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鬆濤轉了轉頭:“這裏可是地府?牛頭馬麵長的真俊,判官在哪裏?閻王在哪裏?”
孔昭元手一頓,險些將快速藏在袖子裏的針給紮在了自己腿上。
文青羽一挑眉,嘴角狠狠抽了一抽。這還有一個玩的更開心的!
搶完了酒,又開始搶茅房的大人們動作齊齊一頓。
然後,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地上悠悠醒轉的溫鬆濤。
下一刻,孔昭元便接受到了來子四麵八方各種崇拜的目光。
神醫啊!
孔昭元嘴角扯了一扯,這個世界瘋了!
“地府裏原來一點都不黑。”
文青羽腦後終於劃過一叢黑線,很是懷疑剛才孔昭元是不是真將針紮在了溫鬆濤身上。這貨這個樣子,明顯是給紮傻了啊!
“溫將軍,你還活著。”
穿著男裝的雨蕎終於看不下去了,好心提醒了一聲。
“是麽?”溫鬆濤迷蒙的眼睛立刻恢複了光明,接下來便一下子坐了起來。
“謝謝你。”
雨蕎微微打了個哆嗦,她不過是看氣氛太過詭異才忍不住打破了僵局。溫鬆濤這突然溫柔如水的注視是怎麽回事?
與此同時後背一涼,回頭看去,身後明明是死了一地的正義教弟子,哪裏有半個活人?怎麽突然就覺得冷了呢?
“本主知道各位大人有話要說,今日想來各位是沒有精力留下來問話了。明日午時,本主在慶江樓設宴,請各位大人賞臉。”
這話說完,眼看著林州城的大人們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如釋重負的感激。
今晚發生的事情太多,大家的腦子根本不能承受。
何況吃了解藥之後,一個個排毒派排的腿軟。這時候若是暗月少主非要將他們留下來,每個人都不敢保證自己是不是還能撐到明天。
還好,他是個又有本事,又體諒人的好人。
於是,文青羽在林州官員的心中立刻便升到了神一般的高度。
直到不久的將來,經曆了很多事情之後。林州的大人們終於認識到,自己當初到底是有多瞎。才能將這樣子狐狸一樣黑心的人,給當成了神!
“溫將軍中毒頗深身子需要調理,就跟著本主走吧。”
於是,溫鬆濤就得到了與暗月少主在一起的充分理由。
直到整個廳堂裏再沒了一個林州官員,文青羽才緩緩坐了下去。
接下來,便發生了一件能叫林州官員嚇破膽子的大事。
死了一地的正義教弟子一個個睜開了眼,紛紛從地上站了起來。莫說是死,那樣子生龍活虎,哪裏有半點損傷?
“可憋死我了,公子你給屬下安排著角色太憋屈了。”
仙使臉上哪裏還有方才半點的狠戾,抬手將臉上的油彩擦掉,分明就是飛影。
“你就是偏心,給屬下安排這個累死人的活。”
“你還累?”孔昭元朝著他狠狠翻了個白眼:“你躺在地上舒舒服服的睡了半晌,哪裏像我啊,還要裝的一臉高深的給人看病紮針。那是紮針啊,還紮的是寧北軍的溫將軍,不是頭死豬。出了點差錯,我還有命?”
“溫將軍,他拿你跟死豬比。”飛影笑嘻嘻朝著溫鬆濤刺了呲牙。
孔昭元狠狠噎了一噎:“你會聽人話麽?我是那個意思麽?溫將軍您怎麽能跟死豬比?”
孔昭元僵了一僵:“死豬怎麽能跟您比?”
孔昭元臉色一紅:“你跟死豬根本沒的比。”
孔昭元:“……”
溫鬆濤淡淡看他一眼,狀似無意的摸了摸腰間的佩劍。
“我不是那意思。”孔昭元欲哭無淚,他今天真是撞了邪了,怎麽突然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我的意思是,您不是死豬。”
溫鬆濤:“不會說話,實際上你可以不說。”
於是,孔昭元就不說了。一雙眼睛卻並沒有閑著,狠狠瞪著飛影。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飛影這個時候已經被他給淩遲了。
飛影卻並不在意,俊逸的麵龐上帶著一絲異常舒心暢快的笑。
文青羽不著痕跡的看了他一眼,這貨表麵上是為難孔昭元,實際上則是借著孔昭元將溫鬆濤給罵了。不就是因為方才溫鬆濤朝著雨蕎深情款款的笑了一笑麽?
這貨這性格,跟他主子還真是有的拚!
剛才她實際上完全可以自己動手給溫鬆濤紮針,幹什麽非叫孔昭元去?還不是因為怕洛妖孽知道了,打翻了醋海?
“孔昭元我問你。”鍾雄認真的說道:“那些人是真中毒了麽?”
“當然沒有?”
“要是沒有,他們怎麽會覺得肚子疼,渾身不舒服?我們進來時看他們那奄奄一息的樣子,不似作假。”
“這是心裏作用。”孔昭元說道:“溫將軍故意裝出了一副毒發身亡的樣子,這些人本就疑心重又惜命的緊。更不會想到一個人臨終之前會說謊,於是,自然就覺得自己也中了毒。”
“所以說,他們實際上是自己嚇唬自己的麽?”
孔昭元點了點頭:“你也不算笨的徹底。”
“那,你給他們吃的什麽?樣子還真像是排毒。”
“嗬嗬。”孔昭元挑了挑眉:“那是瀉藥,吃了自然要拉。”
鍾雄嘴角抽了一抽,滿眼皆是不可思議。
這些當官的一個個腦子都進了水了麽?自己中沒中毒不知道,吃了顆瀉藥拉的昏天黑地還對下藥的人感恩戴德?
秋露與飛翩一聲不響的站在一邊,自然將方才他們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
主子果然是極厲害的,隻用了一個晚上便收複了林州城!
先是以囚犯的身份假裝被抓在了太守府,然後叫飛影他們裝成正義教的人。殺了梅太守假意逼迫眾人投靠南疆,挑起了所有人心中對於南疆的仇視。
然後,文青羽假裝被屬下所救正好碰上了正義教作亂。
靈刃隆重登場大殺四方,不但將華淺笙所塑造的文青羽逆賊形象徹底改變,還叫整個林州城上下都欠了她的人情。
而她自己卻沒有半點損失,這樣的手段和眼光。若是換做男子,這天下間便又多了個有資格站在雲端的人。
所以,自這一天開始。暗月少主的名字便正式出現在了政治舞台之上,終究成了某些人心底纏繞揮之不去的噩夢。
燕京城,榮王府。
洛夜痕剛剛批完一份密報,書房的門卻被人從外麵一下子推了開來。
洛夜痕卻並沒有抬頭,甚至沒有抬眼朝著門外看過半分。一張如詩如畫的容顏之上,容色清冷,淡漠而疏離。
“這地方,不是你該來的。”
毛筆畫下了幾個符號,他便輕聲吩咐道:“送王妃回房。”
“我找你有事。”
“哦?”
洛夜痕終於抬頭,瀲灩鳳眸注視著眼前與文青羽一般無二的一張麵孔,眼底深處卻沒有往昔麵對真正文青羽時的繾綣溫柔。
“蒼穹山上出了些變故,你可還要堅持你的主張?”
洛夜痕挑眉:“自然。”
“你可認真想過,事情若是真如你所願。自此後在她心裏也許再不曾有你。”
洛夜痕手中朱筆頓了一頓,哢嚓一聲斷裂:“盡管如此,我亦無悔。”
“不悔?”與文青羽一模一樣的臉頰上終於出現一絲不解:“即便你會因此失去很多原本寶貴的東西也不悔?”
“恩。”洛夜痕低下頭,換了支筆繼續看密報。
“這些年你的心機將付之東流,你舍得下?”
洛夜痕終於怔了一怔,眼底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痛苦:“為了她,自然能!”
“文青羽”抿了抿唇,終於點了點頭:“我明白了,我會通知他加快速度。”
天光大亮,文青羽卻是被一陣嘈雜的爭吵聲給驚醒。
“怎麽回事?”
雨蕎立刻湊了上來:“還不是太守府後院那些個女人?一大早就要求見少主,吵吵鬧鬧的。”
文青羽顰了顰眉:“人在哪裏?”
“飛翩給擋在了院子外麵。”
文青羽按了按眉心,昨夜她將靈刃直接帶進了太守府。之後並沒有離開,直接將太守府後院和前院之間加了一道鎖,然後就宿在了前院。
“都是些什麽人?”
“誰認識,都是些年輕的女子,簡直吵死了。”雨蕎狠狠的顰眉,表示出對來人的強烈不滿和厭惡。
“你來。”文青羽朝著雨蕎招了招手,在她耳邊一陣低語。
眼看著雨蕎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瞬間就亮了。
“去吧,照我的要求將人帶過來。”
“好嘞。”
雨蕎眼中的厭惡瞬間消失,這一次分明就充滿了笑意和一絲意味不明的興奮。
文青羽這才不慌不忙起身梳妝,莫言殤來的時候給她帶了很多東西。都是些難得一見的稀奇古怪的藥品,一看就是出自蕭若離的手筆。
她早就從裏麵找了換顏丹出來,那東西很是神奇。吃了以後,隻要你將內力凝結,然後心中想象出一張麵孔,立刻就能變成你心中所想的樣子。
是以,他現在行事更加的方便,完全已經不需要擔心易容被人察覺。隻要不是受了嚴重的內傷導致她內力枯竭的話,她幾乎可是一直保持鳴羽的樣子不變。
大約半柱香之後,院子裏響起了腳步聲。文青羽凝眸看去,雨蕎隻領了一個人進來。
“公子,人來了。“文青羽不在意的挑了挑眉,朝著雨蕎身後的人看了一眼。
那是個雙十出頭的年輕婦人,端是長得好顏色。
皮膚細膩的就像上好的白瓷,一雙眼睛水盈盈亮晶晶,幾乎會說話一般,隻勾人的心神。
婦人穿的很是素淡,但是不可否認,她實際上是很用了心打扮的。即便穿的素淨,卻剛剛好能凸顯出她身上所有的優點。
素白的衣衫,反到更襯托出她一張臉孔下巴尖鞘,嘴唇越發的紅潤,那一雙眸子更是楚楚動人如同蒙了層薄薄的霧。
如今,她就那樣一聲不響的站著。那個姿勢卻是有講究的,剛好能叫文青羽看到她突兀有致的完好身段。卻又絕對顯不出半絲的刻意和風塵。
文青羽不過打量了一眼,便轉向了雨蕎:“可是按我的要求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