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砰!
砰!
砰!
四聲槍響。
佟嘉坤摔倒在地上,兩肩、兩大腿,各有一個血洞,大口大口地喘息,半死不活地攤著。
左安安垂下手,槍鬆鬆地掛在手指上。
她嘲諷地笑,纖瘦的身材好像能被風吹走,雨珠從她的發梢滾落下來:“還想垂死掙紮?末路窮途,生殺予奪,死亡的刀就掛在你頭頂,你什麽感覺啊,佟大少爺?”
佟嘉坤口中湧出血,憤怒地看著她。
“我沒……虧待過你。”
“以前算是吧,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雖然說占有欲和控製欲都強了點,但也的確算是不虧待了。”她沉默了一會兒,“可是你不該強迫我。”
“我沒有……”
“你當然不會知道。”左安安自嘲地笑了笑,那些不堪的過去,隻有她一個人記得,偏偏她永世也無法釋懷。
沒有一個女人,會原諒這樣的傷害。
生生世世,隻要她記得,她就會報仇。
“如果我沒有逃,一直一直聽你的話,你會一直對我好嗎?哪怕是那種好像對寵物一樣的好?”
她忽然問,這句話她前世就無數次想問了,她真的不甘心,明明不是她的錯,為什麽承受那一切的人是她。
佟嘉坤露出溫柔的笑:“當然會了,你跟我走吧,我會一直對你好的。這些年不是一直挺好的嗎?”
“那如果。那天晚上,佟家寶得手了呢,你還會對我好嗎?”
佟嘉坤的臉有一瞬間的僵硬。眼中閃過獰色。
“你不是好好的嗎?”
“我是說如果。”
“當然會了……”
“你撒謊!”左安安突然抬高聲音,神情極為狠厲,“你會把我當成垃圾,你會把所有的錯都怪在我頭上!你會踐踏我,你會把我當成最肮髒的泥踩在腳下!”
她前世忍了三年的怨恨在這一刻爆發出來,她撲過去揪住佟嘉坤的衣領,咬牙切齒:“為什麽。我做錯了什麽?你說你喜歡我,可是你沒有為我討公道,你沒有安慰。沒有體貼,我在你眼裏隻是一件玩具,被別的人弄髒了,就連多看一眼都是髒了你的眼!就連我的存在。都是你的恥辱。對不對?明明是你沒用,是你讓人鑽了空子啊。”
她淒涼地大笑,前世最苦的時候,她總會忍不住幻想,如果沒有佟家寶那件事,她又有四招八幅煉體術撐著,比一般的武者還強,佟嘉坤會器重自己。會珍視自己,而不是為了逼問出一個煉體術。不但百般折辱,甚至還把她送給那些醜陋的男人,隻為了在精神上擊垮她,以及滿足一個男人可笑的報複心。
可是一切都隻是幻想。
她的一生,就毀在這樣一個心胸狹隘扭曲的男人手裏。
不,換了任何一個男人大概都會這樣,明明不是她的錯啊,明明受傷害的是她,為什麽沒有憐惜,反而隻有無盡的指責和唾棄呢?
她從來沒有想明白過。
她從來都在怨恨著。
左安安閉上眼,平息了一下,問出了這些話,吼出了這些話,多年的鬱氣也散出來了,好像心裏的垃圾都排出來,她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下來。
她定了定神,聲音冷酷地問:“誰派你來的?”
佟嘉坤卻看著她:“你就是因為這個才離開?你不相信我?”
左安安冷笑:“別一副情聖的嘴臉,我知道我父親是怎麽死的,我也知道你一開始就想殺我滅口,隻不過後來覺得養一隻小寵物,讓她全身心依戀著你這個殺父仇人,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所以你才留下了我的命。”
是啊,一開始就不是真心實意的,他隻是在玩一個遊戲,後來輕易拋棄,也是很正常很合理的嘛。
相比之下,曾經尚有期待的自己,簡直是天真得可怕。
左安安虛幻地笑了笑,她覺得今天把過去自己所有的愚蠢和天真都翻出來,然後一個一個殺死,一個一個告別。
從今晚後,過去就無法再束縛她、左右她、控製她、傷害她了。
一切都結束了。
她的表情又冷酷起來:“我早就該殺死你了,讓你多活了這些天,簡直是對不起我早死的父親,等你死後,佟家那些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我會讓你們一家子在地獄裏團聚的。”
“現在,告訴我誰派你來的,我會讓你死得痛快點。”
佟嘉坤嘲弄地問:“我死了,你就能和你那個小白臉相親相愛了?”
“齷齪的人果然看誰都是齷齪的,我和阿全之間,你永遠都不會理解的……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是不是邢程?
她抬起頭,就看到佟嘉坤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她身後。
“禿、禿鷲?”
左安安一震,一種很不好的感覺浮現在心頭,她慢慢地轉過頭去。一個男人站在她身後不遠。
高大,挺拔,陽剛,俊美。
和他們第一次見麵時一模一樣,似乎連表情都沒有變化。
他身上和頭發上都落滿了晶瑩的雨珠,好像整個人都在發光一樣。
可是左安安沒工夫欣賞那些,她隻看到他身上掛著幾條崩壞的布條,那布料,根本是……
她看向玉石,上麵空空如也。
地麵上男人的腳印,是直接從那裏走到這裏的。
眼角眉梢,也依稀仿佛。
一瞬間,她仿佛明白了什麽。
好像被一道雷當頭劈過。
緩緩地,無意識地搖頭:“不可能的……怎麽會……”
她一岔氣,劇烈咳嗽起來。
搖搖欲倒。
男人的手把她抓住,往回拉。
她撞入一個堅硬的胸膛,腰間是有力的手臂,頭頂傳下來一個透著淡淡輕快和歎息的聲音:“是我。”
……
邢程看著頭頂那架飛來飛去的直升機,恨不得眼神化作大炮把那玩意兒轟下來:“陸征的動作倒快!”
算算時間,陸征拿到報告也就是沒多久前,一會兒工夫就到了這裏,可見他馬上反應了過來,而且行動有多快多急了。
已經確認了嗎?
也是,畢竟多年前也是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的。
邢程嘴角勾起冷笑,眼中滿是嘲諷,隻是不知道,他現在是來找兄弟的,還是來緝捕逃犯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