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三刻,軍隊將湘江寺團團包圍。
何敬焱手持尚方寶劍,以抓拿開朝湖南王餘孽為命,令全寺僧人速到寺門前,並派將士搜查全寺。
黑暗籠罩湘江寺,夜色深沉,四處傳來僧人不滿的抱怨聲。
何敬焱高聲道:“湘江寺法定出家前乃是開朝湖南王麾下親兵隊長,擔任方丈之職後連續十幾餘年給湖南王軍隊送去糧食衣物,數日前在湖南王軍隊窩藏的深山山洞查出雙方信件幾十封,罪證確鑿!”
站在僧人最前麵穿著紅色袈裟非常顯眼的胖和尚法定往後退了兩步,眼珠亂轉,目光閃爍,怒道:“本方丈乃是佛教冊封主管三寺的方丈,不受朝廷律法管製。”
何敬焱尚方寶劍出鞘,黑暗裏雪亮閃光,劍指法定,目射殺光,大喝道:“蔑視朝廷者斬無赦!”
李雲青領了十名虎奔軍餓虎似的撲上去,要將法定當場活捉。
法定轉身便逃,叫道:“全寺武僧全力阻攔官兵追擊。本方丈要到長安佛教總寺申怨!”
湘江寺共有四十名武僧,除了十幾個年老的武僧是前任方丈的弟子,餘下的年青武僧都是法定當方丈之後提攜過的,竟是不畏懼軍隊,紛紛從僧群裏衝出來阻攔。
何敬焱殺氣衝天,大手一揮,喝道:“弩箭隊上,格殺勿論!”
李雲青下令道:“退後。”帶著十名虎奔軍速閃到一旁。
四十名虎奔軍殺喊著衝上前,前一排跪地,後一排站立,迅速開弓連射白羽鐵頭箭,不過幾個呼吸間便將二十幾名年青武僧射成馬蜂窩。
此時若是侯府重傷的軍奴在場,就會發現死於軍用弩箭下的武僧,一半是今個早晨在山林裏說是給大藥師捕黑熊的武僧。
湘江寺眾僧未料到虎奔軍如此厲害,立即嚇得縮著脖子,噤若寒蟬。
李雲青跪下肅聲道:“將軍,未將請令追殺罪僧法定。”
何敬焱下令道:“你領五十人速去追殺法定,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李雲青得令帶著五十名虎奔軍朝法定逃跑方向追去。
何敬焱目光陰沉,環視眾僧人,冷聲道:“湘江寺先是與開朝湖南王狼狽為奸謀反,後是違抗聖旨蔑視朝廷,封了寺院,將所有僧人捆了帶回去徹查!”
每年過年湘江寺香客多達上萬,李炳就是怕年前封了寺院,香客鬧事,準備年後再動手。
誰知湘江寺以為李炳怕了佛教,竟是主動挑釁,派十幾個武僧到侯府封的山裏抓黑熊,拒絕醫治軍奴倒也罷了,竟還說出那樣大逆不道的話。
一下子將李炳惹毛,直接派何敬焱持尚方寶劍去潭州書院調了一千六百名將士來抓人封寺院。
潭州書院護軍二千人,由何冬直接從長安派駐到潭州,每隔三年一換。
護軍軍士跟湘江寺幾乎不打交道,不怕有人通風報信。
眼下潭州書院冬季休課,學子絕大部分都離開書院回老家,李炳便隻給書院留了四百人,調出一千六百人。
護軍軍士將事先準備好龗的繩索拿出將七百多名僧人分成十四組捆了。
虎奔軍則去搜查寺院,而後在寺院大門牆壁上貼出告示。
長期住在湘江寺院子香房的十幾個對佛教非常虔誠的香客聞聲趕來質問何敬焱,甚至還有人開口大罵。
虎奔軍將士哪會讓這些人胡鬧,把他們一個個揪到大門牆壁跟前,高舉著火把照著告示,“爾等睜大眼睛瞧清楚了,湘江寺十幾年來將香客捐的香火錢、朝廷所賜良田出產的糧食暗地裏送給開朝湖南王的軍隊。”
眾位香客看清蓋著湖南道都督官印的告示,仍是搖頭不信,叫道:“這怎麽可能?”
何敬焱高聲道:“湘江寺方丈法定與湖南王聯係的信件共有幾十封,其中重要的三封信件正在拓印,兩日之內就會在湖南道各大城府張貼。”
一個時辰後,李雲青帶著虎奔軍抬著法定的屍體回來。
眾僧人見武功蓋世的法定就這樣死了,表情各異。
李雲青附在何敬焱耳邊低語道:“法定武功極高,出手打死他的是清雲觀副觀主子靜道姑。”
為何道教清雲觀副觀主子靜道姑會在此?
原來李炳明的派了潭州書院護軍圍住湘江寺,暗的調了湖南道軍隊二百人及清雲觀武道姑、武道士守在湘江寺通往陰山各條小路,讓法定插翅難逃,將他性命結束在今晚。
若不是安排妥當,何敬焱不會派李雲青冒著凶險追殺法定。
“撤!”何敬焱下令,留下百人看守湘江寺,其餘軍隊迅速上了官道,將陷入黑暗的湘江寺遠遠甩在了後麵。
李雲青帶著二十名虎奔軍趕著馬車去而返回,趁著夜黑,進了湘江寺後山的藥獸園,將裏麵的兩隻黑熊、兩隻老虎、四隻獐子、三對麝鹿等藥獸用鐵籠裝了放在搬上馬車。
黎明前湘江寺的稀罕藥獸出現在李晶晶的藥獸園。
李雲青離開後沒多久,李歡、李喜抬著一頂軟轎到了,裏麵坐著的李晶晶趕緊下轎,讓兩女放哨,將黑熊、獐子、麝鹿等藥獸收入回春藥府。
兩隻雌雄黑熊昨個被湘江寺眾位武僧打得遍體鱗傷,本來今天要被湘江寺大藥師剖腹取膽剁掌。
好在命不該絕,湘江寺遭遇大變,它們不但未死,還被進了回春藥府這樣的好地方。
日後藥府裏的玉玉與藥兔會用法術取它們的膽汁,不會讓它們受一點痛苦。
當日湘江寺被封之事傳遍湖南道。
狄家人從狄玉傑嘴裏得知此事,除去一家之主的狄江,均是無比震驚。
“先生行事,雷厲風行,實是叫人敬佩。”狄江知龗道李炳會反擊湘江寺,未料到是這樣的大手筆。
他立刻派出兩個貼身奴仆騎馬去潭州城府的城門看告示。
半個時辰後兩名奴仆返回稟報,將告示內容一字不差的背出,又轉述大街小巷老百姓的議論。
“湖南王在開朝得勢時,魚肉百姓,搜刮民脂民膏,欺男霸女,無惡不作,潭州府百姓個個都恨他。”
“湘江寺將百姓捐的香火銀錢及朝廷所賜良田產的糧食源源不斷的送給湖南王,足足養活幾千軍隊十幾年。”
“百姓們都道是法正落此下場咎由自取,湘江寺定有許多僧人知龗道此事,寺院被封已是輕的,應該將他們流放到北地。”
狄玉傑冷哼道:“湘江寺連給佃農修房子的銀錢都沒有,歸屬寺院的山林,十幾年來發生幾次泥失流,將佃農住的房屋淹沒,死了幾十個佃農。湘江寺香火旺,銀錢去了哪裏,竟是支援了開朝的湘江王軍隊。”
之前他給何冬的密信裏曾提到過此事。何冬讓他不要深查。
他就猜到其中隱藏天大的秘密,會讓他身陷凶險。
狄江緩緩道:“再有幾日就過年,湖南道絕對不能大亂。先生發了告示並張貼法正與湖南王勾結謀反的信件,罪證確鑿,如此才能阻止成千上萬的香客新年從各地趕到湘江寺上香,製止香客不滿引發騷亂。”
一日之後,湘江寺主管財物、糧食的十二名僧人及法正與湖南王勾結信件裏提到的二十三名僧人在牢裏認罪,證詞仍是拓印出來貼在湖南道城府官府告示欄裏示眾。
湘江寺反叛朝廷罪證如山不容抵賴,許多香客由佛教態度截然轉變。湖南道佛教分部的人束手無策。
就在這個時候,侯府的下人開始忙碌起來,眼瞅著就要過年,又是李家在潭州府的第一年,以前的舊相識,如今的新朋友,各種人情,方方麵麵都要顧全到。
賀氏已經忙得連著兩晚睡不著覺,胃口銳減,便是如此,管著整個府也未曾出過半點差錯。
李老實在潭州書院的差事也一樣忙碌,學院要給護軍、留守的博士、師長備年禮,還要給一年來給予書院支持的人送去年禮感謝。他雖不親自去采購,但是要核查每批物品的價格。
賀氏派李去病去各府送年禮,李雲霄去曲家村送年禮,李晶晶自是派著常去潭州國公府。
秦躍粗聲粗氣道:“我的晶娘,你姨見著你笑容都多了。今個晚上你在府裏住下,陪你姨說說話。”
李晶晶仰視著小山一樣的秦躍,眨眨眼道:“姨父,你好像又胖了啊。”
秦躍咧嘴大龗笑,露出與膚色截然不同兩排雪白的牙齒,道:“這些天我忙著府裏事,愁得我胃口都比以前大了,這就吃胖了。”
李晶晶驚讚道:“姨父管著整個潭州國公府的事啊,真是好厲害。”
“你別聽他吹牛了。”賀慧淑端坐於座椅,菀爾道:“他讓你業哥哥管著。”
往年年前府裏的事繁多而雜,光是給長安國公府的一大堆的親人備禮,就得費一番心思,還有長安國公府嫁出龗去秦躍的兩個嫡親的姐姐府裏,再有湖南道及潭州的官員、名士府裏。
每家每個人忌諱的東西,年禮裏若是出現了就是十分的失禮。
今年自從她懷了身孕,秦躍就主動把管家的事攬過來。秦躍哪有管家的經驗,每次下了命令,管家及管事婆子當時應下,回頭覺得不妥之處還得去問她。
如今年禮的事實在是太多,管家及管事婆子不能老去問她,就改成問秦敏業。
“我們父子誰管著都一樣。”秦躍不好意思的憨笑幾聲。
臘月二十五,侯府藥樓的三位軍奴重傷患者全部脫離危險期,他們的家眷對李晶晶千恩萬謝。李山將他們送出府。
賀氏派人給府裏的二百戶軍奴送去二十頭豬過年吃,十戶分吃一頭豬,一戶能得個十幾斤豬肉。
臘月二十六,李炳派何敬焱任監斬官、曲快手任副監斬官,在湘江亂石灘將三十九名僧人斬首。
圍觀的百姓當中有十幾名香客情緒激動,竟是叫嚷著衝進禁區要鬧法場,全部被虎奔軍抓起來。
何敬焱行刑之後,派將士把十幾名香客捆了押到潭州府官府告示欄前,讓他們認字的人將貼在牆上拓印的證詞大聲念出來。
十幾名香客已經知龗道證詞的內容,然內心已經對佛教魔障了,又受居心叵測的人挑撥,鑽了牛角類,始終認為法正與三十九名僧人不該死。
“師父囑咐我,不能對香客動刑,也不能將香客下獄。”何敬焱派親兵將此事火速報給李炳。
“這些人頑固不化,需知鬧法場便是死罪,沒有當場斬首已是網開一麵。”李炳目射寒光,揮手道:“即然他們口口生生說一心向佛,那全家人都入了佛教去,五年不得還俗,還俗之後十五年不得參加科考、不得任官職,所有家財捐給湘江寺的佃農。”
當日,十幾名香客便被虎奔軍脫了外袍,換上了僧衣,將他們送往北地的寺院。
這些香客都是出身富貴人家,身份是開朝的官員、縣鎮富商。
郝業派官兵抄了他們的家,讓他們的家人全部換上僧衣,而後送往北地寺院。
此事傳開,那些要聯名為湘江寺僧人告禦狀的香客家人們全部嚇壞了,趕緊勸香客不要管湘江寺的事牽累全家,實在說不服,就直接把他們關起來,或是送到外地去。
臘月二十八,長安白雲觀觀主的手令由六名武道士護送至清雲觀。
手令內容:免了廣宣子觀主之位,調他速回白雲觀。提了子靜道姑為清雲觀觀主。免了太清觀石通觀主之位,提他到清雲觀任副觀主。調太清觀廣明子至清雲觀任大藥師。
“貧道賀喜師妹高升!”廣宣子望著子靜皮笑肉不笑。
他與子靜素來不合,此次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免了觀主之位,而子靜升為觀主,心裏能高興才怪。
子靜目光坦然,道:“你返回總部也是高升,同喜。”
“廣宣子,你這就收拾行李跟我們返回長安。”白雲觀來的六名武道士為首的這位道士輩份很高,廣宣子與子靜得稱他為師叔。
他的武功更是達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三個廣宣子也不是對手。
廣宣子都來不及跟親信告別,就被六名武道士帶出了清雲觀,馬不停蹄的趕路。
十日後廣宣子到了白雲觀,竟是被觀主打發至偏遠西地一個不到三十人的道觀當觀主。
過了許多年,廣宣子才無意中得知失去清雲觀觀主職位,又被白雲觀觀主厭惡的原因。
原來李炳兩次持道教密令調遣清雲觀支援虎奔軍。廣宣子做為觀主怕承擔責任,將事情推給子靜,子靜全部攬下還親自出馬。李炳將此事寫信告之白雲觀觀主。
廣宣子未料到李炳是這樣神通廣大的人物,在朝堂上深得皇帝何冬信任,在道教也有白雲觀主鼎力支持。這些都是後話。
且說湖南道幾十天之內連著經曆幾場動蕩,年前潭州府的一些老百姓竟是自發的給侯府、都督府、軍營送去年禮。
“開朝湖南王與本朝的貪官汙史斬得好!”
“若不是侯爺查出湘江寺與湖南王勾結,鎮裏今年還要收我家的銀錢給湘江寺捐香火錢呢。”
這倒是出乎李炳、郝業、何敬焱的意料。
老百姓送來的年禮倒不是貴重禮物,隻是難得是這份心意。
侯府及都督府都令門奴記下送年禮百姓的姓名住址,派人買了點心等吃食送了過去,博了親民的好名聲。
到了臘月三十,自長安皇宮長途跋涉來的太監來到侯府宣讀聖旨,何冬冊封李雲青為正六品上昭武校尉,褒獎了何敬焱助李炳斬貪官殺湖南王有功。
太監自侯府出來,就去了都督府,傳何冬口諭,褒獎郝業上任都督官職之後兢兢業業做事。
郝業跪地謝恩,熱淚盈眶道:“陛龗下竟是未追究老臣任職期間未發現湘江寺勾結湖南王軍隊的責任。”
太監倒是沒有隱瞞,低聲道:“李太師給陛龗下的信裏替您說了話,佛教勢龗力龐大,湘江寺做的十分隱秘,您不知曉是常情。”
郝業心裏略發的感激李炳。
太監最龗後去了曲快手家宣讀聖旨,何冬親自冊封曲快手為從六品下振威副尉,賜鄧氏龍鳳金鐲一對。
曲家人個個喜不自禁,待太監走了,曲多激動不已差點像個孩子蹦起來,高聲道:“爺爺,你連升四級,已是六品武官。”
曲長久盯著曲快手雙手捧著的明黃聖旨,驚喜若狂,叫道:“爹,您的官職是陛龗下親自冊封,比上次的隻發個官職任命書榮耀百倍。”
曲快手沉浸在喜悅之中,太監陰陽怪氣念聖旨的聲音對於他來說無比的悅耳動聽,已經銘記於心,此生都不會忘記。
鄧氏雙手顫抖打開裝著龍鳳金鐲的錦盒,歡喜的熱淚盈眶,失聲道:“這是陛龗下賜給我的首飾。”
小鄧氏羨慕的瞧著錦盒裏的雕刻龍鳳圖案的赤金鐲子,讚歎道:“奶奶,你真是太有福了。”
鄧氏一時高興的找不北,笑道:“這幅赤金鐲子以後留給你。”
小鄧氏眼睛一下子亮了,欣喜萬分。
“我們曲家祖墳真是冒白煙,短短幾十天我就當了六品武官。我能有今日多虧了妹妹、妹夫。”曲快手趕緊派奴仆去李家報喜。
奴仆返回後先是說了李雲青冊封官職的喜事,又道:“侯府的老老爺及老老夫人明個過府來給咱們府拜年,說是有件大喜事要當麵說。”
同一時刻,府內外張燈結彩,準備吃年夜的李家正門前來了一輛雙馬深藍色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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