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何事?你們給本宮一五一十說明清楚!”皇後皺眉說道,心中卻是咯噔一下,總覺得此事有著些許不簡單。榮貴人是皇上的新寵,她懷有身孕之事對後妃的確是有些影響,可是宋婉儀卻是五皇子的妾侍,兩人還都懷有身孕。
剛剛自己來的著急,宋婉儀還在看診,便隻知曉榮貴人小產,這下子倒是有些麻煩。
“回皇後娘娘,我家小主見禦花園假山之上一株四季海棠開的正好,想摘了下來送與皇後娘娘討個好彩頭,誰知曉,宋婉儀卻來爭搶,我們小主這才,這才摔下了假山失了孩子,皇後娘娘坐鎮後宮,是小主最大的依靠,還請娘娘懲處惡人!”榮貴人的宮女憤怒的瞪了一眼虛弱的宋婉儀,對著皇後娘娘重重的磕下。
清脆的聲音在不大的正殿中甚是響亮。
“滿口胡言!皇後娘娘,妾身平時如何皇後娘娘最清楚不過,妾身如何會與榮貴人爭搶。隻是看著花豔,也想摘下製成幹花花屏送與皇後娘娘,可榮貴人看著妾身不順眼,動手推的妾身,害妾身滾落下來,而她自己因推的用力,站的不穩也摔到了,不然妾身的傷如何比榮貴人還有重上幾分?”宋婉儀悲切的回到,憤恨的看向跪地的宮女。
“當時禦花園中可有他人在場?”皇後娘娘皺眉問道,兩人各執一詞,一個是自己有意扶植的貴人,一個是自己親選的皇子妾侍,兩個人身懷有孕的時間相差不過半月,現在卻雙雙出事,皇後心中也是惋惜不已。
“回皇後娘娘,當時禦花園中,”宮女看了看軟椅上的宋婉儀,恨恨的回到,“並無其他人在場。”
在宮女眼中這個宋婉儀可真是心狠,為了在皇後娘娘麵前邀寵,竟然想害自己小主,更是選了禦花園中並無他人的情況之下,其心可誅!
“皇後娘娘,小主入宮這兩年,年年重要的節日必去禦花園中采摘最當季,最好的花而送與皇後娘娘,不曾斷過,何時見過宋婉儀前來!皇後娘娘莫要受惡人欺瞞!”宮女揚聲道,語氣之中惱怒之情畢現。
便隨著榮貴人斷斷續續傳來的哭聲,皇後娘娘一時也犯了難。
“傳禦醫”
“是,傳禦醫覲見。”
過了片刻,原本在配殿候旨的禦醫匆匆入內,“臣拜見皇後娘娘,諸位小主。”
“齊禦醫請起,本宮有一事不明,還請齊禦醫解惑。”皇後娘娘平靜的說道。
“皇後娘娘請說。”齊禦醫一席天藍直裰,腰間係一深藍鑲寶石腰佩,年紀尚且年輕,約莫三十出頭,長期在宮中到是多出了沉穩老練。
“兩人傷勢如何?還請齊禦醫如實告知。”皇後揚聲問道。
“回皇後娘娘,榮貴人身懷有孕兩月,現已小產,其身上有少於淤青,到不妨事。宋婉儀身懷有孕一月有餘,不足兩月,現也,已然小產,雙手有擦傷,身上淤青較多。”齊禦醫恭敬的回道。這些話就算再換個禦醫也是一樣的回答,他自然沒有必要撒謊。就算明眼人也能看出這位宋婉儀外傷更重一些。
“皇後娘娘,還請娘娘為我家小主討回公道。”宋婉儀身邊的宮女也是按捺不住,匆匆磕頭道。
“皇後娘娘,明明是宋婉儀的過錯,還請皇後娘娘明鑒!”榮貴人的貼身宮女不甘示後的哭訴道。
見時機差不多了,楚夢熙眼中微閃,福身道:“妾身有個想法不知是何得當。”
皇後娘娘抬眉看了看一直安靜的楚夢熙,點了點頭道:“楚庶妃請講。”
“榮貴人、宋婉儀平素均是溫婉和善的性子,今日卻在正月初一禦花園中出了這樣的事情,失了第一個孩子,在妾身看來均是可憐可歎,可妾身有一事不明,這禦花園的假山之上尚有小亭,貴人娘娘們常常在亭中遊玩,場地寬泛,卻出現兩人雙雙摔倒著實可疑,還請皇後娘娘明察。”楚夢熙恭順的低眉回到,聲音清脆,帶著一絲眾人所未有的清明。
其意卻給皇後娘娘提了個醒。兩人均是皇後有意培養,折了哪一個均是不好,而禦花園中並無他人,自然斷了不是非,也推不給他人。但是正月初一發生這樣的事情,倒是不好。還不若選個頂包的,將事情接下,比如禦花園守備不當,方才導致兩人摔落。倒是個好法子。
皇後不覺多看了楚夢熙兩眼,柳葉如眉,芙蓉若麵柳,貝齒如編,眼中閃著清亮的光芒,如若不是得罪了太後,婚前出了事端,恐怕也是個不可小覷的人物。再加上出自慶國公府,甄老夫人可是有意栽培,看來是該好好考慮考慮。宋婉儀入宮這麽些時日沒有孩子,這個時候有了,卻失了,恐怕這一年又沒了消息。而楚夢熙……
皇後暗暗點頭,揚聲道:“楚庶妃所言在理,來人去查看榮貴人與宋婉儀摔落之處可有異常,傳禦花園看守。”
“是,奴婢遵旨。”翠蘭看了看眾人,領著四名粉衣宮女出殿而去。正殿之中漸漸安靜,隻聞見抽泣之聲,和楚夢熙的柔聲安慰。
楚夢熙的聲音極輕,似一條熨帖的兔毛圍巾,將眾人的心包裹其中,連同原本心中怨懟榮貴人的宮女也不覺怒氣漸消。楚夢熙的話並未偏袒任何人,也未責怪任何人,而是最真誠的擔心,小聲詢問齊禦醫兩人所需注意的事項。小到飲食衣物,大到用藥調理,事無巨細。
原本就對楚夢熙心懷好感的宋婉儀,更覺得可心很,甚至有些責怪自己在楚夢熙入承乾宮時為何心生妒意。
伴隨著楚夢熙小聲的安撫,眾人的情緒漸漸緩和之時,翠蘭帶著眾人前來回稟。
“皇後娘娘,奴婢已經查明,假山之上四季海棠處有一層薄冰,恐怕是因為這個導致了兩位小主滑到受傷,現已經禦花園的看守和打掃宮女帶來,請皇後娘娘處置。”翠蘭恭敬的稟報道,緩步行至皇後娘娘身後,不再多言。
“嘭!”
“你們好大的膽子,禦花園中竟然有一層薄冰,可是不將本宮,不將後宮眾妃的安危放在眼中!”皇後娘娘怒目問道。
被帶來的兩名禦花園看守和四名打掃宮女,趕忙跪下,顫抖不已。
“皇後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六人不敢多言紛紛磕頭求饒。
“恕罪?嗬,榮貴人和宋婉儀的孩子,可是一句恕罪便能回來的?來人,拉下去各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皇後一怒終究不是這些無品級的宮人所能抵抗的,更何況,禦花園中出現薄冰,即使是假山之上,也是他們的疏忽,即使隻是貴人摔到便會受罰,更何況,是失了孩子。
在一陣求饒聲中六人被拉到院外,不過一會便聽聞陣陣哀嚎之聲。皇後微微歎氣,看了看神色微有不忍的楚夢熙,一時間不知想些什麽。
過了半晌皇後方才揚聲道:“榮貴人、宋婉儀今日受了無妄之災,本宮心中不忍,賞千年人參兩支,血燕五兩,好生養著,齊禦醫,兩位的身子便交於你調理。”
“是,臣遵旨。”齊禦醫微微鬆了口氣,雖說剛剛自己稟實告知,可是在有心人眼中恐怕會說自己偏袒宋婉儀,還好還好。至於那些宮女太監,自己暗中送些藥去好了。
“多謝皇後娘娘”宋婉儀委屈的含淚謝恩。
“好生歇著吧。”皇後娘娘點頭道,起身往殿外走去。
“恭送皇後娘娘”
“楚庶妃”皇後頓步偏頭道。
“是,皇後娘娘”楚夢熙恭敬的福身而立。
“隨本宮走走。”皇後再次起步離去,楚夢熙應下,小聲囑咐兩句好生將宋婉儀送回方才隨著皇後娘娘出了殿去。
宮中的消息從來傳的飛快,而關注到禦花園中薄冰的冷軒自然不會忘記。
“主子,禦花園中榮貴人與承乾宮的宋婉儀雙雙摔到,均已小產。”冷軒冰冷的回道。
瑾琪拉弓的手不見半刻停頓,冷冷問道:“昨晚沒有除去?”
“回主子,昨晚已經冰鑿去。”冷軒確定的回道,既然發現,斷然不會放任,隻是關注著到底是何人所為,卻不想今日還是出了事。
“被監視?”瑾琪雙眉微凝,箭即離手,直中十丈之外靶心。
“應該不是。”冷軒對自己的實力尚有信心,如果這樣便被人監視了,那麽天痕的實力著實堪憂。
“看來是個細心的。榮貴人、宋婉儀。”瑾琪將弓箭放下,低聲說道。此二人到底為何會牽扯其中,一個後妃一個皇子妾。後宮之事,瑾琪的確不甚明確,看來是個尋雲裳的好借口。
“裳兒現在何處?”
“回主子,雲裳公主現在恐怕將要回府。”冷軒思忖著回道。
是嗎?看來今晚又要夜出了。瑾琪想起那人昨晚送別時擔憂、心疼的目光,嘴角一揚。後宮之事,本不上心,可既然後宮有傷害雲裳的手,就不得不重視,更何況,多了個尋雲裳的理由,倒是不錯。
瑾琪端起桌上的茶盞,一口飲下道:“母妃現在何處?”
“回主子,端妃娘娘從慈寧宮回後,一直在鳴鑾殿中。”冷軒回稟道。
“嗯”瑾琪背手回到重華宮中,更換衣衫,看了看天邊的晚霞,心情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