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奇僅露在外頭的眉眼齊齊凝住,呆了一晌才愣愣道:“回主公,確實如此。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蘇秦公子好像不是很願意吃,似乎還被王妃點了穴。”小奇偽裝成船夫雖然一直在船尾,可注意力卻一直在刑若悠身上。
令他意外的是這回敵方的人身手比上回的高上許多,人數上也占優勢,他才會在打鬥的過程中意外落水,眨眼就再不見刑若悠了。
濮陽澈沒有說話,可周身的氣焰卻如冰火兩重,震得小奇都忍不住低下了頭。
此時的濮陽澈猶如暗夜修羅,滿身的怨氣和弑殺,他都隻享受過刑若悠用筷子喂來的食物,竟然讓蘇秦第一個吃到了她用手喂進嘴裏的糕點!
而且人家明明不願意吃,她還這般主動給貼過去!
她是真的越來越放肆了!
小奇承受著自家主公身上爆發的威壓,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還是硬著頭皮道:“主公,是否需要加派人手助王妃破陣?”
“不必了!”
都敢跟他反著幹了,他倒要看看她的翅膀有多硬!
小奇卻又是一愣:“主公,那個陣法極其離奇,況且王妃的腿尚未康複······”
“本王說不必了!”
她如今身邊有蘇秦,有濮陽鈺,有南宮怡,還有王少卿,他若是派人幹巴巴地前去搭救,恐怕還會遭她嫌棄呢!
小奇看不出濮陽澈是在慪氣,也不敢往那方麵揣測,隻覺得自家主公今兒有些不對勁,再次詢問確定不用去支援後,才恭敬地退出了房門。
至此,小奇才終於明白為何明明懶到骨子裏的獵影,都寧願滿中原地跑著去執行任務,也不願留在王妃身邊伺候著。
這保護王妃的任務,還真是他至今為止接到的嘴困哪的任務,沒有之一!!!
待獵影再次接任務回來,他怎麽著也得跟他換過來!
······
且說刑若悠和蘇秦幾乎同時意識到入了他人布下了陣法後,倒是不見慌亂,看向對方的眼中反而現出稍許欣賞。
刑若悠先挑眉笑道:“蘇秦公子博學多才,軍師世家的名頭,還真是不需傳呀!”
“過獎了,”蘇秦說著,可跟著笑了:“止憂大夫不僅醫術通天,連奇門遁甲之術都頗有造詣,看來才真是深藏不露之人!”
刑若悠也學著客氣了兩句,可臉上嘚瑟的笑卻哪有半分謙遜。
濮陽鈺和濮陽昆正好從外頭進來,就見著蘇秦與刑若悠相視而笑的場景,二人臉色皆是一沉。
濮陽昆就要過去將刑若悠拉開,濮陽鈺卻先一步再次橫在他跟前:“五皇兄,蘇蘇都被你傷成這樣了,你還要如何?”
看著蘇秦肩上的那一灘血,濮陽昆用憤怒掩蓋著自責和心痛,冷哼著:“本王做事,還輪不到你來插手!”
濮陽鈺氣得笑了,也不再顧及兄弟的麵子,直言道:“這可是小爺的船,你在小爺船上傷了小爺的朋友,這筆賬小爺還沒打算勾銷的!”
“那又如何!“濮陽昆劍眉一揚,囂張氣質盡顯,“你要去父皇麵前告狀,盡管去,大不了又是禁足,有何可懼!本王······唔!”
話沒說完,濮陽昆隻覺背後一陣刺痛,再回神時,已被滿是蓉刺的鐵繩牢牢束縛了上身,臉色再度一沉,奮力想要掙脫這奇怪的繩索。
南宮怡卻拍著手從船頭走了進來,滿臉鄙夷:“越掙越緊,到時候割傷了,可不關本小姐的事!”
“你!”濮陽昆雙目噴火,死死將南宮怡盯著。
“瞪什麽瞪!再瞪本小姐讓你嚐嚐‘麻辣燙’的滋味!”南宮怡威脅著,還真準備從懷中取出其他的暗器。
虧得王少卿眼疾手快上前阻止,在她耳邊小聲道:“他可是王爺,不讓他在傷害蘇秦和止憂就行,再整他,萬一鬧大了可不好。”
南宮怡卻還不解恨,但知曉王少卿說得在理,也沒有再鬧,而是過去查看蘇秦的傷勢。
濮陽昆則被濮陽鈺和王少卿挪到了船艙的角落中放著,不再理會。
濮陽昆原來還在罵罵咧咧,卻沒有一個人搭理他,蘇秦更是從他進來都就沒有正眼瞧過他,一時急火攻心,想強行掙脫“蓉刺繩”,換來的是渾身刺痛。
如此反複了幾次,終於疼得老實了些,視線卻似黏在了蘇秦身上。
蘇秦略顯蒼白的臉讓濮陽昆又是一陣內疚,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很久沒有這麽近距離的看他,還能看著他這麽長的時間。
他曾經以為這樣早已是一種奢望,沒想到自己今日歪打正著竟能擁有這種奢侈,不知不覺竟看得癡了,怒火下去了,也不覺得自己有多委屈,反而慶幸這種被動的“無奈”。
蘇秦就是濮陽昆今生的夢,一個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的夢。
時間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那次初見,濮陽昆八歲,蘇秦十歲。
高聳的紅色宮牆內,濮陽昆第一次去宮中的翰林學院上學,起晚了,擔心受罰,一路狂奔,卻在拐角的地方重重跌了一跤,痛得險些哭了出來。
一隻素手輕輕將他拉起,如如風過絲竹般清朗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朵,有些稚嫩,似是笑他,又似是安慰:“這麽猴急做什麽,太傅每回都會遲來半個時辰,不急的。”
濮陽昆愣然抬首,眼眶還掛著要掉不掉的淚珠,卻被眼前之人如三月暖陽般的笑晃得目眩神迷,稚嫩的聲音破唇而出:“你······你是何人?”
“我叫蘇秦,與皇子們一並上翰林學院,你呢?是皇子?還是哪位大人的公子?”
“我······我叫濮陽昆。”他聲若蚊呐,臉龐竟不知為何紅了。
“原來是五皇子呀,今日是第一回去上學吧,跟我走吧。”蘇秦表示理解地點頭,為他整理的衣擺上的泥土,牽著他朝翰林學院走去,一麵交代著他上學該注意的事宜。
自此,這個神仙般的身影就如同“蘇秦”這兩個字,烙在了他心裏,是他在這深宮大院唯一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