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靜靜的聽著夏鴛鴦的講述,過了半天,我才弄明白這事情確實不是我想的那樣,這一切其實來自於他們童年時的一場遊戲罷了。
夏鴛鴦這人從小的性格便比較灑脫,說白了就是油嘴滑舌,喜歡調戲女孩子的那種。那一年,夏鴛鴦跟著夏雷到諸葛家做客,結識了年齡相仿的諸葛兄妹。據夏鴛鴦說,那時候諸葛雅長的乖巧可愛,性格單純。十多歲的女孩子也沒見過什麽世麵,第一次遇到夏鴛鴦這種喜歡花言巧語的男孩子,一下就像魚兒上了鉤,瘋狂的迷上了夏鴛鴦,整天跟在他屁股後麵轉悠。
那時候的小孩子最喜歡玩的便是模仿大人的過家家遊戲,那一次,夏鴛鴦和諸葛家的幾個小娃娃一起玩過家家,夏鴛鴦扮演新郎,諸葛雅便扮作新娘。在小孩子的起哄聲中,夏鴛鴦和諸葛雅模仿著大人結婚時的場景拜了天地,還有模有樣的進了洞房,而夏鴛鴦更是學著電視裏的模樣,對著諸葛雅發了一堆海誓山盟。
或許夏鴛鴦把這一切隻是當做一場遊戲罷了,但是那時候單純無比的諸葛雅卻是當了真,把這一切深深的埋在了心裏,暗自發誓要成為夏鴛鴦真正的新娘。然而對於夏鴛鴦來說,當時的話語隻是開心時的玩笑,從來就沒有往心裏去過,麵對長大後諸葛雅的百般追求與逼迫,夏鴛鴦退縮了……
“意思就是說,你小時候給諸葛雅開玩笑說你長大後要娶她?然後她就當真了,就一直追著你,讓你兌現當年要娶她的諾言?”我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夏鴛鴦,終於明白了什麽叫做禍從口出。
夏鴛鴦無奈的說道:“你也知道,小孩子的話當不得真嘛,那時候我和她扮演夫妻,我也就是照著電視裏的樣子,隨口說說,誰知道她就記在了心裏。”
我抹了抹腦袋上的汗水,心裏想到自己小時候也玩過這遊戲,當時我和隔壁王叔家的幺女扮夫妻,不過幸好沒亂說話,要不然說不定我就和夏鴛鴦一個下場了。
我拍了拍夏鴛鴦的肩膀,調侃道:“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其實吧,我覺得諸葛雅除了外表之外,其他的還都不錯吧,要不然你就從了她,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既然說了要娶人家,那可不能失信啊。”
夏鴛鴦推了我一把,有些尷尬的說道:“去去去,你個小屁孩,毛都沒長齊就來摻和我的事。”
像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窘迫,夏鴛鴦對我打趣道:“你小子今年要滿十七歲了吧,看你這樣子也是沒耍過女朋友的,我覺著上次蒙頂山那個背你下山的小姑娘不錯啊,在醫院裏還給你吹雞湯來著,嘖嘖,要不然你也考慮考慮。”
我頓時被夏鴛鴦給嗆得說不出話來,臉色變得通紅。我惱怒的看了此刻正一臉壞笑的夏鴛鴦一眼,腦海裏卻不由的浮現出那日我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一個女孩細心喂我食物的場景,一頭烏黑如雲的秀發,精致秀麗的臉頰,還有那一臉關切的神情。一時之間,我感覺我的腦子裏亂糟糟的。
“喂,你小子該不是被我說中了,看你這紅的跟猴屁股似的臉,你小子春天到了?”夏鴛鴦一臉壞笑,還妝模作樣的伸出一隻手來摸我的額頭。
“哼,我去告訴諸葛雅,說你改變主意要娶她了。”
我羞惱的把夏鴛鴦的手打掉,對他威脅了一句,就逃也似的往屋外走去。
“哎喲喂,老陳啊,你可別亂說啊,搞不好要死人的。”
我背後傳來夏鴛鴦求饒的聲音,但我此刻卻一點都聽不進去,腦海中不斷有兩個身影交互閃爍。當我跨出屋門的時候,我的耳邊似乎回蕩著蕭潼在秘境裏對師父所說的一句話:
“你這小徒弟,最近可是要遭劫了啊。”
……
時間的流逝,就如白駒過隙,轉眼之間便過去了兩天。這兩天裏,幾位青城道派的道長已經回了道觀,就師父和蕭潼整日圍著被鎮壓的女僵屍轉悠,想要找到將紫玉魂魄徹底鎮壓的辦法,雖然還並沒有成功,但看師父的樣子,似乎也有了一些眉目。
其間我把夏雷的事情告訴了師父和蕭潼,當然還包括蒙頂山下鎮壓的那隻長右,那一刻我看到師父他們的臉上滿是震驚與不可置信,在我的再三確認和夏鴛鴦等人的證詞下,師父才勉強信了我的話,畢竟一頭幾千年被大禹鎮壓的邪魔還活在蒙頂山下,這種事情總是讓人難以相信的。
師父和蕭潼在查看了夏雷的身體後,有些遲疑的告訴我們,夏雷的魂魄已經不在身體裏了,至於去了哪裏,這個不需要說我們也能夠知道。那一刻,我看到夏鴛鴦臉色變得蒼白無比,跪在地上抱著夏雷的身軀嚎啕大哭,嘴裏不斷的叫著“爺爺”,他淒慘的樣子,看在眼裏簡直催人淚下。
夏雷失去了魂魄,哪怕身軀依舊活著,那也不過相當於是植物人罷了。我在心裏難受和為夏雷感到惋惜的同時,更有一絲遺憾,夏雷的魂魄已經被長右給吃了,那麽當年青衣羌人留下的許多秘密也隨之消散,再也不會為人所知。我想從他口中得到的戈基人與白石的線索也隨之斷絕。想要找到我失蹤了六年的爺爺,或許隻能寄希望於蕭潼所預言的三個月後出現在峨眉山的那個人了。
天上陽光明媚,金黃色的陽光落在身上,讓人感覺暖洋洋的。
夏鴛鴦一個人坐在院中的一個石凳上,撐著腦袋獨自發呆。在來到道觀之後,經過我師父用各種珍奇草藥調理,夏鴛鴦的傷勢恢複的很快,雖然說還沒有達到完全恢複的樣子,但至少已經可以扔掉拐杖自由行動了。但是當他得知夏雷失去了魂魄以後,夏鴛鴦卻整日呆呆的坐在院子裏,雙目無神,再沒了往日的那股活潑勁。
“老夏,你可別這樣啊,夏爺爺的事情,我們也很難受,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再如何的消沉也沒用,我相信夏爺爺的在天之靈也不希望你變成這樣。”我走到夏鴛鴦的身旁坐下,開口安慰他。
夏鴛鴦抬起頭看了我一眼,瞳孔裏似乎沒有焦距,他木愣的說道:“你說,我爺爺會不會沒死,他的魂魄會不會隻是被那個邪魔給拘禁了。”
我一愣,心裏暗道以那長右的秉性來說,根本就不會拘禁夏雷的魂魄,多半就是已經吃了。不過我此刻卻是不能這樣說,看著夏鴛鴦蒼白的臉,我安慰道:“可能吧,夏爺爺畢竟是青衣羌的釋比,說不定那長右真的隻是把夏爺爺的魂魄拘禁起來呢。”
夏鴛鴦聽了我的話,眼睛裏一下就有了光彩,他激動的抓住我的手臂,大聲道:“是吧,老陳你也這樣認為啊,我爺爺的魂魄怎麽可能會那麽輕易被邪魔吃掉,肯定是被它囚禁了起來。隻要我們打敗那頭邪魔,就可以把我爺爺救出來!”
“老陳,你說我說的對不對,隻要能打敗那頭邪魔,我們一定能救出我爺爺的魂魄!”夏鴛鴦神色癲狂,抓住我的手十分的用力,甚至他的指甲都掐進了我的肉裏,絲絲血水流出。
我顧不上手臂傳來的疼痛,看著夏鴛鴦的樣子,我的心裏十分的難受,眼睛有些濕潤起來。其實夏鴛鴦自己早已經清楚真相,但他卻給自己編織出一個謊言,一個讓自己有動力活下去的謊言。我心裏亮堂的很,但我實在是不忍心戳破,毀掉這個可憐的男人唯一的一絲希望。
我咬著嘴唇對著夏鴛鴦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老夏,你放心好了,夏爺爺的魂魄肯定是被囚禁了,隻要我們打敗長右,就能救出夏爺爺!”
夏鴛鴦眼睛裏的光彩越來越明亮,他一臉緊張的看著我,顫抖著說道:“老陳,你會幫我的吧,老陳,你會不會幫我!”
我握著夏鴛鴦的手,斬釘截鐵的說道:“我會幫你的,我們是兄弟,兄弟齊心,其利斷金,我們一定可以打敗長右的!”
長右,我們一定會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