一個席位中三席,位子還未捂熱。前方卻傳來了直奉結盟軍節節勝利的消息,從前不可一世的徐樹錚成了通緝要犯,逃亡日本。

在這一年裏,於各人而言,卻是宋玉芳最感到幸福的一年。她投入了全部的精力,參與了女子銀行的選址、裝潢。對她而言,每一天睜開眼,迎接她都是希望,生活的希望、事業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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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宋玉芳接到一通意外的電話,那頭的人是顧太太張巧貞。

“師母,你怎麽知道這個號頭的?”宋玉芳笑著問道。

張巧貞答道:“還說呢,你都結婚這麽久了,都不來告訴我。要不是今天上街,遇上你母親,我甚至還以為你還未出閣呢。”

宋玉芳很驚訝,把話筒往上提了一提,問道:“顧老師來參加婚禮的時候,說您是不大舒服,怎麽……”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淒涼的冷笑:“他可真是沒良心啊,索性他那天也該出雙入對地去,與你們大談愛情,是他最歡喜不過的事情了。”

這顯然不是三言兩語可說清楚的事,宋玉芳忙道:“師母,你在家等等我好嗎?我這就過去,你有話慢慢地說。”

張巧貞便道:“你不嫌我這兒沒地兒下腳就來吧。對了,我不在那個家了,你可別找錯了。”

宋玉芳對此完全沒有準備,一直到走進張巧貞住的大雜院,還以為隻是尋常的夫妻鬧別扭而已。

張巧貞向她哭訴,顧華跟一個女學生走在了一起,為此還要跟張巧貞離婚,好去跟女學生做正頭夫妻:“剛開始,他對百般挑剔我,我是一再地忍讓。他嫌我裹腳,我就換了解放鞋。他又說這是四不像,看了更來氣。後來又嫌我不讀文章,我就跟大毛二毛一起念書。他又說,我隻認幾個字,就好比信佛隻背經而不參禪,沒有自己的見地,字就是死的,不認也罷。我這才知道了,他就是鐵了心要踢開我……說什麽離婚是自由,他不攔著我再去尋找另外的歸宿。我帶著兩個孩子,人老珠黃沒有自立的本事,誰願意要我?我也不想再找,我可不丟那個人!”

“顧老師……”宋玉芳想說顧老師不是那樣的人,卻怕說出口,會惹得張巧貞更傷心,便改口道,“這樣吧,我去找顧老師說說。”

一個人有一個人的說法,總得聽了兩邊的話,才能知道實情究竟如何。

張巧貞向宋太太要了宋玉芳的號頭,正是為了讓她知道知道恩師都幹了些什麽好事,或許出於羞愧,顧華還能回頭呢。張巧貞點了點頭,立即收了眼淚,向她交代了兩句:“你去一趟自然很好,不過別說得太重了,他這個人也是好麵子的。我的意思呢,孩子不能沒有爹,我們還是得回去,有個寬敞地方住。這裏的房子讓給那個女學生,她要覺得不好,我願意添一點兒錢再好好捯飭捯飭。她年輕漂亮,跟著一個半老頭兒,將來苦日子長著呢。都是讓新文化鬧的,現在的女學生簡直跟暗娼差不多了,也不管老師多大,不管他家裏有老婆沒有,就上去說什麽愛不愛的。男人嘛,有好兒誰不要呢。她以為這是占了便宜嗎?其實也是年紀小、見識淺,以為她老師就是最好的男人了。等她大了就知道了,男人隻分有錢沒錢,可不分什麽好壞的。”

宋玉芳若有所思地歎了一口氣,關於這種事情,的確有越演越烈的趨勢。她倒是無論愛情有多麽深刻,都不能成為不倫的理由。尤其一些女學生,帶著婚約入學的不在少數,這一來就要傷害兩個家庭。

張巧貞見她臉色不好看,忽然意識到自己恐怕是說錯話了,忙描補起來:“小玉,別不高興,我不是說你呢。好人呐,總是碰到好人的,隻有那些挨千刀的,才會聞著騷味兒去呢。”

“我沒有生氣,我在想一會兒要怎麽說呢。”宋玉芳搖頭笑著道。

“那我不打擾你,好好想啊。”張巧貞覺得自己找對了人,聞言便是一笑,“也別想得太晚,一來一去天就要黑了。”

宋玉芳隻好硬著頭皮苦笑了一下,又喝兩口茶,就上門去質問顧華了。

顧華對於學生的到來,並不保持多大的熱情,他已經不是第一次接待前來做說客的人了,張巧貞這招數一次兩次總不奏效,卻也不肯放棄,弄得他更加堅定了離婚的念頭。他想著,年輕人是理解愛情為何物的,倒也不抱赧色,說了那個女學生如何溫柔有才,如何為愛不計一切。所以,他們現在是分不開了。即使張巧貞不肯簽字離婚,顧華也不會當她是妻,更不會再進她的門。

宋玉芳覺得自己的老師真是被愛情至上的主義衝昏了頭腦,不免嗔道:“大毛二毛呢,孩子還小呢,師母靠一雙手,能掙幾個錢,供得起孩子讀書嗎?”

顧華冷笑道:“你以為我連這點人情味都沒有了?我和她說得明明白白的,最好是一人帶一個孩子,她要肯呢,兩個孩子都跟我也行,她要覺得孩子是唯一的支柱,那麽我每月拿一半的薪水給她也沒有問題。可她認死理兒啊,以為綁架了孩子去大雜院裏受苦,我就能回頭了。她呀,就是到底都不懂什麽叫心、什麽叫情、什麽叫愛。這不是靠潑皮耍賴就能使我回頭的,我都這把年紀了,在舊牢籠裏葬送了美好的青春和愛情,現在多得老天垂憐,還能讓我遇見心動的女子,我不能辜負這段緣分,我不能做愛情的逃兵,不能做一個麻木守舊之人。”

“情愫這種東西,總要有來有往,才能變成完整的愛情。”宋玉芳有些聽不過,說著說著,便站了起來,“老師,你在與她交換情義的時候,就一點沒有做道德上的克製嗎?你在背叛一個為你生兒育女、辛勞半生的人,你在以教學之便誘導一個自以為心智成熟的孩子。無論哪一件,都不是很光彩的事。披上解放個性的外衣,就可以不要人道了嗎?”

顧華卻一點不肯回頭,拿手一下一下地捶著胸口,憤懣地問道:“那麽為了所謂的人道,我的一輩子,我的個性和自由,是不是隻能就此埋葬了呢?你師母是個什麽樣的人,你難道不清楚嗎?我就問問你,要你天天麵對著她,麵對她嘴裏那些愚昧落後可笑的話題,你會覺得那樣的家庭很溫馨嗎,如果是你,你不渴望逃離嗎?”

宋玉芳不敢再說下去,她對於無從選擇的父母,有時也會因為觀念的不合,而心生厭惡,更何況能換的枕邊人呢。

顧華見她慢慢地坐了回去,也就斂起情緒,平靜地說道:“你回去吧,不幫我也行,但也犯不著去幫她。關於要人道還是要自由的問題,我們誰也無法說服誰。因為各人有各人的苦,曆史的巨變從這片天空上輕輕劃過,注定要使我們這一代人身負重創。至於這個婚呐,離不離,我都是痛苦的。不要以為離了婚我就徹底高興了,我難道不想孩子嘛,我難道就一點不惦著少年夫妻的情分嗎?可是,每當我有一點回心轉意時,我回到我的家,迎接我的就是痛苦,雖然有家卻倍感孤獨的那種痛苦。你說人道,這種生活對我就人道嗎?”

宋玉芳被說得動搖,靈魂不對等的婚姻,在這個時代已經越來越無法維係了。至少顧華沒有因錯就錯,一方麵仍然讓糟糠之妻在家中維持,然後自己偷偷與愛人去瀟灑。

現在看來,是該去勸勸張巧貞,換一種人生也未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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