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乎,就在賈似道還有些愣的時候,那身後的老是一個健步,搶在賈似道之前伸手從農民漢子的雙手中接過了小碗。不斷地在手裏把玩著,翻來覆去的看。以賈似道的見識而言,看到老手上的動作,竟然還微微有些純熟,心下猜測著對方即便不是古玩行裏的人,恐怕也是如同賈似道這般的邊緣性人物了。至少,對於這件瓷器,應該有著不錯的認識。
一邊看,一邊老的嘴裏還出了不少的讚歎之聲。
當然,就在老把玩了有一陣子的時候,自然而然地就跟農民漢子開口詢問起這口小碗有沒有打算出手的意思。至於邊上的賈似道,似乎完全被這位老給忽視了。
賈似道也隻能是幹瞪眼了。原本還打算上去看幾眼的呢,而現在在老如此的作態之下,總不能衝上前去,從老的手裏,把小碗給奪過來吧?雖然,那口小碗說起來,還是最先接觸的賈似道。
好在,即便是賈似道沒有親自上手,但是因為距離還算比較近,從老把玩的過程中,賈似道琢磨著從小碗呈現出來的器型來看,應該是個有些年頭的老東西了,尤其是其表麵的~色,咋一看去,很容易讓人就聯想到是件珍品,再打量一下四周的環境,以及這裏所處的地裏位置,這可是距離鈞瓷的窯口不遠啊。
難免就讓人生起一種僥幸的心裏,在悠久的曆史中,總會有那麽一件兩件的漏網之魚被人給撿到了吧?
特別是眼前的這番景象,這剛從地裏挖出來的,可是錯不了。
賈似道琢磨著,如果說眼前這位老還有裝模作樣地可能的話,那麽,這位正在自家後門口挖地的中年漢子呢?瞧他那有些憨厚的模樣,怎麽看,怎麽也不太像是一位詐騙犯。
當然,人不可貌相這話,尤其是在古玩行裏,賈似道可是心裏牢記著這一點,任何事情,都隻能是對物不對人,哪怕再相信自己的眼力,也不要去相信故事。畢竟,人的表情是可以裝的,故事是可以編的,隻有你自己的眼力,如果不到位了,被騙了,那也就隻能是怨你自己了。想要玩古玩,就勢必要擦亮了眼睛。
中年漢子有些諾諾地應了一句:“老大爺,這東西是從地裏挖出來的,按說,這可是要交公的。”
得。人家地思想覺悟足夠高。壓根就沒有想過要從中賺錢。
這麽一來。賈似道再看著中年漢子。以及老地眼神。就顯得有些怪異起來。不說現在這年頭。像中年漢子這般地人已經非常稀少了。特別是在老地努力下。可是對著中年漢子一直在追問著。甚至不惜以金錢來誘惑。直接把價格開到了三萬塊錢。中年漢子都沒有點頭答應下來。
這也著實是有些反常。要知道。就中年漢子地穿著以及邊上地房子看看。不要說是三萬了。就是一萬兩萬地。對於他來說。也應該是筆不小地錢財吧?
再說了。現在這附近。到現在為止也就是老、中年漢子。以及賈似道三人了。隻要這三人不說。恐怕任誰也不知道。這挖個坑。翻個地地。還能挖出一件鈞瓷小碗來吧?
中年漢子在老地追問之下。眼光有意無意地瞄了瞄賈似道。老立即會意過來。敢情中年漢子是怕被賈似道給告了啊。不由得轉頭對著賈似道說道:“小夥子。都說好東西。見有份。既然你也看見了。不如就分你一千塊錢如何?”
那話語裏地意思。似乎隻要賈似道不聲張出去。至少是現在不聲張出去。老就能支付一千地錢財。算作是封口費了。
事情展到現在,有些脫離了賈似道的想象。什麽都還沒做呢,對方也沒有要自己出錢,甚至還強調了要給自己錢。莫非這小碗,還真的就是北宋的東西?若不然,老花費個三五萬的,也實在是冤了一些。
“行。”賈似道不傻,當即點了點頭,轉而對著老說道,“不過,既然是好東西,能不能讓我過過手呢?”看到老有些猶豫,賈似道微微一笑,道,“老大爺您放心,即便是我看了心裏喜歡地緊,也可以隨後再從您的手裏收過來,這會兒,我是絕對不會和您爭地。這點規我懂。”
“得,看不出來,小夥子你還是行裏人啊。那就請吧。”老順手把小碗給遞了過來。
賈似道站在原地,微笑不語。
“哦,瞧我這激動的,你看,把這都給忘了。”老老臉一紅,訕訕一笑,然後把小碗給放置到了地麵上,放穩妥了,賈似道這才撿了起來,把玩一陣。
沒辦法,這出門在外地,尤其是遇到了貴重的古玩交接地事情,勢必要按照規矩來,若不然,真遇到個碰瓷的,賈似道就是有理也說不清楚了。
手裏拿著小碗,不論賈似道怎麽看,都覺得這東西還挺對的。當然,真正的鈞瓷賈似道也沒上手過,唯一可行的,還是相信自己的感知能力吧,賈似道心下一琢磨,便把自己的注意力給集中到了左手上,然後一點一點的把感知滲透進手中的小碗。
隻是整個小碗出現在腦海中的感覺,特別的怪異,仿佛整口小碗不是很協調一樣。賈似道心中微微有些猶,皺了皺眉頭。
一直關注著賈似道的老,自然是詢問了一句:“小夥子,怎麽了?難道是這東西不對?”
“看不太好。”賈似道應了一句。倒是邊上的中年漢子看著賈似道和老有些眉來眼去的,表情微微有些著急,隨後,似乎像是認定了什麽一樣,對著老說道:“老大爺,這東西如果真賣了的話,會不會犯事兒啊?我這心裏,總覺得有些虛。”
“嗬嗬,沒事。”老倒是顯得很放心的樣子。
“可是,我聽人說,隨意地賣這東西,是犯法的。如果這小碗真有什麽大的來曆的話,可能還要去坐牢。”中年漢子別看人長地挺厚實,膽子卻是比較小。
“怎麽就犯事兒”老一聽這話,有些不大樂意了,說道,“你看”手指向了古玩集市的地方,“那裏賣的可都是和這個小碗差不多的東西,也沒見到有公安去那邊抓人啊。”
“那倒是。”中年漢子嘀咕了一句,“不過,如果真是古董的話,我這口小碗,應該就是真品了。聽人說,隻要是真的古董,那價值怎麽的也不止三萬塊吧?”
“呃,……”這話說得,老一時間倒是不知道說些什麽了。難道要跟一個什麽都不懂的人談這是地下交易,價格便宜一些?還是和他說,這小碗的珍貴程度不夠,不能和其他地貴重古董比?
賈似道看著這老和中年漢子進行了新一輪的討價還價,心下有些嬉笑不已。想不到這老,看上去挺精明的一個人,怎麽就被中年漢子的外表給迷惑了呢?從頭到尾,這中年漢子都透著一絲不尋常啊。
想到這裏,賈似道不由得細心地再次檢測了一遍,終於給賈似道看出了些端倪。原來,這件小碗,並不是一件完整的器型,至少,暫且不管東西對不對,賈似道可以肯定的是,這件小碗絕對是修補過地。
一般的瓷器的修補,隻要手藝到位了,自然會做得栩栩如生,比真地還真。
但修補過的,畢竟是修補過的。這其中所遺留下來的縫隙,哪怕再怎麽微小,也還是存在地。或許,把小碗給拿到醫院裏,照個x光什麽的,也能看得出來,但是,如果不借助這些高科技,想要僅僅以放大鏡之類的工具來檢查的話,哪怕是沉浸在瓷器研究有些年頭的專家們,恐怕卻也容易疏忽過去。
這口小碗,可和一般的瓷器修補有所不同。賈似道地感知,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整個小碗的底足和上麵地口沿,完全是兩種質感。難怪在初步探測的時候,會出現那種不協調地怪異了。
賈似道心下略微的比對了一下,猜測著應該是小碗地底足可能是真的,而上麵的口沿部分,則應該是後來加上去的。整個修複的工藝非常的高,若不是依仗著異能的感知,即便是再來幾個賈似道,估計也看不太出來。
漸漸的,賈似道的臉上自然是流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長久以來,他的異能感知在瓷器的鑒定上,並沒有取得什麽太大的成果,這讓賈似道心下還是頗有些鬱悶的。但是,現在的情況,卻是讓賈似道很清醒地認識到,大凡是那些作假的瓷器,特別是半真半假的瓷器,在他的異能感知下,恐怕就要無所遁形了吧?
即便不能很快的鑒定出其他類型的作舊手段,但好歹也算是一個不錯的進步了。
再看老和中年漢子那邊,兩人一番交涉下來,竟然不知不覺間,就把價格給提到了十萬塊。這讓賈似道很是詫異,中年漢子那有些怯怯的表現,是不是也太容易蒙人了?
“老大爺,您該不是真的準備這麽倉促的就出十萬塊錢把它給收下來吧?”賈似道想到老若是高價買了個贗品,實在是虧得有些多,便有意無意的提醒了一句。說起來,即便是這麽一句,賈似道也有些違反了古玩交易的規則呢。
生怕中年漢子有意見,賈似道還特意看了眼對方,結果到好,中年漢子不但沒有絲毫的責怪,竟然還衝著賈似道微微一笑。讓賈似道覺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剛才隱隱要揭穿他的話語,怎麽還會惹來對方讚賞的眼神?
莫非是自己錯怪眼前這位中年漢子了?
不過,當下一刻老的反應,出現在賈似道的眼前的時候,賈似道頓時明白過來,在古玩一行,自己還是太嫩了。此時的老似乎對看中的這件小碗很有信心,猛一聽到了賈似道這麽說了一句,竟然起了防備之心,似乎是在擔心著賈似道要和他搶奪一樣,下意識地就看了看賈似道手中的小碗,示意要先拿回去。
賈似道隻能是尷尬地笑了笑。
這個時候他,若再說些這件小碗的壞話的話,恐怕老就會越的認為賈似道想要和他搶這麽件小碗吧?
“老人家,既然你這麽喜歡這件東西,我自然是不會很您爭的。”賈似道說著,把手上的小碗重新放到了地上。第一時間,就被老給捧到了手裏。為此,賈似道也隻能是苦笑了,“對了,如果你真準備出十萬塊的話,這麽大的交易,您是不是先找位熟人把把關呢?”
“這個,老大爺,您看,若是您有時間的話,我倒是樂於陪著您一塊兒去。”老還沒開口,中年漢子倒是先說了一句,“不過,還請容許我換件衣服。”
這話可說得在理兒,讓人無從反駁。隻是,這小碗的處置,一時間卻顯得有些微妙起來。若是老一直拿著吧,中年漢子自然不太放心,若是中年漢子先拿著,回去洗漱一番換好了衣服再出來,天知道他會不會中途換了件小碗呢。這裏可是神!
老最大的信心,恐怕還是來自於這口小碗是從地底下剛挖出來的吧?
這樣親眼所見的事情,對於老來說,無就是撿漏的一個機遇了。不然,為什麽不是別人路過這裏的時候,中年漢子才挖出鈞瓷的小碗來呢?不然,為什麽是賈似道第一個現了小碗,卻是他能搶先一步上手呢?
這就是運氣啊。
老二話不說,也不用聽從賈似道的建議,再找人鑒定一下了。十萬塊錢對於一件鈞瓷的小碗來說,實在是太便宜了,老還生怕中年漢子在明白了小碗的價值之後再度加價呢。當下拉著中年漢子的手,就走向了銀行,連換件衣服的時間,也沒給對方留下。
看著兩人的背影,賈似道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這收藏一行,若是遇到了認死理的人,心中又有著貪念,生怕別人搶了他的機遇一樣,最後吃虧的,恐怕還是買家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