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鐵柱兄弟三人跟著韓大鵬,看著在櫃台上擺放整齊的金銀首飾,閃閃亮亮的,非常好看,手工也很細致,“大姐夫,這些比我們剛才看的便宜?”
三兄弟對剛才韓大鵬的話很是懷疑,在他們眼裏,這邊的可是金子啊,他們還是第一次看見,顏色真好看,亮得有些晃眼,怎麽會比玉飾便宜呢?
“我還能騙你們。”說完,韓大鵬笑嗬嗬地看了一起來,最終選中了一對牡丹花色的金手鐲,隻有小娃娃的小拇指寬,很薄,在他的大手上顯得就更加的嬌小,不過,勝在做過精致。
“大姐夫,這個多少錢?”楊鐵柱問道。
一旁的活計笑著回答,“韓捕頭是老顧客,算二兩銀子。”
三人看了看,覺得他們的五兩銀子,應該可以買兩件的,楊鐵柱是奔著簪子去的,看得很仔細,對比了許久,才挑中一隻尾端刻著牡丹花的金簪。
問了一下價格,比大姐夫的多兩百文,他覺得很滿意,算計著銀子,接著選。
韓大鵬攔住了他,小聲地問道:“鐵柱,你這是第一次給弟妹買這麽貴重的東西?”
楊鐵柱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頭。
“那我告sù你,今天就先買這一個,拿回去給你媳婦,她肯定高興,”韓大鵬想了想說道:“剩下的銀子你拿著,等到你媳婦生辰或者節日,再或者她有什麽事不高興的時候,再來賣,這樣,每年你都能給她買幾樣,若是順lì的話,一年到頭,她都能高興。”
楊鐵柱和湊過來聽的楊銅柱兄弟兩個覺得,好有道理,點頭,“那就聽大姐夫的。”
於是,楊家三兄弟一人懷裏藏著一根金簪子出了首飾鋪,沒一會,楊大栓和楊天佑也跟著進去。
回到家,家裏的孩子笑眯眯地接過大人買的零嘴,然後各自去玩各自的。
楊鐵柱看了看四周,做賊一般地進了自己的房間。
“回來了?”趙翠娘抬頭看了一眼楊鐵柱,然後埋頭繼續手上的活,“桌上有涼開水,是小花兒和小樹晾著的,說是等你回來好喝。”
“恩,”楊鐵柱點頭,坐下喝了兩口,看著趙翠娘的頭頂上的木簪子,又喝了兩口,才從懷裏把用紅布抱著的金簪子拿出來。
紅著臉有些不好意思地遞過去,“翠娘,這是我今天給你買的,你收著吧。”
說完這話,站起身來,幾個大步就走了出去。
趙翠娘有些疑惑地看著桌上的東子,伸手掀開紅布,看著裏麵放著的金簪子,眼睛一亮,拿了起來,有些冰涼。
又想到剛才相公的話,臉紅了起來,心跳仿佛回到最初,相公從河裏把他就上來的那一刻,活是靜不下心來做了,幹脆走到一邊的銅鏡前麵,拿著金簪子,對著腦袋比劃。
“娘,爹給你買的嗎?”
背後傳來的聲音把趙翠娘嚇了一跳,然後紅著臉回頭的,“你們什麽時候進來的?”
“早就進來了。”楊春花笑著說道。
趙翠娘看著兒子女兒,準備將金簪子收了起來。
“娘,你怎麽不戴著?”楊春樹有些疑惑。
“這樣精貴的東西,掉了咋辦?”
楊春花翻白眼,“那就在家裏戴唄,你要是不戴,爹可能會以為你不喜歡,以後就再也不跟你買了。”到時候看你哭不哭?
趙翠娘的動作停了,想著還真有這樣的可能,“那就在家裏戴。”
楊春樹和楊春花點頭。
“娘,現在你也在掙錢了,爹都給你買了東西,你要不要禮尚往來一下?”楊春花偏著腦袋問道。
趙翠娘把木簪子換成了金簪子,對著銅鏡再次照了照,怎麽看都覺得滿意,心裏一動,要不給相公做一身好點的衣裳,怎麽說他現在也是縣丞的大哥,傳出去也體麵不是?
“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趙翠娘笑眯眯地說道,以往常年皺著的眉頭鬆開,少了苦相,整個人看起來都漂亮了不少。
楊春花默默地點頭,看著趙翠娘頭頂著金簪子走出房間,估計是出去晃別人的眼的。
中午一大家子吃飯的時候,楊春花看見除了親娘,二嬸和四嬸的頭上,都帶著一根金燦燦的簪子,三人的笑臉那是一個比一個燦爛。
範氏笑眯眯地看著,想著剛才老頭子送她的東西,心裏也不冒酸氣了,隻是,她可不像這些年輕人,沒事就戴著,還是等到老五和老六成親的時候,才戴那個金鐲子吧。
當然,也有不高興的,那就是李氏,聽著三個妯娌互相吹捧,就她什麽也沒收到,心裏能不委屈才怪。
休息的時候,回到房間,坐在房間裏紅著眼就要掉眼淚。
“好了,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你看看我這腿,能給你買嗎?”楊銀柱有些好笑地說道。
李氏一愣。
“這樣的東西,也不能讓大哥,二哥,或者四弟替我買不是嗎?”
李氏點頭。
“我把銀子給了春林,等到他哪天不上學,就去給你買,你就別亂想了。”
李氏看向楊春林。
“真的。”
李氏這才將心裏的委屈壓下,想了想,問了有多少銀子,她又肉疼地給了五兩,“春林,給娘買個大的金讚子,要比她們三個的都好看,知道嗎?”
“哦,”楊春林點頭。
等到楊春林放假的那日,想著娘給他的任務帶著兄弟姐妹,坐上牛車,一起去了縣城。
因為有十兩銀子,楊春林也沒想著要省下一些,對著錢,挑了一個金簪,再買了一對耳環,都挺好看,反正八個孩子都覺得比趙翠娘她們三個的要好。
楊春花隻是希望,親娘他們吃吃味,發發酸就好,不要真動氣。
幾人正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身穿華服的婦人帶著兩個凶悍的婆子,由一個漂亮的丫頭扶著,走了進來,兩眼冒火地瞪著一邊正在挑玉飾的男女。
“動手。”那婦人說了這兩個字以後,兩個凶悍的婆子直接撲了過去。
楊春花第一時間拉著左右兩邊的孩子往邊上站。
那兩個婆子凶悍得很,一把就抓著那穿著桃色紗裙女人的頭發抓住,拖了出來,然後用力地一巴掌扇了過去。
而另外一個婆子,一腳踹上那女人的腿,兩人的力道都不小,那個女人承受不住,又沒有準備,直接尖叫了起來。
而剛剛和女人動作親密的男人,一臉怒氣地回頭,待看清站在門口的人時,肥嘟嘟的臉上血色全退,有些結巴地叫道:“夫,夫人,你怎麽來了?”
“我不能來嗎?”那夫人笑著問道。
“能,能的,”男人摸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戰戰兢兢地上前,肥胖的身子縮成一團,直接認錯,“夫人,我錯了。”
“錯哪了?”
雖然兩人聊得似乎是聽平靜的,但那邊動手的兩個婆子卻是半點都沒有停下,女人的哭嚎求饒她們仿佛沒有聽見一般,下手一次比一次重。
一看就是捉奸的戲碼,楊春花對於這個彪悍的夫人表示敬佩,不管什麽原因,她能在這個男人當權,女人地位極其低下的社會,活得如此彪悍,就是一種本事,一種境界。
隻是,這樣的暴力,她的小夥伴還是少看點比較好,“走吧。”
“小花妹妹,是許一鳴,”楊春林看著門口看熱鬧的人中,一個熟悉的身影。
當楊春花看見他的時候,他正好對上她的目光,兩人都是一愣,然後迅速地錯開,難道被打的那個女人是他親娘?
“走吧。”不管是不是,這事她都不想管,也管不了。
午飯他們是在韓大鵬家吃的,等到下午太陽沒有那麽大的時候,楊大妞將幾個人送到城門口,找了牛車送他們回去。
隻是,還沒走多遠,就看見許一鳴拖著一個人,一步步地往前挪,看見了他們,也當沒看見,繼續他的事情。
“許一鳴,”楊春花有些看不下去,讓牛車停了下來,“上來吧,反正順路。”
對方愣了一下,沒有理會,接著往前走。
“你這個樣子,晚上都到不了村子的。”楊春花提醒道,再看著被打得慘不忍睹卻沒有任何處理的女人,“你再這麽拖下去,她可能會死的。”
許一鳴停下來,目光陰森森地看著楊春花,若是其他的孩子,早就被嚇跑了。
楊春花眉頭一挑,這小子是想嚇唬她,想到這裏,直接就衝著對方燦爛地一笑。
“死了更好。”
得到這樣回答的楊春花一愣,看著對方直接鬆手,已經昏迷的女人直接摔在地上,而對方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她知道,這句話是他的真心話,這小子是真不在意他娘的死活。
好吧,既然親兒子都不在意,那她也沒必要再多費唇舌,搖了搖頭,“那你就再慢慢拖吧,我們先走了。”
說完,楊春花轉身準備回牛車上。
“等等,”許一鳴眼裏的驚訝一閃而過,然後,非常欠揍地開口說道:“既然是順路,帶上我們也好,不過,先說好,我可沒有錢給。”
楊春花回頭,看著許一鳴許久,“上來吧。”
轉頭又讓駕車的大叔幫忙,將許一鳴的親娘搬了上去,牛車上,原本歡樂的氣氛因為許一鳴的加入而顯得尷尬,幾個孩子看看她,又看看他娘,什麽也沒說。
倒是許一鳴,跟以往沒有兩樣,小小的年紀,就陰沉得很,身上的氣息似乎將全世界都排斥在外。
等到了村子,許一鳴就直接將他娘拖了下來,至於會不會撞到,讓親娘傷上加傷,他是真的一點也不在意,走的時候,是一聲招呼都沒打。
倒是他的離開,讓楊家的幾個孩子都鬆了一口氣。
回到家後,這件事情他們誰都沒有說,李氏對於兒子買的東西很是滿意,吃晚飯的時候,帶著金簪子和金耳環,笑容滿麵地不停地搖晃著腦袋。
就是楊銀柱說她兩句,她都不覺得有什麽,認定大嫂她們心裏肯定是非常羨慕她的,隻要這麽一想,她的心情就非常之美。
不過,第二天,關於許一鳴的母親,村子裏的流言四起,甚至有人要求將他們母子趕出楊家村,免得壞了他們村子裏的風氣。
大人們說閑話,小孩子難免會受到影響,因此,學堂裏的孩子三五成群,圍在一起,嘀嘀咕咕地全是昨天的事情。
許一鳴倒是沒受影響,上課的時候依舊很認真,休息的時候也沒玩,抱著書本在看。
中午回家的時候,楊家幾個孩子被他攔住,“你娘的事情,不是我們說的。”楊春林對著他說道。
“我知道。”許一鳴點頭。
“那你攔著我們,有事?”
“恩,”再次點頭,然後眉頭緊皺,似乎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該怎麽說。
楊春樹一看見這孩子出現,眼裏就十分戒備,雖然他多活了好多年,可依舊看不出對麵的孩子想要幹什麽?
楊春花倒是有些猜測,昨天的事情,肯定不止他們幾個看見,恐怕也有村民親眼見到,不然不可能傳得這麽有鼻子有眼,多半是擔心被趕出村子。
“我想見你們小叔。”
“小叔白天不在家,你想見的話,得晚上。”楊春林開口說道。
楊春花眯起眼睛,這孩子比她想象的還有心機,小叔現如今在村子裏的地位,並不比村長低,若是小叔幫忙說一句話的話,他就不會被趕出去。
“你這樣,問題依舊在,再有,我小叔為什麽要幫你。”
許一鳴抬頭,目光凶狠地盯著楊春花,明白對方發現了他的企圖,“你想說什麽?”
“昨天的事情,你能保證以後不在發生嗎?”楊春花開口說道:“若是不能,你總不能每次都讓我小叔幫你。”
“那樣的事情不會在發生。”許一鳴肯定地說道。
“為什麽?”她能感覺到,對方在說那句話的時候,身上的戾氣根本就不像一個孩子所擁有的。
“隻要腿不能動,她就出不了家門。”
楊春花的目光閃了閃,明白了他的意思,至於那女人的腿是昨天被打斷的,還是麵前的孩子所為,這都不是重點,這孩子想要告sù他的重點是,那女人不會再出門。
心夠狠,“那你靠什麽生活?”
“我們家從來就不缺銀子。”說著這話,許一鳴眼裏的陰霾更重,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不在乎那個女人的死活,口口聲聲說是為了他,別以為他不知道,在她的床底下,藏著好幾箱銀子。
明明是她自己耐不住寂寞,卻非要讓他來背著這個黑鍋,四處勾引人,被打死也是她活該。
“那還找我小叔做什麽,你還是個孩子,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說完,楊春花對著一頭霧水的夥伴說道,“走吧,回去吃午飯了。”
許一鳴看著離開的一行人,握了握拳頭,一直以為,在同齡的孩子中,不就是在村子裏所有沒有成親的人中,他都是最聰明的一個。
沒想到,這個比他小四歲的小丫頭,竟然比他更加厲害,站在她麵前,好像所有的想法都瞞不過對方一樣,這樣的感覺讓他極不舒服的同時,又覺得興奮不已。
總有一天,他相信他一定能調轉這樣的情況。
村子裏的流言越來越多,就在這個時候,許一鳴跪在村長家門口,什麽話也沒說,烈日炎炎之下,一跪就是一個下午,直到中暑昏迷,才被村長帶回家,請了大夫。
不僅僅是看了他的傷,也同樣看了她娘的,在得到那個女人腿傷很重,再也不能行走後,村長楊大德歎了一口氣。
坐在床邊,對著醒來後的許一鳴說道:“一鳴,你放心,沒有人會趕你走的。”
聽到這話,許一鳴的心落到實處,如果是以前,他並不在意會不會被趕走,隻是,現在他不能走,學堂裏的楊舉人學識比縣學的先生都好,他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讀書,爭取早日考取功名,出人頭地。
因為村長的幫忙,再加上那個女人不能在出門興風作浪,流言很快就平息了下來。
又一年收獲過後,楊大栓兌現他的諾言,立刻請人開始給孫子孫女蓋房子,好在楊家的院子大,並不需要重新在劃地方。
農閑下來,村子裏的人多,力量大,八個房間是一天一個樣子。
也許是因為楊天佑自己都沒有多大的把握,所以,八月份的鄉試,楊家人一個個都沒報什麽希望,隻是擔心他去府城的安全。
“你們就放心吧,並不是我一個人去,還有幾個同窗一道,陳大人也說,倒是會派人護送的。”楊天佑笑嗬嗬地說道。
楊大栓和範氏這才稍微放心下來,臨行的前一天,範氏給他收拾好包裹,又把銀錢準備,楊家人一人一句地說著,知道天色晚了才散去。
第二天,一大早,楊天佑就背著包裹,一個人去了縣城,除了憂心忡忡的楊家人,村子裏的人甚至都不知道楊天佑已經去考舉人的事情。
八個房間建好,晾幹後,幾個孩子就迫不及待地抱著他們的東西搬進了屬於自己的房間,歡歡喜喜地布置起來。
當天晚上,就睡在新的房間裏,當父母的不放心,進去看孩子,發現他們一個個抱著被子,睡得很是香甜,的,他們是白操心了,就他們家這些機靈鬼,會害怕一個人睡才怪。
如今農閑,楊鐵柱他們兄弟幾個也不去縣城,而是在家裏做輪椅,女人們則是做她們的假花和家務,孩子們依舊是無憂無慮地玩鬧。
隻是每天,他們都會念叨幾次出遠門的楊天佑,惦記著他有沒有吃好,有沒有睡好,會不會被欺負。
這天中午,楊春花等人回到家的時候,意外的發現,家裏的棗樹下拴著兩輛馬車,這可是稀奇的玩意,怎麽會出現在她家。
走進堂屋,就看見一對陌生的中年男女坐在左邊兩個位置,看那富貴的打扮,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更何況,他們身後還分別站著兩個小廝和丫鬟。
就是那小廝和丫鬟身上的料子,都比他們家人要好。
爺爺,奶奶在主位上拘謹地坐著,她親爹臉色有些不好看,倒是親娘的神情很是激動,其他人的表情都是一樣,拘謹。
而楊春花也沒有錯過,那對中年男女視線落在她和哥哥身上時,眼裏閃過的高興。
“想必這兩位就是表小姐和表少爺吧?”中年男女同時站起身來,笑意盈盈地看著楊春樹兄妹倆。
表小姐,表少爺,不是說親娘娘家已經沒人了嗎?這門富貴親戚是哪裏冒出來的?
“小樹,小花兒,這是我爹家的管家和嬤嬤,他們是特地來看我的。”趙翠娘激動地說道,她也沒想到,她娘家竟然還有人。
“娘,萬一是騙子呢。”楊春樹皺著眉頭說道,前世的他可從沒有聽過,娘有娘家人的,更何況是來過他們家,爹從來就沒有提起過。
趙翠娘的笑容一僵,責備地看了一眼楊春樹,“你這孩子,說什麽傻話,我們家有什麽好被騙的。”
“那可說不定哦,就比如我和哥哥,我們可是龍鳳胎。”楊春花用天真地語氣說道,卻看見那對中年那女眼裏閃過的驚訝,雖然很快,卻依舊沒能逃過她的雙眼。
果然她進門的時候沒有看錯,是衝著她和哥哥來的。
而楊春花這話,立刻讓楊家人都心生防備,特別是楊大栓,怎麽都覺得這笑著的兩人別有用心。
“表少爺,表小姐,你們誤會了,奴婢真的是奉了老爺的命令,來看小姐的。”說完,剛剛還笑著的嬤嬤,拿出手帕開始抹眼淚。
“當年因為一些意外,導zhì夫人和小姐失散,這些年來,老爺和幾位少爺無時無刻不再惦記著夫人和小姐,卻沒想到,小姐這些年竟然吃了這麽多的苦。”
趙翠娘聽著這些話,是一邊笑著一邊掉眼淚,“不苦的,我不苦的。”
現在有了娘家人可以依靠,趙翠娘覺得她的人生已經沒有遺憾了,隻可惜,娘早早地病逝,看不到今天了。
“小姐,可不能這麽說,你本事千金小姐,如今,卻,”說著,那嬤嬤十分嫌棄地看著四周,“奴婢看著都心酸啊。”
說完,又開始抹淚。
“嬤嬤,你別哭,我真不覺得苦。”趙翠娘同樣哭著說道,所有的苦都過去了,她現在兒女雙全,相公對她也好,公公婆婆也沒刁難,整個楊家村,誰人不說,能做這家的媳婦,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小姐,你這是在挖奴婢的心啊!”
然後,兩人抱頭痛哭。
“既然早早地走散了,你們憑什麽認為,我娘就是你們家小姐。”雖然這個叫嬤嬤的哭得很真切,但楊春樹的心裏還是有懷疑的。
“小姐的眉眼就是和老爺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這還能認錯,再說,剛才奴婢已經確認了,小姐的右肩上確實是有一塊圓形胎記。”
那嬤嬤激動地說道,趙翠娘連連點頭,怎麽可能會認錯,她盼了這麽多年的娘家人,終於出現了,不可能會認錯的。
“你們就是來看看我娘?還是說想把我娘接走?”楊春花笑著問道:“先說好了,我和哥哥都是楊家的子孫,是不可能跟著你們走的。”
“恩,”楊春樹用力地點頭。
楊家人聽了這話,很是欣慰。
趙翠娘也搖頭,“嬤嬤,你們能來看我,我很高興,可我已經嫁給我相公了,不可能離開的。”
那嬤嬤一愣,隨後笑著說道:“奴婢明白了,你放心,奴婢們就隻是來看看你,”說到這裏,從袖口裏掏出一塊令牌,“這是我們老爺的,趙家在府城也是有些產業的,這個你拿著,以後若是有什麽困難,就拿著這個,按照上麵的圖案找,就能找到家裏的人,他們看到這牌子,一定會幫忙的。”
趙翠娘激動地接過,嗚嗚地哭了起來。
楊家人和楊春樹都是一愣,隨後就是不好意思,沒想到他們真的就是來看看而已,看來是他們小人之心了。
想到這裏,楊大栓看著堂屋內的物品,想留他們吃午飯。
不過,這一行人推辭了,很快就離開,這讓楊家人更覺得是他們多心了。
之後的兩天,趙翠娘經常對著那塊牌子掉眼淚,不過,不是傷心地哭,而是喜極而泣。
這也讓楊春花再一次認識到,娘家人對於她這個親娘的重要性,把它說成執念都不過分。
這天,趙翠娘正在河邊洗衣服,因為前兩日都對著牌子了,所以,堆積了不少,其他的女人都洗完離開,她依舊在繼續。
“小姐。”
趙翠娘聽到這樣的叫聲,回頭,就看見那天令她感覺親切無比的嬤嬤紅著眼眶出現,“小姐,你怎麽能做這樣的粗活,要是老爺看見,指不定得心疼成什麽樣子?”
“沒事,我習慣了,”趙翠娘笑著說道:“嬤嬤,你怎麽來了?”
“小姐,老爺惦記著你,來看你了。”嬤嬤笑著說道。
“真的!說我爹,他真的來看我了,”說完四處張望,一直跟著娘長大的趙翠娘,也曾經問過她爹是什麽樣的,她娘告sù她的那些事情太美好,也導zhì她一直對她親爹就有一種深深的渴望。
趙翠娘從來沒有想過,有那麽一天,她親爹竟然真的來找她了,這樣的驚喜,讓她整個人都跳了起來,咋咋呼呼地叫道。
“小姐,別著急,老爺身體不好,受不得顛簸,縣城到這裏的路不好,他說在縣城等你,眼看著就要中秋了,他說,要是能見到他的親閨女和外孫子,外孫女,就是死也瞑目了。”
嬤嬤十分動情地說道。
“什麽,我爹身體不好,要不要緊?”趙翠娘聽到這話,對於從未見過的親爹,緊張得不行,似乎承受不住才得到又失去的打擊。
“小姐不用擔心,老爺說了,見到小姐和表少爺,表小姐,他的病就好了。”嬤嬤笑著安撫道:“小姐,你趕緊帶著表少爺和表小姐去見老爺吧。”
“恩,”趙翠娘點頭。
“對了,我見姑爺家對奴婢心有成見,這事就不要告sù他們了,最好表小姐和表少爺也瞞著,等他們見到親外公,肯定會萬分驚喜的。”那嬤嬤笑嗬嗬地說道,給趙翠娘描繪出一幅親人相認的感動場麵。
“恩,嬤嬤放心,我現在就回去。”一想到馬上就能見到親爹,激動的趙翠娘腦子就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事情。
想到這個時候,小樹和小花兒應該在學堂周圍玩,趙翠娘送走那嬤嬤,就直接走了過去,甚至河邊的衣服都忘jì了。
“娘,你怎麽來了?”楊春花驚訝地問道。
為了見親爹,趙翠娘的腦子轉得很快,將楊春花和楊春樹拉到一邊,“你們不是說,要我給你們爹也買些東西嗎?我們現在就去吧。”
“可是,娘,今天不當集啊。”楊春樹開口說道。
“小樹,你是不是不願意陪娘去?”
見娘又準備點眼淚,沒多想的楊春樹立刻搖頭。
“小花兒呢?”
楊春樹或許看不出,可楊春花卻看得很清楚,她娘在撒謊,“我陪娘去。”
算了,既然那些人的目標是她和哥哥,估計不達目的是不會罷休的,與其每天防著,最後讓那些躲著的人使出什麽激烈的手段,傷害到家裏人,倒不如去看看他們到底想做什麽,也好給娘一個深刻的教訓,打消她對娘家人的執念。
“那走吧。”趙翠娘高興地說道。
楊春花也沒拆穿她,更沒有問她帶銀子了沒有,甚至坐牛車的銅板都是她掏的,她的傻哥哥,竟然到這個時候都沒有懷疑。
縣城對於他們兄妹兩來說,已經很熟悉了,當母子三人走進去,看見笑容滿麵的嬤嬤時,楊春樹皺眉,“娘,我們不是來給爹買東西的嗎?”
“小樹,你外公來了,我們去看看好不好?”這個時候,趙翠娘倒是沒有隱瞞。
楊春樹看著那嬤嬤,再看向趙翠娘,點頭,“恩。”
“小姐,表少爺,表小姐,跟我來。”說完,就帶著三人,走過一條街,然後轉進另一條幽靜的街道,沒走多遠就停下,“老爺就在裏麵。”
趙翠娘激動得渾身都在顫抖,額頭上全是汗水,“走,我們進去。”
這個時候,院子的大門打開,趙翠娘擦了擦手心的汗水,牽著兒女的手,笑容滿麵地走了進去。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她眼前一黑,直接就倒在地上。
“娘。”楊春樹開口叫道,回頭,身後的門已經關上,“你們要幹什麽!”
聲音帶著恐懼,就算是他多活一輩子,也沒有碰到過這樣的事情,怎麽可能會不害怕。
“愣著做什麽,快點把表少爺和表小姐帶走,要是被陳家的人發現,我們誰也走不了。”那笑得慈祥的嬤嬤,臉色一變,對著小廝和丫鬟說道。
果然是這樣的手段,低著頭裝著害怕的楊春花,眼裏閃過一絲血腥,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然後屏住呼吸,就感覺到有人用手帕捂住她的口鼻,在看見哥哥倒下的時候,直接閉上眼睛,倒在身後人的懷裏。
趙翠娘醒來的時候,腦袋疼得厲害,用手摸了摸,果然鼓起了一個大包,抬頭看著陌生的環境,回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嚇得整個人都恨不得暈過去。
“小樹,小花兒!”哭著大聲地叫著兒女的名字,爬起身來,將這個院子找了個遍,哪裏有兒女的半點蹤跡。
突然想到小花兒說她和小樹是龍鳳胎的事情,整個人都抖得厲害,打開院子的門,一路哭著叫著,隻可惜,依舊沒有兒女的回應。
她被騙了,什麽娘家人,明明就是衝著她兒女去的,現在怎麽辦?她把小樹和小花兒都弄丟了。
一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他們,趙翠娘想死的心都有了,一路找一路叫,一路哭,也不管旁人看瘋子一樣的表情,一直到看見巡街的捕快時,眼睛一亮,直接撲了過去。
“我大姐夫呢,他在哪裏?”
這些捕快認識楊春花和楊春樹,卻認不得不經常出門的趙翠娘,“你這瘋婆子,幹什麽,走開點。”
“我兒子和女兒丟了,快點找我大姐夫,他是捕頭,一定能找到的,一定能找到的,”趙翠娘此時的神情有些恍惚,說話都顛三倒四的,就是沒說到重點。
“捕頭,你說韓大鵬?”
“對,對,小樹和小花兒還救過他的命,他不能不管的。”趙翠娘哭著叫道。
兩個捕快對視一眼,還是決定帶著她去找韓大鵬。
等韓大鵬看見眼前的趙翠娘時,差點就認不出來,可當聽到她不斷地重複著,“我把小樹和小花兒弄丟了。”一下子就跳了起來。
“趙翠娘,到底是怎麽回事?”
隻可惜,此時的趙翠娘已經有些神誌不清,就是韓大鵬一巴掌拍過去,她還是重複著那句話。
無法,韓大鵬隻能詢問那兩個捕快,隻是,他們知道的也不多。
韓大鵬想了一下,帶著趙翠娘就往楊家村趕,臨走前讓捕快告sù城裏和守城的兄弟,若是看見楊春花和楊春花,一定要將他們看住。
但他心裏清楚,若是趙翠娘說的是真的,那麽,兩個孩子此時恐怕早就出了城,如今,隻是希望他回到楊家村的時候,兩孩子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