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安安不知道那頭喪屍為什麽會幫他們阻攔佟嘉坤,但她知道喪屍拖不了多久。
她努力把速度提到最大,迎著開始變大的雨絲,忽視了所有的傷痛。
然後砰的一聲。
地麵震了震。
一股熱浪從下麵湧上來。
左安安向下看了看,佟嘉坤居然又用了一個手榴彈。
阿全一個踉蹌,臉色變得蒼白無比。
斷了,和喪屍的聯係斷了。
喪屍受到的爆炸衝擊,仿佛切身作用在他頭腦裏。
左安安抓出他的胳膊才沒讓他摔下去,他渾身跟從水裏撈上來的一樣,微微發著抖。
“你怎麽了?”
阿全捧住頭,咬緊牙根。
“不好,他追上來了!快走!”
前方就是水庫裏,左安安抱起阿全衝到水庫邊,下麵是一個巨大的深坑,幾十米高,腳下這一麵壁格外高聳。
玉石!靈氣!
左安安心一橫,護住阿全的頭就準備像那天一樣,沿著著水庫石壁滑下去。
身後人衝上來,她隻半回頭,後背就被一拳砸中,心肺肝膽都好像全部要被砸得吐出來,直接就跌落下去。
幾十米的高度,若是她還是全好的時候,真氣也在,就不算什麽事。
可是現在,這絕對是要命的高度。
在她懷裏的阿全陡然睜開眼,腦海中精神力瞬間放空,在身前凝聚成一片薄薄的弧形精神盾牌。兩人下落的速度頓時大減。
同時,一串串的血絲從他的眼角、嘴角、鼻孔、耳朵裏湧出來,隨著下落。而朝上方灑去。
左安安看得心神俱裂。
幾十米的高度眨眼見底,她用力一翻身,自己在墊在下麵,後背重重砸在地上,後腦勺正好磕到。
半天沒有緩過氣來。
仿佛昏迷了過去,又仿佛整個人都掉在一個恐怖的漩渦裏。
佟嘉坤蹭著水庫石壁滾下來,也是歇了好一會兒。才有力氣站起來。
左安安終於醒過來,大咳不止,連忙爬起來。阿全已經昏迷了,滿臉是血。
“阿全!阿全!”
她急得幾乎哭了,看也沒看走過來的佟嘉坤,拖著阿全往玉石那裏爬。
後背一重。被佟嘉坤踩到腳下。
他陰測測的聲音傳下來:“沒有那個本事。就不該忤逆我。看著你在乎的人死去,然後,你也會死,這就是給你的懲罰。”
他伸手去抓阿全。
左安安亂發下的表情在被踩住的那一刻完全平靜,靜得好像一灘死水,眼睛卻越發灼亮,金光一耀,一耀。越發濃亮。
“佟嘉坤,你該死!”
說出“死”的時候。她手裏已經有一把匕首,反身就紮在佟嘉坤踩著她的腳踝上,深深地紮進去,然後停也不停,往上猛然拉起來。
割斷了踝管裏的肌腱、血管、神經,割開了肌肉,嵌入髕骨下麵,重重往上挑起。
佟嘉坤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往後倒退著摔倒,幾乎在地上打滾,左腿的小腿正片肌肉都被割開,欲掉不掉,膝蓋骨也翻了出來,慘狀叫人不忍直視。
左安安看也沒多看他一眼,繼續抱著阿全踉踉蹌蹌地把他抱到玉石邊上,兩手並用刨開上麵的土,露出一小片剔透瑩澈的玉石,就把他放上去。
“救他,救救他……”
這種程度的精神力透支,會死的,會死的!就算不會死,也一定會變成傻子,變成廢物。
可是她不知道該怎麽救他。
左安安摸著阿全滿是汗和血,還有雨水的臉,心如刀絞。
對了,仙桃!
她拿出一個仙桃,像第一次見到他的那樣,送到他嘴邊,仙桃直接流進他的嘴裏。
仿佛收到一個信號,玉石裏的靈氣也開始往他身體裏湧。
左安安跌坐在一邊,氣喘籲籲。
目不轉睛地盯著,直到他的氣息變強健。
她長長吐出一口氣,抹了一把眼淚,臉上全是幹了又被雨水打濕的血跡,現在又和手裏的沙土混成一片。
她慢慢地轉頭,看著在遠處喘息的佟嘉坤。
慢慢地手撐地站起來。
走過去。
看清他的樣子,嗬嗬地笑了起來。
前世,他把她右手的掌骨全部抽掉,現在,他的右手腫得想青紫饅頭,也廢了。
前世,他把她左腿的髕骨剜去,現在,他左腿的髕骨也要保不住了。
“前世因,今世果……”左安安用隻有自己的聲音喃喃了兩句,然後笑起來,頭發雜亂,一臉髒汙,這笑容好像笑,又好像哭。
她看看四周上方的夜空和樹木,目光渙散而遼遠,然後低頭看著佟嘉坤:“你逼我至此,最後還不是把自己搭進來?佟嘉坤,你該死。你咎由自取。”
她抬起手,手裏赫然出現一把手槍,黑洞洞的槍口直指佟嘉坤。
佟嘉坤睜大眼睛:“你,你……”
直升機轟鳴著,盤旋著,離下方的火海和濃煙近了,更近了,探照燈找過了各處,卻找不到他們的目標。
方遠和周財都不敢說話,機艙裏十分壓抑。
陸征就撐在艙門邊,一雙眼如鷹般搜索。
他手裏的研究報告幾乎被捏碎。
上麵寫著,末世喪屍最初是從一座建立在某國某山脈腹地的研究院中研跑出來的。
為什麽有這座研究院?他們研究的是如何緩解人類的衰老,如何讓年老的人重新變得年輕。
他們拿活人做實驗,他們不惜成本,不惜挑戰人倫道德。
可研究結果卻恰恰幾乎相反,他們研究出了一批怪物,一批蒼老的、瘦長的、幹枯的人皮骷髏。
然後研究院被這些骷髏攻破,骷髏們開始報複全人類。
這就是喪屍的由來,這就是末世的由來。
於是這些喪屍,首都給予了一個全新的名字,叫做“衰老者”。
陸征卻根本不管這些,他隻看到了一點,研究院曾有一個成功的實驗例子,將一個成年男子,返“老”還童。
返老還童……
水庫中,玉石上,幽幽月光照拂,有哢嚓哢嚓,仿佛骨頭抽長般的極細微的聲響響起。
細碎的額發下,從來戴在那裏的黑色抹額碎裂開。
一雙如漆如墨如深海般的眼睛睜開。
他慢慢坐起來,身體在一邊落下高大結實的黑影,風吹過,額發揚起,眉心是一點清晰而深刻的彈孔痕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