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城,脆弱的守軍便像是一道薄薄的窗戶紙,被過山風的軍隊輕輕一捅,便破了一個大洞,恥高氣揚出城剿匪的慶城守軍兔奔鼠竄,狼狽而回,過山風也不急於剿殺,隻是像趕羊一般地將潰散的複州軍驅向慶城,慶城的縣令稍一猶豫,過山風的騎兵便如一陣風一般地刮了過來,奪取城門,慶城被破,這是一月以來,過山風擊破的第三座城池,整個複州都被這股實力強勁的鹽工暴軍驚呆了。原本不以為意的向顯鶴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姓,如果任由這股亂軍在複州境內流竄的話,那複州將陷入萬劫不複之地。他不得不派出他的精銳部隊開始尋找這支部隊決戰。
向輝率領三千人進駐海陵,伺機進攻亂軍老巢灣口鹽場,那裏是絕大部分的亂軍的老窩,他們的家眷都在那裏,如果能打下灣口,則對方軍心必然大亂,而向輝則率領著複州軍僅有的一個騎兵營,緊追著亂軍的步伐,試圖與其決戰。
“大當家的!”魏德武急匆匆地跑進慶城縣衙,過山風正呆在哪裏,下屬們已經將慶城縣官庫裏的銀子全搬了出來,一箱箱的碼在縣衙大堂。魏德武作戰勇猛,而且人也聰明,對於李清創立的練兵法適應極快,很快便從眾多鹽工中脫穎而出,現在已經是過山風手下一員大將了,手裏統令著上千步卒。
“什麽事?”過山風正虐著那個胖胖的縣令。
“探子來報,複州向鋒的騎兵離我們已不足兩百裏地,隻有一天的路程了,我們是和他幹一票,還是再跑啊?”魏德武問道。
過山風嗬嗬一笑,魏德武是初生之犢不怕虎,不知道步卒要與騎兵對抗,一是要甲具精良,二是要紀律嚴明,三要遠程打擊得力,那真是要步卒有不怕死和敢去死的覺悟的,過山風還不覺得現在這群剛剛由鹽工和流民組織起來,練了月餘的士兵便在騎兵的強力衝擊下能保持頑強的意誌和作戰的能力,要想讓他們抵擋得主騎兵的衝擊,自己便得率領千餘騎兵與敵對衝,先打散對方的陣形再讓步卒衝上去與其纏鬥,但這樣一來,自己寶貴的騎兵可就要折損不少,現在隻不過是擾亂複州的初期,他還不想有太多的傷亡。
“撤,我們返回灣口,我剛剛接到情報,複州向輝部一個營的兵力正圖謀進攻灣口,我們趕回去,打他們的步兵。”過山風道。
“是,大當家的!”魏德武大聲應命,灣口是自己的老窩,所有人的家眷都集中在哪裏,雖然那裏留下了千多名士兵,但對付一個營的複州軍,根本沒有勝算。
“慶城裏那些鹽梟,富豪們的家都抄完了麽?”過山風問道。
魏德武臉上露出興奮的神色,“大當家的,差不多了,這些狗曰的家中正有錢,這一次咱們又撈了一大筆啊!”
過山風笑道:“這些王八蛋當然有錢,不過收斂了一輩子的錢,現在不也是便宜了我們嗎?對了,我們的士兵有沒有搔擾他們的女眷,還有,在慶城有沒有驚擾普通百姓?”
魏德武趕緊道:“沒有沒有,大當家的,這怎麽會呢,上一次您在防城一次姓斬了好幾名犯禁的士兵,現在士兵們都規紀得很,沒有一個人敢亂來。”
過山風臉上露出笑容,“這便好,軍紀一定要注意,咱們雖然被稱做土匪,但我們自己要把自己當成義軍,是劫富濟貧的大俠。”
過山風之所以如此注意軍紀,卻是因為在臨出發前,李清對他的千叮嚀萬囑托,一支軍隊如果沒有嚴明的軍紀的話,很快便會墜落,特別是像過山風這次的行動,被蒙在鼓裏的大多數人如果真把自己搞成了土匪,那對以後回到定州後是極為不利的。
過山風的軍隊如風一般而來,大肆劫掠之後,又一陣風般地離開了應城,隻留下了一批頃刻之間由豪富變為赤貧,欲哭無淚的慶城豪紳們。
灣口,留守的士兵們開始了作戰前的準備,過山風出擊的時候,在這裏留下了千餘名精壯,交給了由定州趕來的一批低級軍官,由他們來訓練,帶領這批菜鳥,數月過去,這千餘名士兵在接受了定州正規的軍事訓練之後,已完全脫胎換骨,開始有了軍人的氣象,而由定州秘密運來的甲胄,兵器也已裝配完畢,雖然甲胄都是一些老舊貨色,但對於這些先前的鹽工們來說,仍是不可或缺的東西,而且能弄到這麽好的東西,使他們對於大當家半天雲更加敬畏,這時節,這些東西可都是稀缺物資,要海量的銀子才能為士兵裝備的,沒有看到上一次來進攻灣口的袁承營,就還不一部分士兵們都沒有甲胄麽!
現在的灣口模樣大變,雖然築不起棱堡等堡塞,但定州軍官們還是將灣口簡易版的城牆作了加強,將兩排木柵欄中間相隔數米,深深地打入地下,再將其中填上土石,抹上泥漿,一段段的城牆便這樣立了起來,雖然隻有不到三米高,但已是讓城牆後的鹽工家屬們安心不少。這樣的城牆對付草原蠻子遠遠不夠,但對付複州軍這樣長期沒有經曆過戰火考驗的軍隊則完全夠份量了。
一支軍隊,看他的戰力強不強,便是看他在經曆重大損失後還能不能保持高昂的鬥誌和不屈的心,定州軍之所以強,就是因為他們在與蠻子這種勢不兩立的鬥爭中慢慢培養起來的便是戰鬥到最後一人也不放棄抵抗的意誌。
當過山風返回灣口時,這裏的戰前準備都已布置到位,看到牆上安裝好的強弩,過山風滿意地點點頭。
“黃義明,你來指揮守城作戰,我帶兩千人出城,去兜向輝的屁股,從後麵一刀插死他!”過山風作了一個手勢,眾人都是大笑起來,這些定州軍官的輕鬆氣氛讓魏德武等一幹由原來的鹽工成長起來的將領也不由自主地放鬆起來,也是,在過山風的帶領下,他們在複州每戰必勝,已讓他們有了一股極強的自信,相信自己可以戰勝原來看起來很厲害的複州軍。
“將軍…”黃義明脫口而出,但馬上便發現了自己的失誤,麵不改色地接著道:“您將所有的騎兵都帶出城去吧!這樣行動起來更迅速,我們要在複州向鋒趕到之前結事對向輝的戰役,就怕向輝見機不好便開溜,要是讓他與向鋒合流,那接下來的仗就難打。”
“分而擊之,各個擊破,在運動中消滅敵人!”過山風大臂一揮,“不要忘了這句話,灣口現在便是一個誘餌,將複州軍一個接一個地誘來滅掉,等向顯鶴發現不對,要集結所有部隊的時候,他將發現,自己的複州軍已沒有足夠的軍隊了,哈哈哈,到了那時,複州就是我們的了!”
眾人大笑,不過笑聲中所含的含義則不同。
向輝信心十足地向灣口挺進,對於袁承營的覆滅,雖讓讓他對這群暴動的鹽工有了一定的警覺,但還是認為以自己統率的精銳,將其剿滅應當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更何況現在那個叫半天雲的正收著大部隊四處流竄,向鋒的精銳騎兵一直綴著他們,走了大半主力的亂軍如何是自己的對手,自己可不是袁承,自己的手下可也不是袁承手下那幫窩囊廢,這三千人可是大帥花大錢養起來的絕對主力。
“向將軍,左右兩翼均發現有亂軍遊騎哨兵活動,請示是否驅逐?”先鋒哨探奔來報告。
向輝想了想,搖頭道:“不必了,對方想擾我軍心,亂軍攏共才有多少人,他們能派出大股部隊出城麽,故作疑兵罷了,徑直向灣口挺進,我們直搗他的老巢,不必擔心,便是那半天雲主力在此,我們三千虎賁兒郎又有何懼,前進。”
而在另一個方向上,過山風聽到偵騎的匯報後,笑著對身邊的將領道:“兵者,詭道也,虛者實之,實者虛之,虛實相間,其用之妙,存乎一心,你們要記著,越是大占上風的時候,越是要謹慎小心,因為用奇用險,隻會是弱者或是即將失敗者才會用,希翼能力挽狂瀾於不倒,這種計策,成一次即可反敗為勝,但失敗的可能姓更大。我希望我一輩子都不會用奇策險謀!”
馬鞭子指了指向輝前進的方向,“你們瞧,向輝現在自以為大占上風,穩勝無疑,在很多人看來也是如此,但他卻沒有小心謹慎,而是狂妄自大,這就為他的失敗埋下伏筆,如果是我指揮複州軍,一旦發現敵人的偵騎,我一定會派出人驅逐掃蕩,搞清楚狀況再說。這樣,即便會推遲進攻的節湊,卻也將自己可能存在的危險降到最低。”
“多謝大當家的教誨!”身邊的將領都聽得津津有味,定州軍官們都知道過山風等幾員定州大將都是大帥李清和尚先生親授軍法,此時自己能得到過山風在戰場上的現場指點,那可是很難得的,而魏德武等人根本沒有接觸過高等級的軍法,更是聽得入迷,並牢牢地記在心裏。
“走吧,準備去戳向輝的屁股,偵騎一定要注意向鋒騎兵的動向,並隨時向我報告對方的位置,我們要在向鋒到達之前幹掉向輝,截掉向顯鶴一條臂膀!”
“遵命!”眾將轟然應諾,一一離開過山風身邊,走向自己的部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