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郭少陽不得不佩服秦彩霞的洞察力,她真是太了解他了,幾句話便說的他瞠目結舌,啞口無言。
隻是郭少陽不大明白,她這是在逗他,還是在諷刺他,還是在炫耀自己才思敏捷,但有一點他算是明白了,彩霞剛才在馬路邊上跟他翻臉,多半是為了安慰她老爸。
平心而論,郭少陽應該好好的感謝一下呂婷,她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但是,秦彩霞害他傷心流淚,生氣摔鏡子,這就是她的不對,郭少陽要小小的懲罰她一下。於是便故意奚落她說:“你也太自戀了吧,我這眼睛是沒睡好覺才發紅的。”
是人都好麵子,秦彩霞的臉色突然陰沉了下來,她一臉委屈的撅起小嘴氣咻咻的瞪著郭少陽,感覺自己是把熱臉貼在了郭少陽的冷屁股上。
其實,郭少陽一點兒也不想惹秦彩霞生氣,他恨不得立時抱她在懷裏,親她,愛她,但他聽說不能對女孩子太好,不然她們就會自以為是,不知道珍惜。於是,他決定再冷落她一會兒,便無視她的傷心。
秦彩霞嘴唇微微的顫抖了幾下,見郭少陽根本不理解她,也不說一句話,立時轉身就走。
郭少陽見勢不妙,慌忙追到門口攔腰抱住了她說:“寶貝,別走,我是逗你的。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能沒有你,請你別離開我。”
郭少陽很害怕,心跳突然加速,知道這下把玩笑開大了,如果秦彩霞因此而離開了他,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自己。
郭少陽嘴上央求著“寶貝,我錯了,我不該惹你生氣,你打我罵我都行,就是別離開我。”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死不放手。
秦彩霞使勁想要搬開郭少陽的雙手,但她越搬,郭少陽的胳膊便箍得越緊。
秦彩霞不停的掙紮著,直到郭少陽著急得都快要哭出來了,她才咯咯的笑了起來,說:“傻瓜,你快鬆開,你想勒死我啊,我是跟你開玩笑的。”
秦彩霞這麽一說郭少陽更不敢鬆手了,因為她剛才分明很用力的想要掙脫他的束縛。
郭少陽小心翼翼的說:“你先進屋去,我才放開你。”
也不知她是裝的,還是真被勒的喘不過氣來,隻聽她大口大口的呼著氣說:“好好好,你手放鬆一點,放鬆一點我跟你進屋。”
郭少陽就這樣攔腰抱著彩霞,把她推進屋裏返身迅速鎖上了門,這才發現她早已憋得滿臉通紅,雙手抱著肚子不停的咳嗽了起來。
郭少陽慌忙上前扶住她焦急而又自責的說:“寶貝,你沒事吧!都是我不好。”
郭少陽輕輕的幫她捶了幾下背,扶她在床上坐下,趕緊倒了一杯白開水來。
秦彩霞緩過氣來,看到郭少陽一副緊張兮兮,如臨大敵的樣子,不由開心的笑了。她一隻手半掩著自己的嘴唇,一隻手指著他笑道:“哈哈,你也有害怕的時候!”
郭少陽這才輕輕的舒了一口氣,摸著自己的胸部說:“哎呀,你嚇死我了。你不是跟你爸爸走了嗎?”
秦彩霞像一個母親愛撫自己的孩子一樣,輕輕的撫摸著郭少陽的臉龐,撲閃著兩隻淚汪汪的大眼睛,用一種聽了讓人心裏發酸的聲調說:“我怕你著急啊,所以把我爸爸哄上車就趕緊跑回來了,要知道你才是跟我在一起生活一輩子的人,我相信爸爸遲早會理解我,同意我們在一起的。”
郭少陽沒再說什麽,隻是緊緊的把她攬入了懷裏,感覺到一股暖流迅速網遍了全身。
三天後的一個下午,嶽父大人突然給秦彩霞打電話來,說她媽媽突發重病,正在醫院進行搶救,讓她趕緊過去,並警告她不要帶郭少陽一起去。
郭少陽知道去了也是自討沒趣,給大家徒增尷尬。雖然這也不失為一次表現的機會,但他跟彩霞的事情也不急在這一時,他上次已經跟嶽父大人鬧翻了臉,不能再惹他老人家生氣了,就把彩霞送上車,沒跟她一起去。
秦彩霞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回來,一副愁眉不展,悶悶不樂的樣子,她告訴少陽媽媽得了重病,具體什麽病她爸爸沒有說,但需要二十萬元才能醫治好。
然而,嶽父大人借遍了所有的親朋好友,最後才湊了四萬多元,到銀行貸款,因為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做抵押,所以連一萬元都沒有貸到,問少陽能不能借點錢給她。
郭少陽和秦彩霞掙的那點工資剛好夠他們自己花銷,眼下隻能打電話向家裏借錢了。
郭少陽知道爸爸這幾年已經積攢了幾萬元了,但他不肯給他,還勸他跟彩霞分手,說八字還沒見一撇呢就要這麽多錢,就算把家裏掏空了也填不滿他們家那個無底洞。
郭少陽徹底無語,秦彩霞原本也沒指望他能拿出多少錢來,她一連請了三天假到醫院去陪伴她媽媽,老嶽父見一時湊不夠那麽多手術費,住院費又太貴,就暫時把嶽母轉到家裏去治療。
郭少陽沒敢打擾她,就在一旁默默的守護著她,心想她媽媽肯定病得不輕。
過了一會兒,秦彩霞慢慢的從床上坐了起來,郭少陽一看不由大吃了一驚,因為她滿臉是淚。
郭少陽慌忙起身快步走上前去問她怎麽了,她卻冷冷的推開他說:“少陽,咱分手吧。”
“啊——”郭少陽張大了嘴,愕然的看著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秦彩霞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眼淚嘩啦啦的流了下來,渾身像地震一樣的顫抖著,一隻手使勁抓住胸口的衣衫,牙齒緊緊的咬著嘴唇,臉部肌肉不停的扭曲、變形,最終擰在了一起,哽咽著說:“咱們分手吧!”那樣子就像是有人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逼著她不得不說出那句違心的話。
“出什麽事了?”郭少陽誠惶誠恐的伸手去抹她的眼淚,然而她的淚卻像決堤的洪水一樣奔湧而出,越擦越多,怎麽攔也攔不住。
“你說話啊,到底出什麽事了,你說句話啊!”郭少陽戰戰兢兢地捧著她的臉,急得像猴子一樣抓耳撓腮,不知所措。
秦彩霞半跪在床頭邊哭邊說:“一個礦老板願意拿二十萬元救我媽的命,前提是我必須跟他好嫁給他,而且現在隻有這樣,隻有我才能救我媽媽的命。少陽,你說我現在該怎麽辦才好?媽媽隻有一個,我不能見死不救,可就這樣離開了你我會痛苦一輩子的!”
郭少陽不由倒吸了一口氣,感覺空氣像水泥一樣一下子把他整個呼吸器官都凝固住了,就像突然被閃電擊中了一樣,全身麻木,失去了知覺。
郭少陽踉踉蹌蹌的向後倒退了幾步,一下子癱倒在了地上。
可能是他的樣子嚇壞了秦彩霞,她竟然顧不上哭啼,連滾帶爬的從床上跳下來,使勁的搖晃著郭少陽。
也許是過了一瞬間,也許是過了許久,郭少陽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見秦彩霞正一臉煞白的摁著他的人中穴,同時又焦急的呼喊著他的名字。
郭少陽一直以為,秦彩霞不顧父母反對,鐵了心要跟他在一起,他們從此就可以雙宿雙飛,白頭偕老,任誰也不能分開了。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現在看來他真是太天真了!
他們像兩個小孩子一樣抱頭痛哭了起來,身體劇烈的抽搐著,鼻涕和口水都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那是一種無奈的、傷心的、絕望的、憎恨的傷與痛。
為什麽會這樣?沒有人回答他們,更沒有人會來拯救他們。他們是曆經了種種曲折才在一起的!
郭少陽覺得自己好沒用,他口口聲聲說要給彩霞幸福,可他們還沒有結為真正的夫妻,他就給她帶來了這麽大的傷痛。
秦彩霞勸郭少陽不要怪她狠心,不要痛恨她,然而她卻恨自己恨得那樣深沉。
郭少陽也恨,他恨自己為什麽不是富二代,恨上天為什麽不公平。然而,秦彩霞卻苦笑著說上天很公平,如果他真是富二代,那他們很有可能就不會相識。
郭少陽笑,苦澀的、痛苦的笑,難道說這就是命嗎?
也許,他們還可以想別的辦法,比如搶銀行。為了愛人,他可以豁出命去幹它一次。
“然後呢?”秦彩霞一把抹去眼角的淚水,很緊張的看著郭少陽,她沒想到他會突然冒出這樣的想法。
“然後?”郭少陽不禁一愣,這個他還沒來得及想。
“對,然後?”秦彩霞很嚴肅的看著他,她先冷靜了下來。
“然後我們就救了你媽媽的命,然後我們就在一起了啊!”郭少陽說這話的時候,心裏一直很忐忑,因為他一直是一個守法的好公民。
“上帝瘋了,你也要跟著上帝一起瘋掉嗎?你搶了銀行,咱們以後在監獄裏過日子嗎?監獄裏是不會給咱們舉辦婚禮的。”秦彩霞幾乎是要吼叫起來,在她看來郭少陽似乎是失去了理智,她必須要讓他清楚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