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我不願再委屈

尋找四方寺

48,青州2

書名:重生我不願再委屈 作者:尋找四方寺 字數:4018

看樣子他也沒什麽力氣了,一鋤頭揮下去,隻能刨起淺淺地一層土。但他還是麵無表情地一鋤頭接一鋤頭地刨著。

寒櫟好奇問道:“你幹什麽呢?能挖出水來嗎?”

那少年頭都不回,指了指身旁的蘆席,依然不斷地刨著地。

寒櫟轉頭一看那蘆席,登時歎了口氣,――那蘆席蓋著的,分明是兩具屍首。

寒櫟拉拉孫張仰的衣袖,孫張仰知道他的意思,看那少年也起了惻隱之心。揮揮手叫過幾個人,抽出鐵鍬來到坑邊,孫家這幾人身大力足,自然不是那餓的隻剩下一口氣的少年能相比的。幾人下鍬飛快,不片刻就挖好了一個大坑。又幫那少年將他父母的屍首抬進坑裏,還沒掩土,隻見那個一直呆愣愣的少年跪下,衝孫張仰等人叩了三個頭,第一次開口說話:“謝過恩人幫我掩埋父母,此生無以為報,來生比結草銜環報答恩人。還請恩人稍候。”

說完,他拖著虛弱的腿爬下墳坑,端端正正躺在了父母身邊,道:“埋吧。”

眾人這才明白他剛才說的“請稍候”是什麽意思,原來他是自知生存無望,待他死後連埋他的人都沒有了,與其葬身無地,不如躺在父母身邊,請人稍候連他一起埋了。

眾人見此情形,無不動容。孫張仰走上前去一把將他從墳坑裏拉出來,一邊讓人將墳填上,一邊讓人給他倒碗水、拿一張餅,塞在他手裏道:“你這個沒出息的!天無絕人之路,螻蟻尚且貪生,你為何就連求生的意誌都沒了?你若是死了,你爹娘的香火有誰來承繼?”

那個少年接過水碗和餅,拿在手裏卻並不吃。聞言兩行淚水流了下來,許是見到有了一線生機,少年死氣沉沉的麵容上第一次有了表情,哽咽道:“若不是實在沒有了活路,誰能夠甘心就死?自去年起,我們青州先是遭了蝗災,今年又接著大旱,地裏已經五個多月沒見過一滴雨了。家裏能吃的都吃光了,年前哥哥去府城打聽朝廷賑濟的事,卻是一去就沒有回來。爹娘尋人打聽不著,又憂心成病,饑病交加,把最後一口糧食省給了我,拖了幾日相繼都餓死了。”他掩麵痛哭:“這方圓幾裏已經沒有人煙了,我想著不如省點力氣好挖個坑埋了爹娘,也讓他們入土為安。我已經沒有力氣走出去了,左右再過兩天還是個死,到時候可沒有今天這麽好的運氣,能遇到人來埋我。不如趁著恩人們在,將我一並埋了,我也好陪在父母身邊,一家人也好在一處。”

孫張仰聽他談吐,卻是不像一般的莊戶子弟,示意他先吃東西,問他:“聽你說話,像是識過字的?你可曾進過學?”

那少年含淚道:“我們兄弟自小跟著父親讀書,哥哥三年前就已經過了院試了。我去年方才考過了府試。”

孫張仰吃了一驚:“你多大了,就已經考過了府試?”

那少年回答道:“小子已經十二歲了。”

孫張仰起了愛才之心,道:“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看樣子若不是今年因著旱災時節不好,你就該去考秀才了。”

那少年搖頭道:“爹爹說了,讓我再多讀幾年書,和哥哥一樣,等到十五歲時再去考。”

孫張仰點頭道:“知道不揠苗助長,你爹爹是個明白人。這樣吧,我家姓孫,是揚州人士,這次經商從這裏路過,遇到你也算有緣,你既已無依靠,不如隨我走吧,我當子侄待你,你若願意讀書也可,跟我行商也行,也不枉了你的才學,如何?”

那少年吃驚道:“我爹爹祖籍就是揚州孫氏,洪武二年因修築青州城牆被遷過來的,到我爹爹這裏,因入贅了我家,所以我和哥哥才沒從了父姓。”

孫張仰又吃了一驚,忙問他父親姓名輩分,原來叫孫張儀,竟然是和孫張仰同族同輩的兄弟!

孫張仰歎息道:“這才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必是你父親陰間有靈,才引著我到了這裏。不消說了,你我既然血脈相同,更不能讓你流落在外了。來,認識一下,這是我家小兒,孫寒櫟,今年八歲了。”

寒櫟笑開了花:“哎呀,我終於有個哥哥了!哥哥,剛剛還是我頭一個看見你的呢!伯父伯母已經入土為安,你也就別傷心啦,跟我來,我拿點心給你吃!”

青州府的巍峨城牆已經在望了,孫寒柏指著那城牆對寒櫟說:“這就是青州府了。”

這孫寒柏就是那個少年,孫張仰做主,讓他認祖歸宗,從了“寒”字輩,起名寒柏。

寒櫟卻是第一次來到青州,對著青州高大的城牆嘖嘖稱奇。原來這青州在元朝名益都,乃是軍事重鎮,設重兵把守。洪武初,青州守將都指揮使葉大旺又征大批山西移民修築了青州城,才有了如今青州城的規模。

寒櫟聽著寒柏說古間,孫家車隊已經進了城門,在管家的帶領下,熟門熟路地來到府衙後門處。

早有顧家的管家迎出來,見了孫張仰滿麵含笑行禮道:“我家老爺自接到信後就天天盼著,吩咐小人一定在這裏等著孫爺,一步也不許離開了。孫爺一路辛苦了,您以往住的鬆院已經打掃好了,您先請去歇歇。我們老爺正在堂上辦公,待下了衙立即就趕過來。”

孫張仰笑著賞給他一錠銀子,道:“我這次來,給你家老爺帶了些草原上的皮貨馬奶酒,你好生使人卸了,別灑了你家老爺又要心痛了。”

那管家一連聲地道謝不迭,又使人上去卸車。寒櫟才知道這幾大車的東西都是給顧家的。

正說著話間,隻見院門處急步走進來兩個人,打頭的那個一身官服尚未換下,眉濃目黑,溫文蘊藉,見到孫張仰眼睛一亮,疾步走到孫張仰跟前,抬手狠拍了孫張仰肩膀一下,笑道:“你還知道來看我?我當你這一年又到哪兒溜達去了呢!快快,給我看看,你又給我帶了什麽好東西?這一向嫂夫人可好?沾衣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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