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乾與安親王鬧翻之後,就再不管邊境的事情,可說是不管,心裏始終放心不下,就在軍營外的一個小村子裏住了下來,隨時觀察雙方的動向。
衛然看著孤零零坐在院子裏的赫連乾,心中無限感慨,自從上次因酒娶了藍蝶兒,赫連乾就再也沒有碰過一滴酒,一個人煩悶的時候,就坐在這個院子裏發呆,若是宮心月在這裏,這個孤寂的小院子,畢竟會是歡聲笑語的,衛然想來想去,最終化為一聲歎息。
“主子,我們……”衛然才開口,就看到不遠的空中突然燃起了一道絢爛的煙花。
看到這一朵煙花,衛然眼睛立刻就瞪大了,滿眼的難以置信,立刻扭頭看向赫連乾,這才發現赫連乾已經起身,朝著煙花的方向,極速而去。
衛然不敢有片刻的疏忽,趕緊追了過去,等他們兩人趕到的時候,就看見一道就要離開的身影。
衛然趕緊喊道:“方林!”
那道身影猛的一頓,然後將手中的信拋向身後,緊接著又要離開,衛然接過信:“方林,等一下!主子也來了,你就這樣一聲不吭的又要走嗎?”
方林剛抬起的腳又放了下來,停了一會兒才慢慢地轉身,看著麵前久違的兩人,然後輕輕道了一聲:“主子。”
方林現在不知道該怎麽麵對赫連乾,與宮心月在一起相處的時間越久,就越覺得宮心月不易,也越為宮心月覺得委屈,可是,方林跟赫連乾也是有剪不斷的主仆之情,兩者之間權衡,方林很難做出抉擇。
“你從哪裏來。”赫連乾語氣平靜地問了一句。
“我……”方林正要開口,又把後麵的話給咽了回去:“主子還是不要問了,衛然手中的信,十分緊要,主子還是趕快看看吧!”
赫連乾根本就沒有理會那封信,又繼續問道:“你現在有誰在一起。”
“主子,有些話我不能說,還請主子原諒。”方林心裏在做著劇烈的掙紮,他原本可以把心撂下立刻就走的,可還是一直等著他們過來,不是為了再見他們一麵,而是猶豫著要不要把宮心月的事情告訴他們,心想著,也許赫連乾知道之後,宮心月的日子會好過一些,也或者是出於私心,方林怕這兩人分開的時間久了,會被連易給近水樓台。
“誰讓你傳的信,當初在那個村民被屠殺殆盡的村子,你又與誰在一起。”赫連乾還是平淡不驚的口吻,好像根本就沒有聽到方林的回答一樣。
“主子,請不要讓我為難。”方林抱拳。
方林如此的表現,讓赫連乾心裏的那個猜測更加堅定了,頓了頓說道:“我的確不應該讓你為難,好了,你回去吧,好好保護她。”
方林心裏一驚,想看清楚赫連乾的時候,赫連乾已經轉身離去。
回到小院兒,衛然才將信交給了赫連乾,赫連乾沒有伸手去接,而是淡淡地說道:“你看吧。”然後又在院子坐了下來,抬頭看著那並沒有月亮的烏黑的天空。
衛然愣了一下:“是。”衛然打開信,將信裏的內容看完之後,臉色大變:“主子!”
“何事。”
“太子去東晉,想聯合東晉,打壓潮州!”衛然緊緊的攥著拳頭,臉上滿是憤怒。
赫連乾的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一雙眼睛依舊平靜無波,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是嗎?那的確是夠精彩的了。”
“主子?”衛然一臉的驚訝,難以相信這樣的話是從赫連乾的口中說出來的。
“主子,屬下是不是把這件事情告訴王爺?”衛然問。
“隨你。”赫連乾又是一副漫不經心的口吻。
衛然已經不僅僅是驚訝了,從前,赫連乾但凡聽到一點關於潮州不利的事情,肯定會第一時間給與明確的決策,可是現在……為何好像一隻沒有了朝氣的雄獅?
“主子可是在怨王爺?”衛然隻能這樣解釋了,安親王一意孤行,這兩人之間的衝突,已經愈發強烈,直到現在,兩個人像仇敵一樣,對彼此不聞不問。
“為何要怨。”赫連乾淡淡的說道。
“主子,你為何不與王爺坐下來好好談一談,隻要我們把事情講明白,相信王爺也一定會理解我們的。”衛然說道。
“有何用。”赫連乾根本不願意多說一個字。
“主子……”
“我有些累了,休息去了。”赫連乾道,然後就真的起身,回了屋子,衛然看著手裏的信,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
本以為,沒有月亮的夜晚,第二天必定是陰霾的天氣,可衛然清晨起來,發現陽光竟然撒滿了院子,讓這個冰冷的季節,暖和了起來。赫連乾這一夜似乎睡得格外好,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衛然趕緊迎了上去,手裏還拿著那一封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的信。
“主子,信……”
衛然剛開口,赫連乾就打斷了他的話:“我記得昨天晚上已經與你說過了,隨你處理。”
“我……”
“如果實在不知道怎麽做,那就扔了吧,反正也沒有多大的用處。”赫連乾說道,然後敲了敲自己的背,往院子裏走,邊走邊說:“近來著實閑的很,一直忙著,也難得有這樣清閑的時間,不如到處走走,看看這風景,應該也是別有一番情趣。”
“看風景?”衛然更是覺得茫然了,還顧著四周,光禿禿的連一片綠色也看不到,哪裏還有什麽景色可言。
“對,就是看風景。”赫連乾道。
……
說是看風景,赫連乾就真的有看風景的樣子,騎著馬,悠哉悠哉的走著,一會兒看看這裏,一會兒望望那一邊,衛然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根本不懂赫連乾此刻心裏到底在想著什麽,因為,在衛然的眼中,如今的季節,真的沒有什麽景色可賞。
“衛然。”赫連乾突然說。
“主子。”衛然立刻應聲。
“你是不是覺得,這裏的風景著實不怎麽好?”赫連乾問。
“呃……”衛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說實話嗎?
“我也覺得不怎麽好,不知道那邊的景色如何。”赫連乾指著東方說道。
聽到這裏,衛然似乎聽出什麽來了,赫連乾又接著說道:“異國他鄉,也許會別有一番風情。”赫連乾微微勾起嘴角,然後用力的一夾馬腹,朝東方飛馳而去,迎著太陽的光芒,好像天神一般,渾身金燦燦的。
衛然在後麵楞楞的看著,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赫連乾已經隻剩下一個拳頭大小的影子了,衛然一慌,趕緊追去,嘴角也不知為何,露出了一絲笑意。
……
近來宮心月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這讓連易覺得很是不安,猶豫了許久,還是找了她。
“心月,今天我要進宮,你可要跟我一起?”連易問。
“進宮?!”宮心月心裏一驚,進宮就意味著,端木融的那些話,就會傳到連穆良的耳中,到時候,決定權也許就是連穆良說了算了。
“西夏太子也來了這麽長的時間了,我總得進宮,給皇上匯報一下具體的情況。”連易道。此刻,連易的心裏比宮心月還要緊張一些。
宮心月沉默了片刻,道:“你去吧,我與皇上有些過節,我若是去了恐怕有些不合適,要是再起了什麽衝突那就不好了。”
連易心裏輕輕吐了一口氣,看樣子,心月是真的放下了,可心裏還是有些不安,又說道:“心月,關於潮州……”
“阿易,潮州的事情已經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了,你也不用問我的意見,這是兩國之間的事情,還挨不到我指手劃腳。”宮心月立刻就回答。
“好吧。”連易道,宮心月越是這樣說,連易反而越覺得煩躁了起來:“心月,我不知道你心裏是怎麽想的,雖然我很想知道,可是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主見,我不會強製要求你怎樣,我隻希望,你能看得清楚自己的內心,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麽,在乎的又是什麽,不要讓自己後悔。”
連易的話讓宮心月心裏猛地一顫,記憶如潮水一般,不斷的湧進自己的腦海,從前與赫連乾相處的點點滴滴,暴風雨般的席卷全身,宮心月突然覺得心痛不已,立刻捂住了胸口。
這一幕看在連易眼中,連易隻覺得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死死的捏住了一般,痛!還是痛!連易再沒辦法在這裏待下去了,轉身,逃跑似的離開了屋子。
……
知道連易進宮,連穆良立刻召見了。
“阿易,你來了。”連穆良笑著說道。
“皇上,我來……”
連易剛要匯報端木融的事情,連穆良就打斷了他的話,直接走過來,道:“誒,不著急,我們出去走走,邊走邊說。”
“是。”連易道。
走在禦花園裏,禦花園的冬天,跟別處有些不同,這裏隨處可見綠色的植物。
“皇上,是有別的事情要問嗎?”連易問道。
“其實也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就是想問你,那個丫頭的傷……”
妙書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