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另一側的電腦屏幕前，有個胖得走形的人用力砸了一下桌麵：“該死！除了一堆亂七八糟的瀏覽記錄，什麽都沒有！”
那是個相當古怪的房間，顯示器一排排掛在牆上，幾乎拚成了一堵牆。屏幕上的內容五花八門，有不停跳動的全球實時匯率，有飛速滾動的綠字掃描記錄，也有切來切去的監視器鏡頭。
敲擊鍵盤的聲音在房間裏回響。一排排命令在光標下不斷出現。關鍵詞過濾，網址歸納分析，從徐長青筆記本中扒來的內容被剝皮拆骨，恨不得榨出每一滴有用的信息。然而橘子擠幹了也不會變成蘋果，這事技術再牛也沒轍。
砰！
大力拍鍵盤的聲音。
一個女生正好推門進來，端著一碟紅酒煮梨。她留著閃亮的齊肩黑發，正是神秘消失的信田真理子。
“怎麽啦？”她把切好的煮梨端給對方，柔聲詢問，順便替他揉肩。
胖黑客叉了塊梨，依然餘怒未消：“我終於黑進徐長青的電腦了。你說得對，他是個很狡猾的人，安全措施非常謹慎。要不是一個新出的微軟補丁有漏洞，還真拿他沒辦法。”
信田聽得略疑惑。“黑進去了是好事啊。一個星期的工作，總算有了收獲，”她聲音更柔軟了，“那你為什麽還生氣呢？”
“這個徐長青，太狡猾了！他的電腦裏麵居然什麽都沒有！沒有郵箱，沒有銀行賬號，沒刷過卡，沒有聊天記錄，連照片都沒一張！我查過生產序列號。這電腦是他在劄幌山田電器店新買的，剛用了差不多十天。這十天裏，他除了上網，居然什麽都沒幹？”
信田的臉色頓時變得不太好看：“我覺得，你多半是黑錯目標了。他一定另外有台機器，重要信息都在那邊……不好，這台電腦很有可能是他故意設下的誘餌。你黑完電腦，痕跡都擦幹淨了嗎？”
“那當然，”胖黑客得意地說，“掃描端口的所有信息，控製內存溢出時的錯誤日誌，偽裝成管理員的登錄履曆，全都刪掉了。”
信田鬆了一口氣：“那還好。”
然而生活就像一塊巧克力，入口之前，你猜不到它是香草還是菠蘿味。信田臉色剛好看些，胖黑客緊接著又說：“當然，按我一向的規矩，桌麵給他改成了霧隱白麵妖。哈哈，那可是我眾多精品恐怖動畫之一，絕對嚇死他！”
連桌麵都改了，你刪入侵履曆有什麽用？信田臉一黑，按摩也停了：“為什麽要改桌麵？你還怕他找不到我們嗎，真是的。”
胖黑客解釋：“那是我一向的規矩。凡是成功入侵之後――”
“那個人很危險！”信田突然大發脾氣，“跟你說過多少次，我讓你做的事你才做，絕對不要做無關的事情，特別是對他！你這樣弄，我們有可能會暴露的！”她下意識地四處看看，餘悸未消的樣子，“搞不好，他已經破解了你留下的痕跡。我不知道他電腦水平如何――”
啪！
胖黑客忽然掄了信田真理子一巴掌，打得她跌倒在地。“跟我發脾氣？”他陷入暴怒狀態，“從來沒人能指使我，你也不例外！我就改他的桌麵了，怎麽樣？我是霧妖，我才不管你們這些低等人類的想法，我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低著頭，肩膀微微顫抖，黑發覆麵的信田，看起來楚楚可憐。
“對不起……”
出乎意料，信田真理子的聲音更柔軟了，而且很平靜。光聽聲音，絕對想象不出半分鍾之前她剛剛被一耳光扇得跌倒在地。
“我錯了，原諒我好嗎，霧妖大人。我一時心急，言辭無禮，請您……狠狠地懲罰我吧。”
信田服軟，胖黑客的心情頓時轉好。“懲罰什麽的晚上再說，”他舔舔嘴唇，“你剛剛說的那些，倒也不是全沒道理。”
“隻是替您擔心而已。無論如何，請絕對不要小看徐長青。就像之前您黑進警方資料庫那次，我現在還是覺得，也許不要抹掉警方手中徐的資料比較好。”
信田的批評已經很婉轉，但胖黑客還是不高興，用力一揮手：“你根本不懂！徐這樣的獵物，隻能落在我的手裏！要是被警察先抓了，豈不是一點樂趣都沒有？那幫蠢貨，乖乖跟在後麵吃灰就可以了。我和徐之間，是偉大的神選者之戰。絕對不允許一幫蟑螂攪局！”
“是，您一定能擊敗徐。神選者隻能有一個，您才是最終的勝利者。”
這話捧得胖黑客心花怒放。他勾勾指頭，示意信田爬起來：“恭維話就不必了。中國有句古話叫‘忠言逆耳’，我還是比較喜歡聽一些實在的意見。喂，信田，說說你的建議，下一步我們該做什麽？直接去那個小破公寓抓人怎麽樣？那個華夏小女生，貌似長得還不錯的……不不，不要誤會，隻是抓她做個人質而已。很多類似的電影裏，隻要抓住人質，英雄就會乖乖投降不是嗎。哈哈，信田，你覺得這個主意怎麽樣？”
“您仔細想想，抓人質然後威脅這種事，電影裏都是反派在做哦，”信田柔柔地勸說，“您可是要做魔王的人，抓人質未免有**份。”
真正的理由，其實信田沒說。徐長青根本不是會被人質威脅的人。他意誌堅定，精於評估形勢，狡詐如狐――如此誇獎對手，有可能傷到胖黑客的玻璃心，信田可不想再挨一耳光。
收下信田的恭維話，胖黑客龍顏大悅：“你說得對，上位者就該有上位者的行事風度……那你說，現在該怎麽辦？”
“當然是積蓄實力，確保能擊敗徐長青之後，立刻出手！您手中那件寶具――”
“邪靈圖鑒是我的！”胖黑客脾氣又不好了。
“的確是您的，我隻是提個建議。您需要善用手中那件寶具，盡快積蓄實力。”
“可是，劄幌附近的墓地都掃過一遍了。如今大部分都是火葬。還沒有消散的亡靈，實在不多啊。”
“活人也有靈魂，”信田清澈的聲音中蘊含著一絲絲誘惑，“活人的靈魂更好，更強壯。”
奪取活人的靈魂？
這行徑、太反人類了吧！連胖黑客都被這個建議給驚到了。他猶豫片刻，幹咽一口，問：“這樣做真的可以？警察那邊不會有事？”
“劄幌是個大城市，充斥著無數會走路的渣滓。他們活著簡直就是浪費，不如轉化為您的力量。至於警察那邊，一開始當然得慎重些。等您積蓄了足夠的實力，就完全不必在意了。”
“唔……聽你這麽說，貌似還挺有道理的。那麽，你去弄個詳細計劃吧。弄好了讓我看看。”
“是。”
信田剛要走，神秘的黑客又叫住她：“另外，什麽時候才能對付那個徐長青？”
信田嫵媚一笑：“您還需要更加積蓄實力。我估計，聚合一百個靈魂的力量，應該可以擊敗徐長青。在那之前，還請您暫時忍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