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登時傳來叮叮當當金屬之音,這聲音輕微之極,卻逃不過嶽風的雙耳,正是陸菲青成名絕技芙蓉金針,他不欲傷人,所攻並非要害位置,力道也一般,隻用了五成功力。
嶽風微微一笑,拂袖一擺,所有金針盡入袖中。
陸菲青呀了一聲,目中閃過一絲驚奇,渾沒料到眼前這眉清目秀,書生般的少年,居然有此功力。
李沅芷氣哼哼道:“你是誰?幹嘛偷看別人比武?”
嶽風故作驚訝狀,決定戲弄戲弄這少女,道:“比武?那我倒是沒瞧見,隻瞧見一個少年卑鄙無恥,光躲在師父後邊下黑腳。別瞪我,沒錯,我說的少年就是你。”
李沅芷這下可不依了,氣得臉蛋兒紅撲撲的,怒道:“我跟她開玩笑,管你什麽事啦?”便是怒,也含著三分撒嬌。
嶽風搖頭晃腦的道:“子曰:‘路不平有閑人鏟,事不平有高人管。’當然,我又沒有一個高人做師父,也不能躲在師父後麵下下黑腳,所以我也就隻能說說,公子無需在意。”
李沅芷秀眉一皺,道:“四書五經哪來的那句話?好哇,你是消遣本公子來啦,非得教訓教訓你!”卻是明白過來嶽風話語中譏諷之意。
“不可不可,君子動口不動手。”
但李沅芷小脾氣上來了,哪會理什麽君子動口不動手。嶽風還在擺手,她手中長劍一挺,使了一招“撥雲見日”,直往嶽風腰間刺去,並未下狠手,根本不會傷到嶽風。
陸菲青想要一探嶽風深淺,也不阻止,對李沅芷這徒兒他向來有信心,不擔心她傷了嶽風,隻擔心嶽風突然暴起傷了她。
他手中捏著數十根金針,嚴陣以待,一旦嶽風有傷李沅芷之心,便即出手。
嶽風口中還在“君子動口不動手”的亂叫,但李沅芷一劍劍刺來,次次凶險之極,但每次都給他避了過去,動作雖然雜亂無章,好幾次差點兒跌倒,但步法卻暗含易經八卦之道。
陸菲青越瞧越驚奇,心中暗道:“這少年究竟是哪家門派少年,居然將身法練至這般程度?當真少有。”
霍青桐也瞧得出神,見這少年眉清目秀,模樣俊朗,又想起他是為自己出頭,忽然之間,臉頰竟微微泛紅,心下道:“若這老頭兒要跟他為難,自己定要出手,不教旁人傷了他!”
“別打,別打……你再不停下我就要還手了,傷了你我可不負責。”嶽風邊躲邊慌亂叫道。
“誰要你負責啦,趕緊還手!”
李沅芷一劍快過一劍,不知不覺中,居然將看家本事都拿了出來,卻仍舊奈何不得嶽風,心下極為煩躁。
忽然之間,嶽風門戶大開,露了一個破綻。
她大喜道:“臭小子,這下你可輸啦!”長劍一挑,迅捷往嶽風胸膛刺去,刺出之後卻後悔了,這一劍隻怕要了這小子的命!便是連霍青桐也叫道:“小心!”
哪料嶽風雙腳定在地上,身體卻是極度詭異的往後傾倒,李沅芷這一劍便落了空,整個人還往前撲去,下一刻,嶽風身體便如彈簧一般,閃電般彈了回來。
李沅芷還未來得及反應,嶽風左肩貼著她右臂膀一靠,李沅芷整條臂膀都酥麻了,手中長劍差點兒掉在地上,嶽風右手向前一探,抓住了李沅芷的胸部。
“你……你不是男……”嶽風滿臉吃驚。
隻聽“啊”的一聲嬌呼。
這一下對李沅芷造成的傷害,甚至高過剛才那一擊,胸部被陌生男子抓住,李沅芷隻覺整個身體都軟了,臉頰羞紅,嬌嫩的都能滴出水來,軟綿綿撲在嶽風懷中。
稍稍一愣,李沅芷才緩過神來,慌忙退了三步,長劍指著嶽風,美麗的眸子登時蒙上了一層水霧,氣得跳腳:“你……你這登徒子!”
“我……我不知道你是……”
“一句‘不知道’就成了麽?我殺了你!”
李沅芷氣在心頭,正如先前的霍青桐,說罷便挺劍刺向嶽風,隻是氣急敗壞,原本就二流的劍法,直接變成了三流,簡直不能看。
嶽風一邊閃躲,一邊道:“我已經摸過了,你殺死我也沒用啦……算了算了,別生氣啦,你嫁給我就成啦!”話雖這麽說,但聲音、語氣卻是模仿先前她戲弄霍青桐。
李沅芷氣的啊啊叫喚,招式越來越亂,到後來連嶽風的衣角都碰不到。
陸菲青道:“好啦,芷兒退下來吧,你不是他的對手。”
“師父!嗚嗚嗚……他欺負我!”李沅芷長劍往地上一摔,趴在陸菲青肩頭嗚嗚哽咽起來。
陸菲青低聲安慰道:“誰讓你喜歡女扮男裝,別人又不知道,這下吃到教訓了,不要再哭了。少俠,你是何人?”
李沅芷這才止了哭,卻蹙著秀眉,惱恨瞪著嶽風。
嶽風拱了拱手,微笑道:“在下江南人士,無名之輩,不提也罷。讀了一些書,想著‘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便出門四處遊曆,如有得罪,還請見諒。這便告辭了!”
陸菲青已十餘年不出江湖,連無塵道長、常氏兄弟這些人加入紅花會都不知道,更不消說嶽風這新近冒出來的年輕人了,他自己也有難言之隱,見嶽風不願說,也不再勉強。
“喂,登徒子你要去哪兒?想逃走麽?”嶽風轉身準備離開,李沅芷忽然追問道。
嶽風搖了搖頭,道:“此言差矣,在下一來不知姑娘身份,所以便算不得登徒子,二來既算不得登徒子,逃跑便無從談起,答姑娘的話,現下正準備回去睡覺。”
“哼!登徒子!”李沅芷兀自不忿。
……
……
一夜無話,不知不覺間,客店裏聚集的武林中人越來越多,高手不少,甚至還有一位他未曾受傷前,都不敵的高手級別。
此世,這種高手已經很少,那人又隻有一條臂膀,是以,嶽風立即猜出他的身份――紅花會二當家“七十二路追魂奪命劍”無塵道長!
嶽風當然知道他們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同樣知道霍青桐來這裏的目的,原本闖王寶藏對他來說無所謂,但若給了霍青桐,日後再將滿清貴族殺個七七八八,或許還真會有作用。
當然,這種事無關緊要,跟嶽風接下來要做的事相比,實在是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