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有什麽證據嗎?”
楊春榜雖然在心裏防備殷姑娘,但真的聽到答案,心裏事實不由得失望不已,畢竟那姑娘看起來真的不像壞心機的人。
陳靜林點頭,“小榜,就算是沒有證據,其實這也是很明顯的事情,你沒想到嗎?”
“什麽!”
“你小花姐姐沒告sù你?”
楊春榜點頭。
“那我告sù,現在的郡守是誰?”陳靜林開口問道。
“陳公伯陳大人。”
聽到他這麽問,楊春榜心裏有底了,“那先生你不也說老虎都有打盹的時候嗎?”
“前些天剛剛查出黑山縣城混入許多人。陳公伯他也知道,你覺得他會在這個時候打盹,再有,楊春林去郡府的時候,我已經去信給陳公伯,以陳公伯的謹慎,楊春林一進城,他就會派人看著,一直等到他回到黑山縣,那樣的情況下,楊春林還會出現什麽樣的危險?”
知道自家先生說得有道理,“那,那陳大人的人為什麽不拆穿殷姑娘?”
“怎麽拆穿,”這也是陳靜林覺得楊家村的孩子都不適合當官的另一個原因,“我倒是覺得你們家人得到一次深刻的教訓,會更好一些,至少那樣,他們對陌生人心裏才會防備,就像是上次,你們偷偷地將徐越處置了一樣,這不,又來了一個。”
楊春榜沉默。
“小榜,你們家兄弟姐妹一大堆,你要出仕的話,就不可能一輩子待在這黑山縣,還有你家小花姐姐也總歸是要嫁人的,到那個時候怎麽辦?”
楊春榜看著陳靜林,“先生,你說的都有道理,不過,有些事情還是你們陳家做得不好,這裏不是你們的地盤嗎?怎麽老是發生這樣的事情。”
“小祖宗,你說得輕鬆,整個交州多大啊,上官家占據北漢第一時間已經兩百多年了,整個北漢,有多少大小世家想要跟他們搭上關係,隻要他們家透露一點意思,他們什麽都不用做,有的是人做好後到上官家去領功,說句不好聽的話,在那些人眼裏,聖旨都沒有上官家的話好用。”
當然,陳靜林沒有說,這一屆上官家主的資質平庸得很,他們家要趕上對方,這是一次很好的機會。
“還有,你再想想你家小叔,他不也沒發現什麽不對勁嗎?讓那姑娘住在你們家,他也是點頭了的吧?”
楊春榜鬱悶地點頭,突然覺得壓力好大,現在家裏住著個別有用心的姑娘,除了他和小花姐姐,誰都不知道。
“行了,別擔心,在你們家小花姐姐沒嫁人之前,她都會護著你們家人的。”
“先生,證據?”
楊春榜伸出手。
“你確定要?”
“恩。”
楊春榜用力地點頭。
看著先生給他的情報,楊春榜呡嘴,眼睛瞪得很大,即使已經有了心裏準備,但還是又一次地刷新了他的認知。
中午回到家的時候,看著已經和他們家的女人打成一片的殷姑娘,垂眉,不能讓這樣的女人待在他們家。
“小花姐姐。”
楊春榜將他得到的東西遞給楊春花。
“嗬嗬,這陳家還真是用心良苦。”這話,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誇讚還是諷刺的意思多一些,但陳靜林的想法並沒有錯,在沒遇上心上人之前,嫁不嫁她覺得都無所謂,但自從見了衛九之後,每個月總有那麽十到二十天會夢到他,夢裏有好有壞。
為此,楊春花心裏已經在計劃要再去會會這個衛九的事情。
“你打算怎麽做?”
“吃過午飯,將爺爺奶奶支走,其他人都留在家裏,”說到這裏,楊春榜的包子臉上全是認真,“我直接拆穿她,然後殺掉。”
“當著家人的麵?”
楊春花反問道。
楊春榜點頭。
“這樣的話,家裏的幾個小的也之走吧,別嚇出什麽毛病來。”楊春花想了想,添了一句。
“成。”
“你有把握嗎?”楊春花開口問道。
“不光有沒有把握,我都要受傷的,不過,小花姐姐,你千萬不要出手,”楊春榜想著他大伯娘的性子,再想著小花姐姐畢竟是個姑娘家,要是讓村子裏的人知道她殺了人,對她的名聲可不好。
楊春花摸了摸他的腦袋,這個弟弟真的是長大了,“那你就去準備,支著爺爺和下麵幾個小孩的事情就交給我,別緊張,我會在暗中幫你的,你盡管練經驗就是了。”
“恩。”
楊春榜很認真地點頭。
支走他們的事情很簡單,去一趟二爺爺家,很快就笑眯眯地走出來,還好現在是農閑,不然還真的不成。
楊二栓笑著看楊春花離開,“你說這大哥也真是的,想過來和我們打麻將吧,還不好意思,怕打擾我們午休,你說說,我們這麽大的年紀了,又能有多少覺。”
“恩,”楊二栓的媳婦笑眯眯地點頭,“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和大嫂的性子,就是那樣,一會我就讓老大過去,說我們想跟他們打了,對了,把老三和老四兩口子都叫聲,你們老爺們一桌,我們妯娌幾個一桌。”
年輕沒分家的時候,她們妯娌幾個也是有些小矛盾,爭吵的,不過,現在各自都子孫一大堆了,那些事情早就忘jì了,記得的也是以前同甘共苦時的艱苦。
“這個好,”楊二栓點頭。
小孩子就更好哄了。
於是,這天中午,楊春榜看著自家奶奶不停地給殷芊芊夾菜,就更覺得他的決定沒錯,時間拖得越久,相處的感情越深,到時候就會更加的難受。
等到楊二栓家的小子跑過來傳達了自家爺爺奶奶的意思後,楊大栓和範氏樂嗬嗬地去了,屁股後麵還跟著一串孩子,熱鬧得很。
該走的人都走了以後,楊春榜看著殷芊芊幫著他娘收拾碗筷,站起身來,直接去了房間,抽出他的寶劍,在院子裏攔住了殷芊芊的去路。
“小榜,你幹什麽!”
楊春林皺著眉頭說道。
院子裏的楊家人也愣住了。
楊春花第一時間將除了楊春林之外的兄弟姐妹都拉到身後,至於楊家的大人,與殷芊芊都有些距離,點頭,小榜弟弟挑的地方和時機都很好。
“你自己看。”楊春榜直接將從陳靜林那裏得來的證據給了楊春林,另一隻手卻不忘舉劍對準殷芊芊,“你別亂動!”
楊春林拿過去,看了起來。
“救命之恩,也隻有我們家的人單純才會相信,郡府可是陳大人的地盤,春林哥哥怎麽會有性命危險。”這話自然是對著殷芊芊說的。
楊春林的臉色很是不好看。
“沈家歌姬,影一,你家主人培養你費了不少功夫吧?”楊春榜看著麵前不說話的影一,開口問道。
“不還是被你發現了嗎?真是可惜,你知道嗎?我還是挺喜歡你們家人的,但既然身份被拆穿,那麽,你們誰也別想活。”
影一沒想到會這麽快,“你聰明得可真不像楊家人,但聰明人一般都活不長的。”
說完這話,臉上的嬌憨完全褪去,渾身的殺氣讓楊家所有的人都瞪大眼睛,然後,直接拿起腰間的鞭子揮向楊春榜。
楊春榜沒想到她會突然動手,雖然閃得快,不過,還是被鞭子尾巴掃到了,腿上立刻出現一條血痕,楊家兄弟幾個就要衝過去,王氏更是直接抄起一邊的掃帚就上。
“你們別過來!爹,快去找先生來。”
楊春榜衝著楊銅柱吼道。
“二叔,聽春榜的,你們不是這女人的對手。”楊春花皺著眉頭大聲地喊道:“爹,你們也別過去,你們又不會功夫,隻會給小榜添亂,快去找靜林先生。”
“恩。”
楊鐵柱反應過來,拔腿就往學堂那邊跑。
楊銀柱和楊金柱立刻拉住楊銅柱,他們知道小花兒說得有道理,小榜和那個女人打起來的招式,他們見都沒見過,和村子裏打架完全不一樣。
“閃開!”楊春榜推開有些發傻的楊春林,身上又一次被掃了一鞭子,再有,他發現,這個女人的功夫是真的厲害,他很有可能撐不到先生過來。
不過,想到小花姐姐還在一邊看著,他又覺得不用擔心,專心對敵。
楊春花在一邊看著,每次,楊春榜有危險的時候,她都會將身上的東西朝著影一人過去,並且每次都打在對方握著鞭子的手腕上,改變了鞭子的方向。
不過,就算是這樣,楊春榜身上的血痕依舊在不斷地增加,“小花妹妹,快點扔啊!”
楊春梅將身上全部的首飾都摘下來,遞給楊春花,楊春桃也是如此,然後,在她家春梅姐姐的催促下,不斷地將手裏的東西往影一那邊扔去。
不懂功夫的楊家人看不出來,但影一卻明白,家主關注的對象,一個土包子出身的小村姑,才是真正的高手,今天恐怕是不能善了了。
雖然是這麽想著,不過,手裏的動作卻是更加的淩厲,任務沒完成,回去也是個死,倒不如拉個墊背的。
隻可惜,她的想法注定實現不了,很快陳靜林就出現在楊家的院子裏,看著自家渾身是傷的徒弟,那白嫩嫩的包子臉上都有兩條明顯的傷口,優雅的笑容消失,直接加入戰鬥。
“滾開些,學藝不精,就不應該丟人現眼。”
陳靜林一腳將楊春榜踢開,楊家人立刻圍了過去,把他脫離危險地帶,“小榜,你沒事吧?”
“沒事。”
才怪,楊春梅和楊春桃已經開始掉淚珠子,就是一向樂天的王氏也紅了眼圈,“爹,去請李大夫來,這件事情不要讓爺爺和奶奶知道。”
“恩。”楊銅柱點頭,轉身過去就開始抹眼淚。
另外一邊的戰鬥,很快就結束,陳靜林沒有半點的手軟,直接就將影一殺了,屍體也被他帶著人悄無聲息地處理了。
楊家人自然要感謝陳靜林的救命之恩。
“哼,你們家現在不一樣了,不要什麽人都往家裏領。”陳靜林沒好氣地說道:“知道之前我說你們家老五還有這些孩子都不適合官場是什麽意思了吧?”
楊家人齊齊地點頭。
“別隻想著點頭,以後長點心,外麵的人不是都想楊家村的人那麽善良的。”
陳靜林又說了他們幾句才離開。
這一下午,楊家人的心情都特別沉重,楊銀柱直接給了楊春林一個巴掌,打完之後,又想到當初他也同意將這人留下,又給了自己一個巴掌。
李氏想想都覺得後怕不已。
楊春榜的傷口上了藥,整個人都被李大夫包成粽子,“想到怎麽跟爺爺奶奶說這傷口了嗎?”
楊春花問道。
“身上疼,不想想。”
“好了,我已經想好了,就說是你貪玩,沒完成先生的功課,被先生打的。”楊春花笑眯眯地說道。
楊春榜眨巴著眼睛看著自家姐姐,“我冤,先生更冤。”
“嗬嗬,”楊春花聳了聳肩。
然後,楊春榜眼裏也有了笑意。
緊接著屋內的兄弟姐妹也跟著笑了起來。
楊春林走進來的時候,臉上頂著一個大紅手印,“小榜弟弟,你沒事吧?”
“沒事。”
楊春榜搖頭。
“我。”楊春林知道今天這事是他惹起來的,想說什麽,可話卡在喉嚨,怎麽都說不出口,明明他是家裏的老大,就該保護下麵的弟弟妹妹,卻沒想到,他會給家裏招來這麽大的災禍,如果不是小榜發現得及時,否則的話,後果他都不敢想象。
“春林哥哥,你不怪我就好,畢竟那姑娘長得還是挺漂亮的。”楊春榜笑著說道。
“你胡說什麽呢!我是那樣的人嗎?”
楊春林紅著臉說道。
楊春榜和楊春花都放心下來,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陷得還不深。
晚上回家的楊大栓兩口子,看到楊春榜的傷,嚇了一跳,等知道理由後,心疼給壓下去了,楊大栓好一通教訓。
“你多好的條件啊,還不好好珍惜,要不是看在你現在已經這樣了,我都要揍你。”
“爹,下午的時候,我已經打過他了,也說他了,他現在知道錯了。”
楊銅柱趕緊說道。
楊春榜在一邊連連點頭。
吃飯的時候,範氏沒發現影一,開口詢問。
楊金柱直接說道:“那姑娘走了,下午的時候,她突然想想到她還有門親戚,在京城,所以,我們給了些銀兩,也沒留她。”
“她一個姑娘家上路,安全嗎?”
範氏擔心地問道。
楊家人卻是想到下午的那場打鬥,和楊春榜的傷,心裏直翻白眼,“奶奶,你忘了,她會武藝的。”
“那倒也是。”
範氏聽到這話,就放開了。
“大哥,下午到底是怎麽回事?”楊天佑問著他的四個兄長。
“哎!”
楊鐵柱兄弟四個齊齊地歎氣,然後,一人一句地將下午那場驚心動魄危險至極的事情說了出來,“老五,你說說,這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哎!”
楊天佑的臉色有些發白,想到之前他心裏本來對那姑娘是有懷疑的,可看著她和自家小妹差不多的性子,就沒有多想。
而此時,聽到這事,眼裏的羞愧不是一點點。
他責怪自己,楊鐵柱他們卻不怪他,在他們看來,老五每天都很忙,所以才沒發覺這事,實際上,他們比楊天佑更加自責。
睡覺之前,楊天佑特意去找了楊春榜。
“五叔,我再說一件事情,你別吃驚啊。”
春林哥哥經過這事,估計再也不會將陌生人往家裏帶了,以後做事也會更謹慎一些,但小叔沒有親眼見到,他擔心沒過多久,他就忘jì了。
“恩。”楊天佑點頭。
“前些日子,縣城裏麵發生的那件大案子,就是徐越的那個,小叔,是我做的哦。”
楊天佑本來是有心裏準備的,可是聽到這話,還是震驚地看著他,然後想到他趕到現場是血腥的場麵,“小榜,該睡覺了,別說傻話。”
“小叔不相信嗎?這是小花姐姐也知道的。”
“可是。”
“別說什麽鐵證,那些都是陳家人做出來的,不過,小叔你別擔心,被你判的那位凶手也不無辜。”
楊天佑沉默。
好久之後才開口問道:“為什麽?”
“我書櫃上第二個抽屜裏放著的,小叔,你慢慢看,我睡了,記得吹燈哦。”
說完,就蹬了蹬被子,躺了下去,今天他真的是累了。
楊天佑看著閉上眼睛睡覺的侄兒,好半天才起身,打開侄兒所說的那個抽屜,看著紙上所寫的東西,心裏是久久不能平靜。
等到再次回神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過去多久了,站起身,緩了緩有些發麻的身體,看了一眼已經睡得沉的楊春榜,吹了燈離開。
楊春榜的傷一好,就被楊大栓催促著去學堂。
然後,學堂裏的孩子都在上課,就隻有楊春榜跪在一邊,這一跪就是一個時辰,等到學堂休息的時候,楊春榜才被叫了進去。
“知道錯在哪裏了嗎?”
楊春榜搖頭。
“不自量力,要不是我去得快,不僅僅是你的小命沒有了,就是你的家人也都會沒命的。”陳靜林沉著臉訓斥道。
“先生,我算好了的,這不第一時間就讓人去找你了嗎?”
楊春榜一邊點頭,一邊笑著說道。
“是啊,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從一開始就算計著我的。”陳靜林皺著眉頭說道。
“怎麽能說算計,先生,你這樣說讓我心裏好生難受,這叫幫助,以後若是先生有難的話,我也不會冷眼旁觀的啊。”
楊春榜瞪大眼睛,委屈地看著他。
“行了,一會上課,下午的時候再跪一個時辰,連續三天,知道沒有?”
“哦。”
對於楊春榜的受罰,楊家除了楊大栓和範氏之外,都很是心疼,至於他們老兩口,則是滿意,這陳先生願意懲罰他,就代表著他是真的在意春榜。
再有,跪師傅又不丟人。
十一月的時候,家裏的人就開始給楊春梅準備嫁妝,實際上,這些年,楊春梅自己的私房都累積了許多。
“你不想直接帶銀子過去嗎?”
楊春花笑著問道。
“恩,”楊春梅點頭,“就算是嫁給大表哥以後,我還是可以繼續掙錢的,但這些是我出嫁前掙的,小花妹妹,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那你打算怎麽辦?嫁妝二叔二嬸會準備的,還有,大人們恐怕不會收你的銀子。”
“那該怎麽辦?”楊春梅是想將銀子交給娘的,可是娘不要,讓她自己拿著,以後住在縣城,吃穿都要錢的。
“要不,你晚上的時候,問問小叔,有沒有什麽莊子要賣?你買下來,到時候請人打理,這樣的話,不管怎麽樣,以後都不用擔心吃喝的。”
楊春花想了想建yì道。
“那不是地主家才有的嗎?要很多錢吧?”
“問問小叔不就知道了,”楊春花開口說道:“要是不夠,你還有這麽多的弟弟妹妹,一人給你添些,就不給買東西了,也是一樣的。”
楊春桃在一邊點頭。
“那不行,我是大姐,怎麽能要你們的銀子。”
“嗬嗬,自家姐妹,不用分這麽清楚,”楊春花接著說道:“再有,你的弟弟妹妹可都是要成親的,到時候再還不是一樣嗎?”
“就是。”楊春桃再次點頭。
楊春梅想想也覺得有道理,“那我晚上的時候問問小叔。”
楊天佑聽到這個問題,想了想,覺著也很不錯,“行,明天我給你問,你有多少銀子?”心裏想著,要是銀子不夠的話,到時候就說少一些,剩下的他和四個兄長一人湊一些,也能添上了。
“小叔,我所有的銀子都在這裏了,”楊春梅將木盒子遞過去,“不過,你也別擔心,要是不夠的話,弟弟妹妹他們會添的。”
“是啊,我們一人添一百兩,也有七百兩的。”楊春林點頭。
“恩,現在我們一人拿出幾百兩都沒有問題的。”楊春榜接著說道。
楊天佑聽著這話,再看著一個個長大的侄兒侄女,心裏有些難受,這八個孩子,根本就沒怎麽讓家裏的大人操心,如今,最大的都要嫁了。
好不容易春梅有了需要,讓他有種當長輩的感覺,得,話還沒說出口,這幾個孩子就已經商量好了,讓他這個當小叔的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聽聽這些孩子的話,晚輩太有錢,似乎也不是件好事。
不過,事情還是得辦的,去縣衙的楊天佑,仔細地查開了所有無主的莊子和正準備專賣的農莊,又親自考察對比之後,終於選中一個。
結果,價格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麽多,楊春梅所有的銀子加起來,也就差三四百兩,楊春花他們一人出了五十兩,就解決了。
等到楊家人知道這事時,那莊子的手續已經辦好,成為楊春梅的了。
“好,好。”楊大栓笑容滿麵地說道:“等到春桃和春花她們出嫁的時候,也可以買個莊子當嫁妝。”
“爺爺,”楊春花趁機提出來,“春林哥哥他們也可以買的啊,到時候若是春林哥哥不想當先生,也能當個小地主,多好啊。”
李氏第一次覺得這個侄女說話這麽動聽,笑容滿麵地看著楊大栓。
“等到春林弟弟成親的時候就買,我們也會添錢的。”楊春梅笑著說道。
楊銀柱看著楊春林,點頭,“春梅的莊子是她自個兒除了打頭的,春林,還有你們,成親的時候,想要買莊子,就自己出錢。”
“放心吧,爹。”楊春林點頭。
李氏心裏微微有些失望,不過,很快就想開了,若是春林買莊子家裏出錢的話,其他的孩子也是一樣的,大不了到時候若真是不夠的話,她私底下再添一些,人家出梅是嫁出去的都有莊子當陪嫁,她兒子怎麽可以沒有。
“對,”楊大栓點頭,更加高興,“那就這麽決定了。”
在他看來,家裏的銀子,以後遲早也是晚輩的,這個時候晚輩有能力,先掙下一份家業也很不錯。
成親的日子是說到就到,看著前來迎親的大表哥,楊春花才知道,不僅僅是新娘是一生最美的時候,新郎也是如此。
至少在她看來,今天的大表哥,比以前的任何時候都要帥氣。
回門的時候,看著春梅姐姐眼裏閃著的幸福,所有人都放心了,親上加親有時候聽起來很好,但若是處理不好,也可能不是加親,而是成仇。
八個夥伴,突然少了一個,她們好一段日子才適應過來,第二年,楊春林十五歲,李氏就準備為他的兒子張羅媳婦。
“娘,我不想那麽早成親?”
“為什麽?”李氏問道。
楊春林低頭,什麽也沒說。
“那你打算什麽時候?”楊銀柱看著這樣的兒子,突然想到之前殷姑娘的事情,難不成兒子還沒放下,想到這裏,補充了一句,“你後麵還有弟弟妹妹們,可不能耽誤他們太久。”
“我想等到下次參加鄉試之後,再說這事。”
楊銀柱皺眉,“這事我得跟你爺爺和大伯他們商量。”
“恩。”楊春林點頭。
楊大栓聽了,並沒有反對,而是將問題拋給幾個兒子,讓他們自己商量去。
“那就等到下次鄉試以後吧。”楊鐵柱兄弟四個也想到之前的事情,並沒有反對。
“其實,”楊天佑想了想說道:“春林就是那個時候再說親也不晚,也不會耽誤春桃,我聽靜林先生說,他們家的公子,姑娘都是十七八歲才開始說親的,特別是姑娘,就算是說了親,也會拖上一兩年成親。”
“這是為什麽?”
王氏開口說道。
“能在娘家多想兩年福。”
“那到也是。”王氏點頭,並不是所有的姑娘都有春梅那樣幸運的,婆婆是她的親姑姑。
於是,這件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至於楊春林是不是真的因為那件事情心裏有了陰影,所有的人都沒有問。
那件事情雖說受傷的是楊春榜,但最難受的恐怕是楊春林,給他些時間總會過去的,何必去揭他的傷疤。
這一年的五月份,嫁出去的楊春梅懷孕,韓大福和蔡婆子笑得眼睛都看不到,整天恨不得將她供起來,次年三月生下一個大胖小子,取名韓大雄。
楊春花聽了,對於春梅姐姐接下來生的孩子,該怎麽取名已經不用想了,原本大姑父想著女兒沒有,給他添個孫女也不錯的,結果,依舊是小子。
這一年,楊春花開始籌備去京城的事情。
“去京城?”
第一個知道的是楊春榜,“小花姐姐,你一個人去?”
楊春花搖頭,“明年,家裏有你,我哥哥,還有春熙和春旭弟弟都要開始考功名,其他人我不敢說,可後年的會試你肯定是有資格參加的。”
“那時候,你跟我一起?”
楊春花再次搖頭,“我問問其他人的意見,若是他們都願意的話,就一起去。”
“春桃姐姐也去?”
“是啊,去京城見識一下,開開眼界,以後就算是春林哥哥他們一輩子都待著黑山縣,也不會有什麽遺憾的。”楊春花笑著說道。
楊春榜點頭,思考著,“這樣的話,花費可不小。”
“把我們上次帶回來的東西賣了,就足夠了。”楊春花開口說道:“我隻是告sù你這件事情,你準備好好考試就行,其他的就交給我好了。”
“恩。”
楊春榜點頭。
接下來的日子,楊春花都在籌備這件事情,將所有需要考慮的事情一一寫在紙上,時不時地添加一些。
九月的一天,楊春花收到蘇家派人送來的信,打開一看,笑了。
信是許一鳴,現在應該叫蘇一鳴,是他寫的,意思就是她要求他的事情做到了,趙家現在已經被連根拔起,趙家所有人都變成了平民,據說日子過得很不好。
不過,在信中,他也提到,趙家沒了,所有的親戚都不願意接濟他們,趙正德一大家子人在他寫信的時候,正往南邊走。
楊春花並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畢竟她記憶裏的趙家人,一個個看著他們的目光,就像是看地上的螻蟻一般,高高在上得很。
所以,在他們的心裏,根本就沒有把趙翠娘當成親人,所以,根本就不會想到她們。
就算他們想到了,她想,隻要他們稍微要點臉,都不可能會來找他們這門從來就沒有相認過的窮親戚。
隻可惜,楊春花並不知道,趙家的一大波親戚正是衝著他們家來的。
她關注的重點在蘇一鳴身上,這孩子本事不小,看來是已經在蘇家站穩了,想了想和那孩子的交情,也回了一封信。
有簡單地說了她的情況,稍微詳細地介紹了楊大石和許氏,在最後,提了一句,讓他務必小心謹慎,留下保重兩個字,算是完結。
京城,秦九收到消息,也是一笑,“看看,我說得對吧?她這不就準備來了嗎?”
靜莊看著自家主子,“請主子賜教。”
那消息他也看了,怎麽沒有發現那姑娘要來京城的事情。
“她家不缺錢,卻在變賣東西,說明什麽?”
“說明她缺銀子啊。”
“蠢,說明她要做的事情需要花一大筆銀子?”秦九開口說道:“她們家有田地,能花多少銀子,再有,上麵不也說了嗎?她托人陳家人買馬,不出遠門買什麽馬啊。”
靜莊點頭,詭異地看了一眼自家主子,“那倒也是。”
“還有她要的熟練,出行的人應該不止一個,她的那些兄弟明年就要參加科舉考試,你以為靜林先生的弟子,會考不好中舉人嗎?”
“所以呢?”其實靜莊已經明白過來了,不過,既然主子願意說,他當然要裝作不明白了。
“所以,會試,楊春榜肯定會參加的,”秦九笑得很是燦爛,“一個從沒出過遠門的弟弟,以她對家人的愛護程dù,她會放心。”
“主子,你還有一點沒說吧?或許她也是為了來看主子的。”靜莊笑著說道。
“也有可能,不過,這個不是重點。”秦九看了他一眼。
靜莊瞪眼,“怎麽還不是重點,那主子,你到底想要說什麽?”
“你不覺得,楊春花進京,因為有上官婉婷在,上官家肯定不會視而不見的,而將她視為囊中物的陳家會任由上官家亂來而不管嗎?”
靜莊有些傻眼,感情重點是在這裏啊。
“上官婉婷雖然沒有楊春花那些能力,可那女人知道的事情不少,估計也能給那野丫頭添不少麻煩的,不過,兩個女人的鬥爭,還是沒有第一世家和第二世家的較量來得精彩。”秦九笑著說道:“到時候,恐怕朝堂,後宮都會鬧得很精彩的。”
“主子,你準備怎麽做?”
“看戲啊,有可能的話,再給他們加一把火,鬧得越凶越好。”秦九開口說道。
靜莊點頭。
“不過,要是上官家和陳家都不動的話,那就無趣了,”秦九眼裏閃過一絲殺意,“那麽,到時候,靜莊,你要麽殺了楊春花,栽贓給上官家,要麽殺了上官婉婷,栽贓給陳家,你說,你選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