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女子銀行

不畫

第132章 劍拔弩張

書名:中華女子銀行 作者:不畫 字數:6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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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人軍抬手往胸口一拍,有意顯擺自己的一等文虎章、一等大綬嘉禾章、一等大綬寶光嘉禾章,這代表了國家認可他為一等一的功臣。

張慶元怒地掉轉頭,退到了隊伍的最後,靜等財長的出現。

王人軍走到孫阜堂跟前,假惺惺地故意問他,怎樣添了這許多的白發。

孫阜堂則對他夾槍帶棒地訓了一頓:“人都要老的,為非作歹是一世,行善積德也是一世。老是不怕老,就怕壞,壞到骨子裏的人,晚年豈止是老,簡直是老不死的。不如做個好人,老了至少還得一句‘德高望重’,不是嘛?”

“你!”王人軍舉著拳頭差點就要揮下去。

“諸位——財長的意思是,人多意見就多,不如兩邊各派一名代表,也許還更容易談出好結果來。各位都是貴人,不是政治中心,就是金融中心,有事的話,不如……”財長秘書室的門恰巧打開,負責安排會議的秘書,見此情景,不由呆愣了一晌子。

兩幫人馬心照不宣地各退一步,形成一種無聲的對峙。

財政部是此次事件的中間調解方,雙方都願意給這個麵子。兩邊分別推舉出副總裁張慶元,以及剛剛任命為西北籌邊使的徐樹錚。

其餘人等一概被安排在了會議室,等待調停結果。

王人軍站在一邊,等著孫阜堂上前,與之並行:“孫老,我個人對您真是崇拜至極,可惜呀,我投去的帖子,您從來也不接。不過沒關係,您要肯賞臉,隨時來找我,安福胡同永遠歡迎您。”

孫阜堂不願與之為伍,便加快了步伐:“實在抱歉,兩年前你就說了這話,我當時不感興趣,現在依然不感興趣,至死都不感興趣。”

王人軍則跟在後頭,露出狡黠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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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辦公桌前做最後準備的龔心湛,閉眸回憶著五分鍾前,從總統府打來的一通電話:“現在輿論對於此事,反響很激烈,請慎之又慎。”

慎,何以為慎?換句話說,是軍心重要,還是人心重要。

“總理,兩邊代表都到了。”秘書敲了敲門,有意提到了“總理”的頭銜,順便望了一眼行軍出生的徐樹錚,借此提醒他,裏邊坐的是代總理。無論安福係成員在國會上如何逞威風,對於內閣總理不能不拿出一點尊重來。

龔心湛聞言,並沒有立刻請人進來,而是先仰天一歎。這不是擺架子,他從一開始就對這個調停重任沒有多大的把握。因為他實在不知要以何種辦法,壓住安福係的氣焰。這是一場荒唐至極的爭鬥,既然沒有從道理出發,那麽龔心湛所擅長的經濟知識,完全是無用的。

等到秘書再次叩了一下門,龔心湛才疲憊地說了一聲:“進來吧。”

門一開,徐樹錚隻是象征性地對主人打了一個招呼。他內心裏認定,身為老同事的龔心湛,不可能對張慶元毫無偏袒。因此,一落座,便拍了拍隨身的配槍。

龔心湛衝著自己的秘書望了一眼,秘書悄悄地搖了一搖頭,顯得很無奈。按規定自然不可能將配槍帶進來,可是這幫人隻肯自己做自己的主。

“慶元,你先說說你們的方案吧。”龔心湛勉強笑了一下。

“果然,有話先讓老熟人說。”徐樹錚不陰不陽地說道,解了軍裝上兩顆扣子,顯出不耐煩聽的樣子。

張慶元毫不示弱,根本沒有準備退讓的方案:“我們還是老方案,請徐將軍一方麵,撤回恢複舊則例的議案。”

龔心湛聞言,眼前頓時一花,痛苦地低下頭,抬手搔了搔頭皮。除了感到為難,他也完全理解中行的做法。很簡單的道理,做生意便是如此,如果期望最終的結果不至於自己太吃虧,必然要把開口價抬得高一點。否則開口退一步,調解退一步,對方就自然地占了兩步的便宜。

徐樹錚冷笑道:“我也是老方案。如果張總裁執意認為不可行,我倒想追加一條。清退中行所有商股,董事會職權由財政部收回。”

龔心湛暗歎,還是安福係更狠,擺明了要往心口上剜一刀肉下來。

“你!”張慶元拍著桌子,氣得臉色發白,一句話說不上來。

“徐老弟,徐大將軍,小徐!”龔心湛一連換了三個稱呼,違心陪著笑臉道,“大總統說了,希望小徐能給老徐一份薄麵,不要弄得央行也罷起工來。當此內憂外患之時,咱們還是大局為重啊!”

既然是徐世昌的意思,徐樹錚不得不計算一下利弊。此時的輿論對於皖係是絕對的大不利,加上一個老狐狸徐世昌。無論他心裏怎麽想的,也不管他存了什麽算計,眼下不便與之徹底鬧僵。因為趕他下去容易,再捧一個能讓各方點頭,還手無寸鐵的總統,簡直是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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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小時後,張慶元先一步走出財長辦公室。

中行一行人立即跟出來,期待地望著他的神情,看是一種怎樣的結果。

張慶元見安福係的人也緊緊跟了出來,不便表露過多的情緒。一直到走出財政部,才向馮光華匯報道:“請董監會出麵擬一份公文,呈送國務總理,要求維持民六新則例。”

孫阜堂表現出不同以往的急切,上前打斷他們的對話:“那麽我們讓步的是……”

張慶元神情複雜,半邊臉微微翹了一下唇角,另外半張臉,依舊繃得貼緊:“增加股本至三千萬,且持有人必須是安福俱樂部的成員。”

“緩刑……”孫阜堂拄著手杖兀自回到車裏,雖緩了一口氣,卻也不能說完全地渡過了這一劫。

回到銀行,剛步下汽車的孫阜堂,又遇上了一撥來意不善之人:“孫老請留步,我們是財政部特派調查員,有人舉報你的秘書利用職務之便,違規發放貸款。現在請您協助調查。”

“什麽意思?”孫阜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時候王人軍此前那番氣焰囂張的話在他腦海之中重演了一遍。他不相信,這完全是一場巧合。

何舜清自從踏入中行起,幾乎與孫阜堂是同吃同行,他有沒有做什麽不規矩的事情,第一個洞悉的必然是孫阜堂。隻有今天這一天,因為準備與安福係的談判,所以許多到財政部的高層都選擇讓副手暫代其職。誰也沒想到,就半天的工夫,安福係會同時安排兩出戲。

“這也正是我們想問的。”臨時成立的調查組沒有多餘的廢話,隻是堅持要請孫阜堂重新回到財政部,接受相關調查。

“孫老……”急得大哭了一場的傅詠兮從銀行內衝了出來,被調查組的人攔在了大門口,“他們連小玉也帶走了,說是為一家南洋橡膠廠提供了高額貸款,又隻收取三分之一的利錢。”

“什麽廠,誰的廠?”孫阜堂知道自己這一趟是非去不可的,那麽他要盡可能地拖延時間,多搜集一些信息,才好想到脫身之策。

傅詠兮亦是明白這些的,她隻是故作激動,利用自己情緒化的假象,把本不該透露的細節,告訴給孫阜堂:“法人叫何紀清!”

這個名字聽起來很熟悉,但孫阜堂確信自己從未見過此人。看起來不是什麽高明的圈套,汙蔑何舜清為一個同輩的遠親,冒這麽大的風險違規放貸。這甚至不需要費時費力地尋找什麽證據,把族譜拿出來對一對,就足夠說明其中有疑點。

對方使這招數的目的很簡單,隻是作為一種震懾,也是一場小小的報複,讓孫阜堂和他的親外甥吃幾天苦頭,嚐試一下被囚禁的滋味,也就會放人。相信何舜清能猜到這一層,並且保持足夠的冷靜。就是拉一個無辜的女子落水,實在不上台麵。不知道宋玉芳能不能度過這一關。

想到此,孫阜堂忽然迫切地想跟調查組走:“好,我跟你們去,並且我保證,絕對尊重財政部的調查結果。”

對方真正的目標是孫阜堂,其次是何舜清,宋玉芳完全是無辜受牽累。在這種情況下,孫阜堂早一點服軟,就能讓宋玉芳少吃一點苦頭。橫豎真相會大白的,不如就好好配合,也好早一點了結這場鬧劇。

可是,傅詠兮卻怎麽也想不到這一層上去,她以為孫阜堂這是懷疑起何舜清來了,所以話裏話外處處是讓步,便高聲嚷起來:“為什麽不便說,哪有那麽蹊蹺的?一定是陷害,一定是!”

“女士,請您不要再阻攔我們的調查。宋小姐的章蓋在貸款單上,這是無法抵賴的事實!”

孫阜堂看傅詠兮哭得那麽可憐,於心不忍,一扭頭忙躲進了車裏。

圍觀了此事的馮光華,並不表現出慌亂,隻是他不放心把孫阜堂交給這個麵生的調查組,便上前調停道:“好了好了,不要擋在大門口。不過,孫老年事已高,你們要單獨帶走他,恐怕也不行。讓我的秘書跟去,孫老若有什麽不舒服,我們還能及時知道。這個要求不過分吧?我保證我的秘書不會參與任何問題,隻負責照顧孫老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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