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璉做出恍悟狀,“哦,八妹說的是我在金石軒購買的綠寶石金步搖?那隻金步搖怎麽了?”
鳶姐兒見她還裝糊塗,恨不得現在衝上去從問藍手中把金步搖搶過來。
“那隻金步搖是我看上的!”
楚璉點頭,“不錯,金步搖是八妹看上的。”
見楚璉承認,鳶姐兒眼中又迸出希望,可是楚璉下一句話,徹底讓鳶姐兒瞪圓了眼睛。
“不過,卻是我出的銀子買了下來。怎麽,八妹覺得看上的東西就能是自己的了?未免想的也太天真了。”
鳶姐兒怎麽也想不到她會這麽說,雖然知道從楚璉手中得到那隻金步搖已經不太可能,但還掙紮道:“可是你把玉鐲給了五姐姐!”
“是啊,可是我沒想著要把金步搖給你,你聽到我這麽說過嗎?”楚璉撂下這句話,就利索的轉身走向了馬車。
背對著英國公府三姐妹,楚璉這時候也忍不住露出一抹壞心的笑來,問青問藍隻覺得剛才那幕暢快不已,心中暗暗佩服自家主子,這打臉打的啪啪響,真是痛快!
芙姐兒也從未想過是這樣的結果,也被驚地怔住,久久回不過神。
鳶姐兒眼裏蓄了淚珠,在眼眶裏打轉,楚璉怎麽能這樣,怎麽能這樣無恥!那個金步搖應該是她的!
原來在她們算計楚璉的時候,楚璉就沒打算給她們好果子吃,在金石軒裏故意買下她們看中的首飾,出了門又將玉鐲送給了素姐兒,營造出一種她替她們付錢買首飾的假象,可楚璉分明從未說過,她買下這些首飾是為了送給三人的。
買是一回事,她想不想送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素姐兒瞧著楚璉的背影一會兒,收回視線,冷冷對鳶姐兒和芙姐兒道:“天色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回去?我不回去!我要那支金步搖!”鳶姐兒犯了小孩兒脾氣,怒道。
“既想要,便花一百五十兩銀子再去金石軒買一支便是。”素姐兒也不客氣了,她性子雖是好的,卻並不是好欺負的。鳶姐兒又不是大房的閨女,她可沒義務慣著她。
鳶姐兒委屈的不行,眼淚珠子就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串串落了下來,她在府上被二夫人寵慣壞了,如今已經十四,還是這般沒頭沒腦,不分場合亂發脾氣。
就連她身邊伺候的大丫鬟臉上都帶了尷尬。
鳶姐兒四下瞧著,像是在家裏一樣,想尋能撒嬌的人,素姐兒和芙姐兒卻都不屑的看著她。
可這鳶姐兒這麽一瞧,還真是給她看到了一個人,不遠處,麵白無須的中年男子朝著這邊走了過來,身後帶著一名常隨,不是英國公府的二老爺楚奇正還會是誰!
鳶姐兒一見到楚奇正就快步撲了過去,“爹!”
楚奇正從潘府出來後,就在街上碰到英國公府的兩位少爺,這便知道了府中幾個嫡丫頭都在金石軒,就趕了過來。
低頭見女兒鼻頭紅紅,臉上都是眼淚珠子,一副委屈到不行的模樣,楚奇正蹙起了眉,憐愛地摸了摸鳶姐兒的頭發,“咱們鳶姐兒怎麽了,傷心成這樣!”
“爹!六姐姐搶了我的金步搖,明明是我看上的!”鳶姐兒軟糯的聲音撒嬌道。
楚奇正眉頭蹙的更緊,楚璉?
素姐兒要張口解釋,就被身邊的芙姐兒猛地拉了一把,芙姐兒低聲在素姐兒耳邊道:“五姐姐還是不要多管二房的事情,小心吃力不討好。”
素姐兒一噎,最終還是閉了嘴,她這個二叔平日裏最是不著調,她就算是管,他也不會聽她的話。
鳶姐兒好容易找到了靠山,梨花帶雨瞧著楚奇正,而後手朝著楚璉離開的方向指了指。
這時,楚璉剛剛走到馬車邊,問藍正從馬車上取了小凳子,準備扶著楚璉登上馬車。
楚奇正到今日都沒有一個男嗣,二房在國公府的如今隻剩下鳶姐兒一個嫡女,自小被他如珠似玉的寵著,這個時候哪裏會不幫她出頭,於是他被閨女三兩句話攛掇的就帶著楚鳶大步走向楚璉。
還未登上馬車的楚璉微微轉身眼角餘光就瞥見了朝著自己方向走來的親爹。
於是也不再動作,微微皺了皺淡眉,立在馬車邊,等楚奇正走近。
等他到了近前,楚璉微微福了福,給楚奇正行了個晚輩禮。
“爹匆匆趕來可有急事?”
楚奇正長相端正,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一個中年美大叔,可惜他此時皺著眉頭,板著臉色,滿臉不快,徹底的破壞了這份美感。
他也不和楚璉廢話,直言道:“快將金步搖給你妹妹,你妹妹說是她的,你是做姐姐的,理應謙讓妹妹。”
要不是確定她是英國公府的嫡小姐,楚璉都開始懷疑她是不是親生的了,同樣是一個父親,楚奇正這心眼兒是偏到了天邊兒去了吧!
幸好她不是原身楚璉,楚奇正對於她來說也不過隻是個見了兩三麵的陌生中年男子,不然要真是親爹,就衝著剛剛那句話,她不是要被嘔死?
鳶姐兒找到了撐腰的人,當即用得意的眼神看著楚璉,滿眼的炫耀。
楚璉懶得與這對白癡父女糾纏,不顧形象的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冷嗤了一聲道:“爹爹不問青紅皂白就來質問我,不知道的還以為我不是您親生的閨女呢!”
楚奇正兩眼一瞪,不敢置信楚璉竟然說出這種話,當即怒火中燒就要大發雷霆,可惜楚璉沒給他這個機會。
“下一次,希望爹爹在質問女兒之前先查查事情原委,不要張口就將錯誤全部怪罪在女兒身上,女兒身單力薄可承受不起。您剛剛口中說的那隻金步搖是女兒出銀子買下的,一百五十兩,不多不少,您若是不相信,自可以去詢問金石軒的女掌櫃。如果八妹妹喜歡,爹爹自可以出錢給八妹妹在金石軒購置上一副。想必,爹爹堂堂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家,定不會計較這點錢財。”
撂下這席話,楚璉再不留戀,徑自登上了馬車,前頭車夫一甩鞭,楚璉的馬車在家丁的護衛下,就迅速消失在楚奇正的視野裏。
楚奇正也未想到往日裏對自己還時常會露出儒慕之情的楚璉,這個時候竟然連自己麵子都不給,臉氣的黑如鍋底,偏偏楚璉說的話他尋不出錯處。
最後隻能憋著氣問鳶姐兒,“你六姐說的可是真的?”
鳶姐兒也知道這個時候大勢已去,低聲哼哼道:“金步搖雖是六姐姐買的,可是分明是女兒看上的!”說著說著,她又開始掉淚,抬起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可憐兮兮的看著楚奇正,“爹爹,女兒實是喜歡那隻金步搖,不如,爹爹給鳶姐兒買一支吧!”
讓他買?
楚奇正臉色一硬,二夫人管的嚴,他手上根本就沒多少私房銀子,平日裏又吃喝玩樂的,哪裏能餘出一百多兩買一支金步搖!虧鳶姐兒想的起來!
“買什麽買,小小年紀不學好,便整日隻知道買首飾!”楚奇正甩了袖子離開,因楚璉那番話一堵,他此時也憋著一肚子氣。
鳶姐兒見最後自己的心願也沒達成,自用手絹抹了眼淚,低著頭紅著眼,心中更恨楚璉。
芙姐兒和素姐兒遠遠觀著,芙姐兒翹起嘴角,嘲諷道:“自六姐姐出嫁後,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素姐兒卻不這麽想,如果她也能做到像六妹妹這樣豁達和果斷,那才叫痛快!
回靖安伯府的路上,楚璉靠在車壁上假寐,問青問藍坐在一邊小心觀察著她的表情,問青忍了許久終於忍不住,寬慰道:“三奶奶莫要想那麽多,您現在是靖安伯府的人,有三少爺、夫人和老太君呢!”
聞言,楚璉睜開眼睛看了問青一眼,忽然笑起來,伸手就捏了捏問青的鼻尖,“一個小丫頭,亂想什麽呢!我沒生氣。”
婆婆和老太君對她都很好,楚璉心中滿足,可是至於她那蛇精病還遠在北境的夫君,還是算了吧,她可沒想著指望過他。
問青見楚璉的表情真的像是她說的那樣,沒什麽問題,當即和問藍都鬆了口氣,又故意岔開話題說些可樂的逗她開心。
楚璉翻了個白眼,“好了,別說了,你們說的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問青抿著嘴笑,“那三奶奶可有好笑的笑話,給奴婢說一個唄!”
楚璉咳嗽了一聲,“那你們聽好了。”
問青問藍都是一臉認真地頻頻點頭,楚璉又拳頭抵著唇邊咳嗽了兩聲,睜著一雙水潤潤的眼睛偷掖的看了問青問藍一眼,才道:“一個胖子從九層高的高塔上跳下來,會變成什麽?”
問青和問藍苦思冥想,就連“神仙”都猜了一遍,見楚璉還是搖頭。
問青猜不到答案心裏癢癢的,撒嬌的求道:“三奶奶,您快告訴奴婢答案,變成了什麽啊?”
楚璉板著張小臉一本正經道:“還能是什麽,死胖子唄!哪有人從九層高的塔上摔下來還能活著的。”
問青問藍聽到最終的答案,都像是被一口塞進一個蒼蠅一樣,張著嘴說不出話來,從此以後,兩個丫鬟再也不要聽三奶奶說笑話了,三奶奶說的笑話實在是太冷了,一點也不好笑,嚶嚶嚶。
瞧見問青問藍的表情,反而是楚璉忍不住,笑倒在馬車裏。
雖然她娘家不愛,夫君不疼,可是身邊這幾個大丫鬟還是都挺可愛的,有這些妹子陪著,她倒是也不覺得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