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爺子微微錯愕,“還沒告訴她嗎?”
張子菁歎息一聲,“那姑娘也不是什麽好對付的人,隻怕她臨時反悔,而且也不知道她提了什麽要求,甄陽那孩子也沒說,那時候我去找她談,她張口就是要整個集團,胃口不小!”
“錢財身外物,咱們家隻要齊齊整整就好,”張老爺子歎息一聲,“蓁蓁走得早,這些年幸虧有真真陪著你,否則真不知道你怎熬過來的!”
張子菁淚光閃動,聲音微微哽咽,“我這輩子做得最錯的事情,就是當日不顧而去,等我回去找她的時候,她已經……”她深呼吸一口,淚水從臉上滑落,縱然已經過去多年,但是每逢想起蓁蓁,她的心就如同被刀割一般的疼。
“算了,不要再想,都過去了,蓁蓁在天國也一定會過得很好的!”張老爺子勸慰了幾句,自己麵容上卻流露了黯然之色。
張子菁抹去淚水,道:“是啊,今天是真真的生日,我們要開心一點。當日我愧對了蓁蓁,現在無論用什麽代價,我都要救真真!”
頓了一下,她又道:“我手頭上隻有一張蓁蓁的照片,卻不知道怎地竟不見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見那項鏈值錢偷了去,過幾日我想回去一趟老家,看看能不能找到蓁蓁的照片!”
“老房子都被火燒了,那些剩餘的物品你也點算過,都沒有蓁蓁的遺物,再回去也是徒勞,罷了,也許是蓁蓁的意思,她想你好好生活,不要再惦記她了!”
“可我……”張子菁的眼淚又再度溢出,“怎能放得下?這輩子都放不下!”
“快別掉淚了,一會叫真真看見,指不定又要猜疑她的病情了!”張老爺子道。
張子菁急忙抹去眼淚,道:“好,好,趕緊進去吧,估計甄陽都被她纏得煩了!”
“才不會呢?甄陽可寵她了,哎,真希望她能好起來,嫁給甄陽,這個孫女婿,我可是亟盼著呢!”張老爺子緩和氣氛說著笑。
“可不是,隻是真真喜歡甄陽,甄陽也不過是當她妹妹看待!”張子菁頗有遺憾地道。
“感情的事,誰說得定?許以後會有呢?我就覺得這小子跟咱家有緣,他一定會成為你女婿的,別操心了!”張老爺子說著便往裏屋走去,張子菁聞言,心底也暗自期盼著這一日的到來。
甄陽的母親和奶奶也來了,這婆媳兩人感情不和,但是為了真真的生日,兩人也都放下成見,打鬧成一團。
“陽哥哥,你給我們拍錄像,我今天可高興了!”真真換了一襲粉紫色的裙子,頭上戴著公主的寶冠,像個粉蝴蝶般飄來飄去。
甄陽笑著取出手機,“好,好,我用手機給你拍,一會發到你手機去!”
“阿寶,阿寶!”真真喊著司機,“你來拍,陽哥哥也要上鏡的!”
司機阿寶奔過來,笑道:“好,我一定會把小姐拍得跟公主一樣好看!”
“有公主,也得有王子啊,陽哥哥是王子!”真真笑得跟花朵一樣,然後斂住笑容,嬌羞地問道:“陽哥哥,我要是好起來,一定要嫁給你做你的新娘子!”
甄陽麵容微微一怔,隨即笑開了,揉揉她的頭發,“好,不過到時候你就要嫌棄我嘮叨你了!”
“你嘮叨我也是為了我好,我怎會不知道?”真真抱著他的脖子,含情脈脈地道:“反正說好了,我要是好起來,你就一定要娶我!”
“好!”甄陽敷衍了一句,拉著她道:“走,我們去切蛋糕,你今天是壽星女,要許願!”
“嫁給你就是我的願望!”真真撇嘴,“這個願望我每年都許,隻不知道明年還有沒有機會再許願!”
甄陽麵容微變,“胡說,怎會沒有機會許願?”
真真笑了笑,“我哄你們呢,我一定會好好的!”說著,她走上去抱著張老爺子,“外公,您去求醫生,讓我在家裏住一晚吧!”
甄陽凝視著真真,微微歎息了一聲,她大概也知道自己的病情,今日大家都在讓她高興,而她也掩住心底的難過,哄大家開心。
“阿陽!”張子菁走過來,淺聲道:“我們出去說兩句!”
甄陽微微點頭,兩人走到花園的泳池旁邊。
“她開了什麽條件?”張子菁問道。
甄陽沉默了一下,“她開的條件,我可以做到!”
“是很難為你的嗎?她要錢還是要公司?”張子菁急問道。
甄陽搖搖頭,眸光落在泳池上,藍色的水在燈光的映照下,蕩漾著波光粼粼!
“她要我娶她!”甄陽最後深呼吸一口道。
張子菁臉色陡變,聲音揚高了道:“什麽?她竟要你娶她?”
“娶她是第一個條件,第二個條件是要你親自給她做一頓飯!”甄陽不明白她為何要提這個要求,他看著張子菁,興許她知道。
張子菁冷著臉道:“她是要羞辱我,因為當初我解雇了她,現在她要我給她做飯,為她做傭人,這種人心理變態!”
甄陽不置可否,隻淡淡地道:“不管她提什麽要求,隻要她願意捐獻骨髓給真真,我都會如她所願!”
張子菁難過地看著他,“哎,隻是委屈了你,真真知道了也會很難過的,先別跟她說,否則她肯定不會接受手術!”
“到時候就跟她說中華骨髓庫找到了配對的骨髓,千萬不要告知她真相!”甄陽叮囑道。
“嗯,”張子菁看著甄陽,歎息道:“阿陽,難為你了!”
甄陽不語,確實他是不願意娶明朗的,可這個時候,也無從選擇,頂多等真真的手術完成之後,再謀求跟她離婚,給她一些補償就是了。
送真真回醫院的途中,真真已經累得睡著了。他抱著她下車,真真微微睜開眼睛,含糊地說了句:“陽哥哥,我以後一定要嫁給你!”說完,尋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在他懷裏再度入睡!
甄陽心頭百感交集,微微喟歎一聲,抱著她上了病房。
明朗一直在看電視,她沒有下去吃飯,沒有胃口,從冰箱裏找到一瓶牛奶,她倒給金角大王喝了。金角大王是不滿足這些流質食物的,明朗隻好翻箱倒櫃,終於從儲物櫃裏找到兩塊發毛的牛肉幹,她煲了一壺開水,打算把牛肉幹衝洗一下再給金角大王吃。
她拿起水壺,正想倒在碗裏,忽然腦袋一陣疼痛,提著水壺的手也跟著抽筋起來,手一鬆,水壺落下,她下意識地抬腿去踢,整壺的開水瞬間傾瀉在她大腿上。
她顧不得燙,伸手捂住頭,尖銳的疼痛叫她全身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她心底有模糊的認知,是她的末日終於來了嗎?以前從沒試過這樣的痛,但是,送快遞醫生說過,她腦子的瘤會有一年半的壽命,現在才過去了兩個多月啊!
意識漸漸散去,疼痛仿佛也遠離了,她企圖想抓住些什麽東西,但是兩眼一黑之前,什麽都抓不住,雙手隻碰觸到地上依舊滾燙的開水!
這一切來得是這樣的迅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