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亦雄8歲到30歲，都是心硬如鐵的冷梟，此時卻忐忑不安，如坐針氈。
“肖少，別著急，興許小玉兒情況沒那麽壞呢。”梁坤低聲安慰著。
肖亦雄閉了閉眼，默默祈禱，小丫頭一定不要有事。
他還有好多好多的話對她說呢。
那天，他以為自己中槍要死了，擔心夏梓玉悲傷難過，才故意說了那番話傷她的心。
沒想到，梁坤帶著人，及時趕來，救了他。
現在想想，她說有話對他講，應該就是懷孕的事。
可他都幹了什麽？說了一大通胡話。
小丫頭應該是哭著掛了電話，因為他的無情，她才那麽決絕地要墮胎。
她該有多恨他啊。
肖亦雄想著那天的事，就內疚心酸，心被刀尖紮著般疼。
“肖先生，請進來一下。”
國際腦科領域專家威廉衝他招招手，示意進去。
終於有了結果。
肖亦雄心一下提了起來，內心不安地坐在椅子上。
專家團是肖亦雄高價請來的全球頂尖醫療醫生組成。
5個人互相對視一眼，微微點點頭，表示對結論無異。
專家團組長威廉是美國人，他推了推眼鏡，拿起結論書輕輕推到肖亦雄麵前。
語調低沉，言語婉轉，“肖先生，夏小姐的情況不確定性很大。
這是我們5個人根據華國醫院初診，以及半個多月恢複情況，做出的診斷結論。”
肖亦雄拿起滿篇醫學術語的報告，掃了一眼，隨即扔到一邊，直言不諱道，“威廉醫生，我有心理準備，請直接說結果，不要繞彎彎。”
看著一臉嚴肅的肖亦雄，威廉攤攤手，“肖先生所言極是，疾病不可怕，不敢麵對疾病才真正可怕。”
他原本想活躍氣氛，沒想到肖亦雄麵色更加暗沉，聲音冷冰冰的，“威廉醫生，你是這個領域的頂尖專家。
我請你來，是想聽最真實的答案，不是虛情假意，刻意隱瞞。”
威廉點點頭，“肖先生，既然你這麽說，那我就直言了。
夏小姐大腦缺氧時間過長，目前有兩個表象明顯的後遺症，一是失語，二是腦部活躍度低。”
肖亦雄急切地接過話，“失語我已經發現了，她的聲帶沒問題，但是不說話，為什麽？關於腦部活躍度請詳細解釋。”
威廉抿唇答道，“控製語言功能的大腦區域受損，所以失語。
腦部活躍度包括記憶、情感、靈敏度和邏輯性等，直說就是智商。”
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們給她做了智商評定，隻有5歲孩子的水平。”
“什麽？5歲？！”那不就是癡呆嘛。
肖亦雄的眸底劃過一絲驚愕和憂傷。
威廉眉頭一挑，篤定地說道，“肖先生，夏小姐大腦長時間受損，才會出現這麽嚴重的後遺症。
雖然她智商很低，但是也有好的跡象。
一周前，我們給她測過一次，比現在分數更低。這恰恰說明，這7天，她的情況在好轉。
無論這段時間你用了什麽法子，說明是有效的，可以繼續，也許……會有奇跡。
另外，CT檢查有個意外發現。她的大腦深處有一個很小的黑影。很可能是中毒後發生的細胞突變，目前沒有活性。以後檢查時留心關注。”
肖亦雄的寒眸中閃耀著希望的光芒，隻要小丫頭每天進步一點點，他的努力就沒有白費。
認定了目標，決不放棄。
為了有更加舒適寧靜的療養環境，肖亦雄帶著夏梓玉去了海島。
那裏有他和她最美好的回憶。
美好的記憶總是留存的時間最長，更容易找回。
每天早上，肖亦雄都用一個甜甜的吻，定點叫醒睡意綿綿的夏梓玉。
“玉玉啊，太陽升起來啦，和雄大一起晨跑鍛煉身體嘍。”
夏梓玉揉揉惺忪的眼眸，慵懶地坐起身。
肖亦雄動作麻利地給她套上運動衣，穿了襪子，穿上鞋子，扶她下地。
夏梓玉茫然地被肖亦雄拉著去了海灘。
迎著旭日東升的朝陽，沿著海灘上鋪設的木棧道，朝前奔跑。
肖亦雄體力好，他的目的不是自己，而是陪夏梓玉鍛煉。
側著身，邊跑邊給她鼓勁，“玉玉真棒，玉玉真乖，玉玉已經能超過雄大了……”
到了返程點，夏梓玉累的坐在地上，耍賴皮不起來。
肖亦雄蹲在身邊，繼續給她打氣，“玉玉身體棒棒的，吃飯香香的……”
吃飯？！
夏梓玉對這個詞相當敏感，‘呼’地站起來，朝木屋跑去。
她餓了，要吃飯。
肖亦雄跟在後麵，又開始誇她，“玉玉最堅強，玉玉是世界上最勇敢的姑娘……”
肖亦雄就這麽不厭其煩，一路跟著，一路說著，口幹舌燥，也毫不在意。
隻是，一個月了，每天如此，卻沒有得到一丁點的回應。
除了吃的心滿意足時，露出的傻笑。
他多希望小丫頭能說句話，哪怕罵他一句都成。
沒有，一次都沒有！
一個月結束，夏梓玉的智商測定，依舊維持5歲，沒有一點兒進展。
無數個夜晚，肖亦雄站在海邊，任海水衝刷著雙腳，聽海浪拍打的聲音，告誡自己，堅持下去，堅持一定會有成效。
半個多小時的晨跑結束了。
肖亦雄張羅夏梓玉洗澡，溫柔地給她洗頭發，塗抹沐浴露，打出一個個又大又白的泡泡。
曾幾何時，小丫頭總會‘咯咯咯’地笑著推開他，“不要，羞死了，我自己洗……”
可是，現在，她隻會木然地站在蓬蓬頭下方，任他擺布。
洗完澡，肖亦雄又學著以前的樣子，給她周身抹潤膚霜。
香甜的乳液滑過潔白無瑕的身子，滑溜溜，軟綿綿，熱乎乎……
肖亦雄的手不自覺地放在了溫軟上方，倏然一個激靈，縮了回來。
最近幾天，他總是不自覺地想。
可他知道，不行，一定不可以。
她是個病人，大腦沒有那方麵的意識，如果他做了，就是禽獸不如。
可他總是控製不住自己，看著那副美妙香甜的身子，定力越發不足。
肖亦雄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一下不行兩下，兩下不行三下……終於，邪念褪去。
他給夏梓玉穿好衣服，牽著她的手，去了餐廳。
一日三餐，是夏梓玉唯一會笑的時候，盡管是無意識的傻笑。
肖亦雄伸出筷子，精準地挑出她最喜歡吃的海蝦，剝了殼，輕輕放在餐盤裏，“玉玉，這是你最愛吃的，多吃點啊。”
看著小丫頭傻嗬嗬笑著，狼吞虎咽的動作，他也跟著傻笑起來。
真是個孩子，還是個整天想著吃的小孩子。
也好，也好，起碼她死裏逃生，依舊在他身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