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方館中正經的主子、客人也就隻有遼國的這兩位。身為皇兄的白胤飛自然不能再逃出去逍遙,早早的就到了凝安公主院中一起用了早膳,陪著凝安公主逛街去了。
凝安公主一席妃色梅花落襖裙襯得多出了幾分嬌媚,逼人的貴氣倒是少了一些,朵朵紅梅映雪而開,每朵花瓣之上以金線勾勒,枝丫以珍珠粉點綴,看似簡單的衣衫卻用盡了巧思。一條正紅繞珠腰帶係與纖細的腰間,寬大的裙擺微微拖地,隨著蓮步緩緩浮動,華貴的布料再陽光下顯現出淡淡的雲紋暗理。
白胤飛一席深紫衣衫立於身側,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容,俊美的麵龐立於凝安公主身側,到有幾分般配,卻不似兄妹。
兩人乘坐馬車一路往東街而去。
“大皇兄,你在這天朝呆了好些時日了,怎麽也不見回國去?父皇甚是想念你呢。”凝安公主微笑著說道,到也不是為了勸說白胤飛回遼國,不過順口一說而已。
白胤飛自然知曉,輕笑著說道:“本宮這不是舍不得皇妹嗎?聽聞皇妹要來,本宮可是哪都沒敢去。”
“大皇兄盡會說些好聽的,本宮看呀,大皇兄是遊曆慣了,不願受宮規管著吧。”凝安公主打趣道。
“皇妹果然通透過人,為兄佩服。”白胤飛笑盈盈的說道,“依諾美人在你們公主身邊可要好好學學呀。”
依諾聞言,臉上閃過一絲尷尬,轉而想起公主今日的目的,低眉為兩人泡茶。素手輕揚,青色茶壺之中滾熱的熱水衝泡而下,黃山毛峰的清香從青釉茶盞之中緩緩蔓延而出,充斥著整間馬車。
“公主,大殿下”依諾將茶盞以茶托為盤遞與兩人。白胤飛去過茶盞,輕輕一嗅,微笑著說道:“果然好香。”
“大皇兄此話是說茶還是說人?”凝安公主低眉笑道,口吐蘭香輕輕吹著淡黃色茶湯,輕柔的問道。
白胤飛微微抬眉,緩緩說道:“茶經所言,黃山毛峰狀似雀舌,綠中泛黃,銀毫顯露,入杯衝泡霧氣結頂,湯色清碧微黃,葉底黃綠有活力,滋味醇甘,香氣如蘭,韻味深長。此杯香氣不濃不淡,恰到好處,如何不是好香?”
凝安公主見白胤飛並不做正麵回答,也不在意,輕笑著說道:“大皇兄當真是品茶的高手,凝安受教了。”
“你大皇兄可不僅是品茶的高手,還是品酒、品菜的高手,皇妹可要評斷評斷?”白胤飛期待的問道。
“那本宮倒也問問,這京城之中哪裏的菜肴最佳?”凝安公主笑著問道。
“本宮覺得首選醉月軒,菜肴精細味美,不比宮中差,菜品卻要多出不少。”白胤飛饒有興趣的說道。
“這是為何?”在凝安公主心中這宮中的怎麽不得比外麵的味美精致,現在白胤飛卻說菜品不差,菜色卻要多出不少,與凝安公主常年的認知存在極大差異。
“皇妹有所不知,這宮中的菜肴是定了數的,共一百道,這一年四季還有節氣緣故,所以這一百道恐怕還缺一些,無他,擔心萬一那日那位主子想到了某個菜,無法做,便省了去,還有一些菜肴,用料和名字不佳,也從這宮中刪了去,這樣下來,便少了不少美味。”白胤飛笑嘻嘻的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那今日皇兄可要帶本宮好好嚐嚐。”凝安公主笑著說道。
“這是自然。”白胤飛點頭應承道。
馬車伴隨著白胤飛略帶低沉的嗓音往醉月軒的方向而去。一路上白胤飛聲容並茂的介紹著天朝的各處好玩的好吃的地方,卻絲毫未提及這朝中之人。凝安公主的笑容漸漸有些僵硬。
“皇兄,說了這麽長時間了,倒是沒介紹介紹這天朝的人物呢。”凝安公主強擠出笑容問道。
“這天朝的人物?”白胤飛故作思考的想了想,剛要開頭,馬車便緩緩停了下來。白胤飛嘴角一揚,掀起車簾,笑著說道,“這便是醉月軒,皇妹,我們邊吃邊聊。”
“好”凝安公主咬牙應承道。
白胤飛率先掀了簾子出了馬車,依諾扶著凝安公主起身,低聲說道:“公主莫急。”
想起今日的目的還未達到,雖說自己在遼國十分受寵,但在父皇那裏,白胤飛的地位卻是超然,現在自己更是身處天朝,白胤飛相對而言好打探消息,凝安公主側目看了看依諾恬靜的麵容,心中的念頭更甚。
三人均下了馬車,醉月軒的小二雖然不認識這位公主,但看著穿著打扮,氣度身段也猜想必然不是凡角,再加上白胤飛的身份,小二自然不會輕視。而白胤飛又是常客,小二恭敬的上前道:“見過大殿下,您還是六樓?”
“嗯,采菊廳可空著?”白胤飛輕車熟路的問道。
“空著,殿下請。”小二笑盈盈的上前帶路。
白胤飛對著身後頭戴幃帽的凝安公主道:“皇妹請”
“皇兄請”凝安公主柔柔出聲,其聲如空穀黃鸝,甚是好聽,本就被兩人的到來吸引的目光不覺炙熱了幾分。
凝安公主很是滿意眾人的反應,不多停留,隨著白胤飛往六樓而去。
一入采菊廳,便見一張十六人大小圓桌,采用上好的沉香木雕以仙人采菊圖,中央為一塊淡黃 菊型瑪瑙。其後的潔白的牆麵之上掛著一幅碩大的綠水秋波菊花圖,上書“不如隨分尊前醉,莫負東籬菊蕊黃。”右側立一四開屏采菊滿園繡屏。
凝安公主細細打量了下,微微仰頭,隻見碩大的水晶燈懸與圓桌之上,點頭道:“皇兄果然沒騙本宮,這兒倒是不錯。”
“本宮請皇妹的地方怎敢隨便,小二將你們的看家好菜都上上來,給我皇妹品鑒品鑒。”白胤飛笑盈盈的說道。
“是,殿下放心。”小二微笑著應下,替兩人合上門而去。
“皇兄,這店倒是有趣,既然知曉你我的身份,怎麽隻讓一小二上前服侍?”凝安公主疑惑的問道。
白胤飛微笑著緩緩坐下,解釋道:“這家酒樓接待之人多是王公貴族,一樓接待富商,二樓、接待五品以下官員,三樓接待三品以下官員,四樓接待二品以下官員,五樓接待二品、一品官員,而這六樓便是王侯貴族所用,這裏的小二可是見慣了的,天朝的雲裳公主是這裏的常客。”
“夏雲裳?”凝安公主眼中一亮,笑著問道,“皇兄,凝安一直很是好奇,這鎮國公府在這天朝中是怎樣的存在?”
“這,自然是有些超然,皇妹你可知……罷了罷了,大過年的莫提這些。”白胤飛擺了擺手道,臉上閃過一絲諱及莫深的表情,轉而消散不見。而這轉瞬的表情卻讓凝安公主想到了些什麽。
超然……
“那信國公府如何?”凝安公主接著問道。
“自然是豪門大族,皇恩深重。”白胤飛笑著回道。
一個是豪門大族,一個確實超然地位。的確瑞安長公主是當今天朝皇帝親妹,疼愛有佳,可是,瑾柔公主也出自東宮,隻要皇後無錯,便是無可厚非的聖母皇太後,甚至是母上皇太後。信國公府更出了名皇後,難道,這還不夠相比嗎?還是說大皇兄想到了什麽?那副神情……
“咚咚,殿下、公主”小二在門外扣門道。
“進”白胤飛剛好想要轉移話題,見小二扣門自然樂意,急急的喚人入內。
“殿下、公主,請看這六道乃是龍鳳呈祥、雞絲黃瓜、藍莓山藥、鴛鴦卷、水晶肘子、夫妻肺片,乃是前菜,這一壺乃是荷花蕊,入口清香綿柔,請二位品嚐。”小二恭敬的介紹著。
六道菜肴均以白釉荷葉型小盞所乘,分量不算多,卻恰到好處,每樣菜的用料、刀工均很考究,裝盤整齊,光看便覺不差。再斟上一杯荷花蕊,酒香襲襲,入口回甘,在半透明的夜光杯中帶著微微的淺粉。
凝安公主知曉從白胤飛的口中再無更詳細的信息,不過也大概有了個想法,便安安心心的品嚐起來。
而宮中現在卻亂成一團。
“皇後娘娘,臣妾,臣妾的孩子,求皇後娘娘為臣妾住持公道!”榮貴人哭的聲嘶力竭,這是她的第一個孩子,前些日子隻覺得身子乏了,並未在意,今日才知曉自己有孕在身,卻不想也是知曉自己保不住這個孩子的時候。
“榮貴人莫要哭壞了身子,哀家掌管後宮自然不會坐視不理。”皇後皺眉說道。
大年裏便出了這等事端,說出去她這個皇後也不好過。皇上的子嗣本就單薄,太後惦記的緊,如若不處置,到時候太後不知如何想。更何況此人還是……
皇後轉頭看向正殿裏躺在軟椅上哭的梨花帶雨的宋綺姝,一陣頭疼,宋婉儀是自己欽點的五皇子妾侍,如若稍有偏袒……
皇後無奈的出了內室,向正殿走去。
“拜見皇後娘娘”楚夢熙見皇後步入正殿匆匆起身拜見道。
皇後看著楚夢熙柔美的麵容,微微歎氣,雖然知曉楚夢熙是如何進宮的,但這承乾宮中也就楚夢熙位分最高,算的上主母了。
“起身,賜坐。”皇後娘娘點頭應下,冷聲問道:“宋婉儀你可知罪!”
“臣妾,臣妾何罪之有,皇後娘娘,臣妾也失了孩子呀,娘娘!”宋婉儀泣不成聲的回到,身子不住的顫抖,摔破的右手還來不及處理,流出殷紅的血液,更顯的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