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資檗說:“我根本無法接受這一切,我是帶著他愛我我也愛他的心才嫁給他的,可到最後,還沒有一年,才發現我們兩人之間的婚姻竟然是一場協議,卿卿,如果當初我知道他不愛我,我寧願選擇不嫁給他,可這一切又有什麽用呢,我怪不了誰,父親是為了我下半生有一個依靠,而荊南雖然是為了公司,可從來也沒有虧待我半分,甚至遵守了自己的承諾,之後父親死了一年後,荊南同樣對我不溫不火,可我早已經滿足不了現在這一切,我想證明他是在乎我的,可好像我做什麽事情他都不會過問。”
許資檗臉上滿是淒然,她說到這裏臉上的紅暈終於消失了,就像她剛才那些話的起伏一般,說到高興的時候,她會感覺到幸福,講到現實的時候,她也會傷心和失落。
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兩全其美的東西,就像一件你最喜歡的衣服,你永遠都沒有辦法讓他一直保持光鮮亮麗,總有一天她會壞掉,和失去本該有的顏色,這個世界上的東西或多或少總會伴隨著一些遺憾。
而這些遺憾,正是我們沒有辦法去補全。
就像我和喬金平的婚姻,我想要和他過一輩子的時候,他不想,等我不想的時候,他才想安定。
而現在,我是清楚知道自己是愛著喬荊南的,可我們並不能夠在一起。
許資檗的婚姻健全,所有一切看上去是相當完美,可喬荊南不愛她,如果他愛她,這段婚姻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充滿了殘缺和遺憾。
我也不知道她告訴我這些是什麽意思,她告訴了我,我也不一定能夠幫助她什麽,這一切也更加不會改變。
我陷入沉思了,許資檗收起了自己的回憶色彩,她認真的看向我說:“卿卿,說這些話我知道你會覺得我很奇怪,可今天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我心裏一下就警鈴大作,許資檗像是看出了我臉上的緊張,立馬笑著說:“你別緊張,我從來沒有想過要你離開他,相反我很希望你能夠代替我照顧他,因為這些都是我欠他的,也是他本該得到的。”
我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難道你不恨我?”
許資檗的手在那本佛經的封麵上下意識撫摸了一下,她說:“說實話,沒有一個女人會喜歡和另一個女人來分享自己的丈夫,如果我是健康的,卿卿,我會恨你。”
她很誠實說了一句這樣的話,我陷入沉默。
許資檗又道:“當然,你和荊南在一起我沒有什麽意見,可每個人踏入了自己不該踏入的地方,就必須要承擔自己的責任,在我和荊南沒有離婚之前,你和她之間的關係本身就是錯誤的,也就是說,我雖然對你和荊南的感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不反對你們兩個人,可你在我們兩個人還是夫妻關係的時候侵入我們之間的婚姻,不管我們之間的婚姻狀態是怎樣,或者幸福和不幸福,這都和你沒有任何關係,而你確確實實對我的婚姻造成了傷害。”
我剛想說什麽,許資檗打斷我的話,她說:“不用說你和他之前沒什麽關係,你們之前的事情我早已經知道的清清楚楚,隆城這兩個字,就可以代表一切。”
許資檗的話似乎暗示著什麽,難道她知道我和喬荊南在隆城所發生的一切?不對,那時候她還在國外,她是怎麽知道的,可轉念一想,她想要知道一些什麽,可以通過很多渠道,首先緹娜肯定也會和她說我和喬荊南之間的事情,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不透風的牆。
我和喬荊南現在雖然沒什麽,可在隆城那一切我確實撇不清出關係,不管我們之後有沒有在一起,可我們確確實實發展成一種曖昧的關係。
許資檗看著我臉,情緒恢複了平靜,她說:“自己所做的事情,就必須要承擔,如果你想熬出頭,就等我死了後,你再嫁給荊南,而他也必須要履行對我的所有承諾。”許資檗停頓了一下,目光忽然無比嚴肅看向我:“而我,死了也是喬荊南妻子,至於你們之間的感情並不關我的事情,這是我給你最好的寬容。”
許資檗這樣說著,我覺得周身的空氣似乎都都陷入僵硬,就算是已知天命的許資檗,都知道捍衛自己的婚姻,是的,我確確實實是一個第三者,如果我想要和喬荊南在一起,必須承擔沒有名分的責任,這是我侵入一段婚姻的代價。
可是我想要的從來都是簡簡單單生活,我不想將自己放置在那樣可悲的境界,名分雖然算不了什麽,隻要兩個人相愛就好。
可許資檗現在還活著,假如真像她所說,雖然沒有名分,卻仍舊可以和喬荊南像個正常夫妻一樣生活著,若是這段關係曝光,喬荊南所接受的社會譴責是不可估量的。
而我,作為一個第三者,更加會口誅筆伐。
我和喬荊南曾今的關係,我和喬荊南以後的關係,我和喬荊南以後的以後。
想到這一切我就感到全所未有的害怕。
許資檗大約是說了太久的話了,她有些疲憊對我說:“現在你的選擇是和喬荊南在一起,承受沒有名分甚至被人譴責的風險,還有一種,就是在等幾年,等我死後,你們名正言順在一起。”
她看了我一眼說:“可這幾年我大約還不會死,這一條選擇你要保證你們之間的感情可以經過這漫長的等待,如果你等到了,你就是贏家。”
她又道:“最後還有一個選擇,找一個可以給你一切的男人結婚,生活還是要過下去,愛情也不是非要不可,你看,我現在不是也同樣幸福嗎?至少我活在了你最想要的位置。”
許資檗臉上帶著笑意。
可我也得到了你得不到的東西。
我自然沒有這樣和她說,我們兩個人在喬荊南身上一人分了一半。
我早已經過了年少輕狂的年紀,非常明白一場愛的長度到底是多長,醫生進來查房,檢查許資檗的身體,我起身從房間內走了出去,緹娜站在門口看見我走了出來,她跟著我走了一斷路,當我回過頭來看她時,她站在那裏沒動。
我問:“你跟著我幹什麽。”
緹娜問:“夫人剛才和你說了什麽?”
我扯了扯嘴角道:“你想知道?”
她點點頭。
我說:“你自己去問她。”
我說完那句話,便回了自己病房,一直到夜晚,我躺在床上難以入眠,房間內是開燈聲嗎,燈光一亮,我就從床上翻身而起,喬荊南站在門口,手上還提著公文包,他黑色大衣上透明的水珠,頭發上也有,外麵似乎正在下小雨。
我坐在床上看著他,他站在門口也看向我。
我開口問:“外麵似乎下雨了。”
喬荊南簡單的嗯了一聲,然後走了進來說:“很小的雨,不需要打傘。”
他將公文包放到沙發上,轉身脫著身上的黑色風衣掛在門口的衣架上,房內暖氣溫度開到正好,我坐在床上抱住自己彎曲的雙腿說:“喬荊南,你妻子今天和我說了很多話,都是關於你們以前的。”
他掛衣服的動作一僵,但沒有回頭看我。
我繼續說:“你說,要是當初我們那個孩子還在的話,那該多好。”
喬荊南轉過身,站在燈光底下看向我,他問:“她都和我說了什麽。”
我說:“好多,她好像非常愛你。”我滿是嘲笑的說:“就像緹娜所說,我的愛和她的愛相比,簡直太過世俗和俗套。”
喬荊南有些不悅的說:“他到底和你說了什麽。”
我沒有回答他,而是問:“喬荊南,如果你明天離婚,我們後天結婚好麽?”
他不回答我,眉頭緊皺,氣氛開始無限期的沉默。
我嗤笑了出來說:“喬荊南,如果你剛才直接回答我一聲好,我想,我一定什麽都不管就和你在一起,就算是要下地獄,我都心甘情願,可當看你沉默的時候,我心都涼了半截,我發現我真的等不到我們兩個光明正大在一起的那一天,我已經不年輕了。”
我有些悲哀的說:“你妻子說,她不會反對我們在一起,可她也不會和你離婚,她還說,如果想要和你在一起,我必須要等到她死的那一天,你覺得我是這樣的人?做一個盼著一個人死,然後終於那個人死了,迎來了自己的幸福,如果我的幸福是建立在一條人命上,那我寧願不要。”
我說:“喬荊南,我也想不世俗一回,盡管我是愛你的,對,這沒錯,這點我永遠沒辦法去否認,可我想,相比愛你,我更希望自己能夠堂堂正正的活著,而不往你身上潑半點髒水,讓你繼續以一個好丈夫的形象保持下去,讓你妻子可以完完全全擁有你,而不是和另一個女人去分享,所以,我變得更愛你的方法,就是讓你陪著你的妻子,我選擇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