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中寂靜可聞呼吸之聲,帝王若怒,管他是和親公主,抑或是貴為皇後,均無力承擔。高公公看著和修容年輕嬌媚的容顏微微擔憂。
“親自交涉?”上官禦沉聲說道。
“是,臣妾不才,自知無晏子張騫之能,但若皇上不棄,臣妾願前往遊說,如若臣妾無法達成,願聽皇上處置。”娜仁托婭筆直的跪與大殿之中,眼中沒有絲毫的閃躲,雖然北狄皇室對自己的無情無義,但北狄畢竟是自己的故國,自己不能就此罷手。
“如若不能達成,你願意承受一切處置?”上官禦冷冷的說道
“是,臣妾願意”
“哪怕是付出性命的代價?”上官禦緩緩步至娜仁托婭麵前,居高臨下的問道,眼中冰冷一片,娜仁托婭一點都不懷疑下一刻皇上可能會下令處死自己。
娜仁托婭迫於皇上的威儀,雙手微微顫抖起來,卻不願低下頭去,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是,臣妾願意。”
上官禦的眼中閃過一絲讚揚,身居高位時日已久,那微弱的情緒波動早就掩藏不見,“下去吧。”
“皇上……”娜仁托婭失落的喚到,難道連以性命為代價也換不得此處機會嗎?
“三日後,瑾榮親自護送你前往,朕給你三個月的時間。”上官禦緩緩說道。
娜仁托婭聞言一喜,歡喜的叩謝道:“謝皇上隆恩。”
“就算成功,朕也不會給予嘉獎。”上官禦平靜的說道,想從娜仁托婭的眼中看出一絲失落,卻發覺娜仁托婭完成不在意這些,溫暖的笑著點了點頭。
“臣妾多謝皇上,臣妾先行告退。”娜仁托婭輕輕福身,退了幾步,轉身出了禦書房。
“皇上,老奴覺得和修容此心實在難得。”高峰笑著接過小德子遞來的茶盞,緩緩放於上官禦的手邊道。
上官禦揚手端起茶盞,龍紋青釉官窯的茶盞之中翠綠的茶葉上下浮動,茶香悠悠,在上官禦的麵前撒上一層熱氣,更看不清他的神態。
“老奴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高峰揣摩的笑道。
“別和朕來這些虛的,說吧。”高峰陪伴自己一路從大皇子到如今的皇上,到是可信之人。在這深宮之中,如若沒有他,恐怕真的是孤家寡人……
“皇上,和修容現在身懷有孕,長時間的奔波恐會有損身子,是否……”
“娜仁托婭是最適合的人選。”上官禦緩緩說道,娜仁托婭的到來給自己帶來了新的漣漪,這是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她入宮時便非完璧,自己又如何能夠不知,卻並未苛責。這樣陌生的情感有多久未曾出現過……
“傳旨太醫院,命蔣太醫,徐太醫三日後陪同和修容一同出使北狄。”上官禦沉聲說道,拿起堆積的奏折,低眉批閱。
高峰放心的微微一笑,對著小德子使了使眼色,小德子點了點頭,悄聲的離開了禦書房,片刻之後,禦書房中僅剩下奏折翻閱的聲音。
-軟轎之中-
“小主,奴婢差點被您嚇死,剛剛皇上盯著小主的那個眼色,奴婢現在還打顫呢。”冰菱沒出息的說道。
冰蓮看著冰菱笑了笑,“瞧瞧你”。偏頭為娜仁托婭緊緊了披風,“小主,此去北狄路程遙遠,奴婢覺得不太安全。”
“放心,我是畢竟北狄人,在馬背上玩耍長大,不礙事。”娜仁托婭安撫的說道。
“小主,奴婢覺得冰蓮姐說的對,雖然說小主馬術了得,但前三月最是凶險,更何況,”冰菱壓低聲音說道:“宮中之人最是險惡,奴婢與冰蓮姐均不懂醫術,萬一有人想趁此機會加害小主可如何是好?”
娜仁托婭微微一愣,之前光想著能不能勸阻皇上倒是忘記考慮了這些。
“待我們回宮在商討。”娜仁托婭輕聲說道,軟轎之中畢竟不是議事的地方。
“是,小主”冰蓮、冰菱兩人點了點頭,三日,還有三日他們便要前往北狄那樣一個陌生的國度,現在他們要準備的東西很多。
-臨華殿-
“你說白胤飛不要我再送血去?”雲裳微微一愣,偏頭問道,沒有自己的血那麽三皇兄的毒……
“是,遼國大殿下說,三殿下的毒不日便可解,小姐不必再送血過去了。”碧荷微笑著說道,這一來,小姐便能好好調理身子了,小姐這一年可真是多災多難的,等新年是一定要去廟裏拜拜,祈求來年能好運連連。
“這倒是奇了……”雲裳疑惑的說道。
“聽聞遼國大殿下身邊的那位白大夫醫術極高,想來是尋著了辦法了,小姐且放寬心。”紫娟笑著說道,將洗好的冬棗遞與雲裳。
雲裳微微一笑,取過一顆鵪鶉蛋大小,通體光滑青紅相間的冬棗放於口中,清脆甘甜,確實不錯。
“小姐,今日不去重華宮了?”碧荷輕笑著問道。
重華宮三個字剛剛入耳,雲裳隻覺臉頰兀的一熱,眼前閃現昨日那羞死人的一幕,趕忙搖了搖頭。
“本宮事多,便不去了,我這邊紅參挺多的,一會帶些去看婭兒。”
紅參……
裳兒,我會等你……
自己的紅參多半是榮哥哥送來,自己,恐怕隻能辜負了……
“啟稟公主,二殿下拜見。”
“榮哥哥”雲裳微頓,“快請”
“殿下”
“嗯”瑾榮深深吸氣,收起臉上的失落,緩緩步入大殿。
“裳兒,今日身子感覺可好些?”瑾榮溫柔的問道,眼中帶著濃濃的寵溺,似乎之前的一切不曾發生一樣。
“榮哥哥……”雲裳有些抱歉的看著瑾榮,女子敏感的直覺告訴她,瑾榮並沒有表麵上這般輕鬆自如。
“裳兒怎麽了?”瑾榮溫和的問道,徑自坐與雲裳的對麵,“可是昨日未休息好?”
紫檀雕花八仙桌說大不大,瑾榮剛好坐在離自己最遠之處,這說明什麽……
雲裳眼中微痛,嘴角微揚道:“到還好,倒是沒想到昨夜竟然飄雪,早上醒了一時歡喜,玩的有些久了。”
“雪景雖好,但裳兒身子未愈還需多加注意。”
“是,多謝榮哥哥。”
“皇妹不必客氣,此來是因為我剛剛接到了父皇的旨意,三日後陪同和修容前往北狄和談。”
“婭兒?和談?”雲裳疑惑的問道
“是的,和修容不忍兩國子民受戰火牽連,願出使北狄,請北狄皇以叛國之最懲處巴雅爾,並奉上三座城池。”
“三座城池?”雲裳一驚,雖然天朝日漸繁榮,上一次的兩國交戰距今已有數十年,還是爺爺那時的事情,之後邊疆雖然一直有小規模的戰亂,但多是和平,兩國的實力就算有差,但三座城池恐怕北狄皇未必舍得。
“嗯,和修容此去凶險,裳兒這幾日多去看望看望吧。我還有些事情,先走了。”瑾榮笑著說道。
“嗯,多謝榮哥哥。”雲裳點頭道,瑾榮此次前來恐怕就是為了告訴自己這件事吧,真的是用心良苦,可是,榮哥哥,你知道嗎?你越是如此,裳兒的心中便越是不安。裳兒要如何還你這份情才好?
“不必言謝,我,隻是希望你能開心。”瑾榮寵溺的說道,起身快步邁出臨華殿的宮門。情殤不可解,此毒已深,裳兒,你可知曉。
雲裳看著瑾榮大步離去的背景,低眉看著手中的冬棗,“紫娟、碧荷,去含章殿。”
“是,小姐,奴婢這便去備轎。”紫娟微微福身,轉身前去準備。
碧荷微笑著說道:“小姐,奴婢替您更衣。”
“不必了,婭兒不講究這些。”雲裳不在意的笑笑。
“小姐,和修容現在可是有孕之人,小姐穿的這般寡淡倒是不好。”碧荷輕聲說道。
雲裳聞言不覺扶額,“哎,倒是我思慮不周了,更衣吧。”
“是,小姐”
不過片刻,雲裳外罩妃紅臘梅映雪夾襖披風,內穿鵝黃蝶舞百花襖裙,腰間係一銀白碟紋腰帶,配彩 金五瓣梅花腰飾,足蹬鹿皮鬆枝小靴。秀發隨意挽成垂掛髻,一雙美目顧盼生姿。
此刻紫娟已命人備好了軟轎在外等候。
“小姐,軟轎已備下,小姐可以啟程。”紫娟微笑著說道。
“嗯,走吧”雲裳點了點頭,接過碧荷遞來的銅胎暖爐,由紫娟攙扶著入了軟轎之中。
“起”
臨華殿離含章殿距離並不算遠,雲裳手捧暖爐在轎中閉目養神。
“嘭!”
“呀!”轎中重重摔到了地上,三人一驚,紫娟慌忙將雲裳扶穩,所幸軟轎之中墊了不少的軟墊,到沒出什麽意外。
碧荷氣衝衝的掀簾而出:“怎麽回事!”
“碧荷姑姑,您瞧”抬轎的太監惶恐的指著斷掉的木頭,軟轎由四人抬著,右側的轎杆竟然斷了,這才失去了平衡倒了下來。
“碧荷,怎麽回事?”
“回公主,轎杆斷了一根,恐需要更換了方能前行。”
“不必了,這裏離含章殿也不遠了,步行前去吧,正好賞賞雪景。”雲裳笑著說道,在紫娟的攙扶下了轎攆,溫柔的笑道:“這轎子可是年久失修了?”
“回公主,這轎子是半年前剛剛從內務府領的,奴才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公公見雲裳公主這般和氣,緊張的心情也微微放鬆,不解的說道。
“半年?”雲裳猶疑的看了看轎子,的確比較新,照理說半年的時間應該不會出這樣的問題,宮中的轎攆多是貴人所用,一旦出了問題內務府可是擔不起責任。
“這轎子之前有誰坐過。”雲裳皺眉問道。
“回公主的話,今日就和修容和公主兩人。”
“婭兒!”雲裳不覺眉頭皺的更深,這樣的情況,對自己倒是無用,那麽定然是……
有人要對婭兒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