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臉色都是一變,包括水榭和空叔。
“少爺,此話怎講?”空叔疑惑地道,他知道武小歐從小就聰明過人,這時候肯定是有了什麽新的發現。
此時水榭也反應了過來,看著躺在地上的鏢師屍體,心中也大概有了個答案。對於武小歐的快速反應,不禁很是讚賞。
這個小子,果然一直是扮豬吃老虎啊!
武小歐將鏢師的身體翻轉過來,好像在仔細尋找著什麽。
果然,武小歐指著死去鏢師背後的一處小小黑痣,道:“你們看,就是這裏,這才是他的真正死因。”
那黑痣幾乎小的看不到,就像是一個發黑的汗毛孔,一不留神就會被漏掉。
所有鏢師上前一看,都是心生寒意。
武小歐道:“下毒之人先在飯中下了砒霜,當然,這隻是為了掩人耳目。凶手然後又用毒針刺入體內,毒針的毒才是他死亡的真正原因。”
空叔的眼中滿是驚歎:“少爺,你是怎麽判斷出來的?”
武小歐麵容冷冷:“隻能說這個凶手太心急了些,或者太沉不住氣了,其實本來下砒霜就足夠了,我不知道他為何還要多此一舉的用毒針再下一次毒。這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我之所以能夠判斷出來,是因為我見過砒霜中毒之後的狀態,一是胃中殘留的砒霜量還很大,而是砒霜中毒之後,麵色青黑,煩躁如狂,劇烈吐瀉,而這位兄弟完全沒有這種狀況,因此我斷定,他致死的真正原因並不是因為砒霜。”
“還有些細節無法推斷清楚,下毒之人可能不止一個,但我不能確定。”武小歐擺了擺手,顯得有些煩躁。
凶手居然可能不止一個!這話一出口,讓這些鏢師們更加驚懼了。
都是鐵血純爺們,都是在戰場上殺過人的漢子,可是這些漢子此時寧願重新回到戰場上麵對蒙羅鐵騎的衝擊,也不想在這毛骨悚然的地方多呆上一刻了。
畢竟,凶手很有可能在自己人中間,很有可能就在自己的身邊!
“少爺,我們接下來要怎麽辦?要不要挨個搜身。”空叔問道。
武小歐看著一個個麵色蒼白還強作鎮定的手下們,強笑著揮了揮手,道:“大家也不必太過驚慌,畢竟這凶手可能已經遠走高飛了。我們都是自家兄弟,知根知底,大家都是信得過的好兄弟。”
“大夥收拾收拾行裝,趕快出發吧。”武小歐吩咐道。
…………
露出了真正精明的一麵後,武小歐再也不用在水榭麵前扮演草包少爺了。
“水兄弟,讓你看笑話了。”武小歐歎道。
水榭搖了搖頭:“小歐兄弟,你為何不把所有人當場搜身呢?這樣說不定可以逼凶手現形。”
武小歐苦笑了一下,道:“我也有想過,但之前並不是個好時機。”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如果凶手針對的是我們整個車隊的話,那麽還會繼續暗中偷襲,因為關鍵是我並不好判斷凶手有幾個人,即便搜身能夠逼出一個,說不定還有隱藏的更深的。”
“看來你也隻是懷疑凶手是在武威鏢局的內部了?”水榭問道。
“反正我確定不是你們三個人。”武小歐笑了笑:“其實你們平時的一舉一動我都仔細觀察著,即便眼睛不看,神識也是悄悄盯著的。”
武小歐正色道:“水兄弟,我之所以這樣做,實在是情非得已,如果此舉冒犯了你們,還請多多包涵。”
其實水榭一直知道武小歐在暗中關注著自己,但對方絲毫不提,自己也不能先開口,不過既然武小歐主動承認,還誠心道歉,水榭也不好說什麽。
畢竟將心比心,水榭肯定也會用同樣的方法。
“看來前方並不平坦,我們還是要多加小心了。”水榭安慰道。
…………
又過了一天,武威鏢局的車隊已經完全駛出了安州,進入了渝州境內。
中原自古七大州,中、安、渝、海、衛、新、青,安州多水,渝州多水也多山,許多秀美的奇景也都在渝州的險峰之上。渝州山水甲天下,自古以來,許多想要躲開塵世喧囂選擇隱居的人們,無不選擇沉浸在渝州的秀美山川中,梅妻鶴子,伴著美景直到終老。
山路難行,景色宜人,這也算是有得有失吧。
進入渝州,氣候更加溫暖濕潤,山中霧氣很多,經常感到臉上身上濕嗒嗒的,對於這些習慣了幹燥氣候的中州人來說,無異於一種折磨。
水榭倒還好,因為修煉水瀑心經的緣故,他對於這種濕氣重的地方反而感覺比較親切,往往在這種環境中,他的功力提高也更為迅速。
自從進入渝州,車隊的行進速度明顯慢了下來,這裏不像在安州中州,官道四通八達,渝州的山區較多,雖然山路也被修的頗為平整,但坡度依然很大,馬匹負重較大,也很容易打滑。
在渝州,就連許多城鎮也都建在山坡上。越是往南,山林越密,甚至有些地方常年見不到太陽,地麵上腐葉有半人多深,瘴氣叢生!
此時鏢局已經翻山越嶺,在渝州行了有半個多月,沒有再出現一次鏢師遇害的情況。
但水榭隱隱有一種感覺,看來暗中的那個下毒高手是在等待著機會,等待著將所有人一網打盡的機會。
武小歐也一直在暗中觀察著所有人的動靜,但沒有任何發現。
果然,由於路況不熟,車隊在山路上浪費了幾日後才尋到正確的路線,但此時車隊已經出現了一些問題,速度不得不放緩下來。
山中氣候濕潤,鏢師們的衣服和靴子長期處在一個濕漉漉的狀態,再加上無處不在的蚊蟲叮咬,終於導致有些修為較差的鏢師病倒了。
水榭沒有貿然暴露自己的實力,這時候使用陽龍內力給別人治療無疑是在告訴所有人,自己是大陽龍寺的弟子。不過武威鏢局在進入渝州之前還是有不少準備的,像一些治療傷寒發熱的藥物倒是有不少,不過這樣一來,車隊的行進速度就更慢了。
這些天武小歐也不像之前那般活潑開朗,時不時地露出一副凝重的樣子,看來這個武威鏢局的少當家也隱隱感到有些麻煩了。
“都是我的疏忽大意,我之所以沒有請當地的向導,一是為了安全起見,而是因為我曾經兩次路過渝州,這長長的山路也能記得個七七八八,沒想到還是走錯了路。”頓了頓,武小歐笑了笑,對空叔道:“不過還好,大家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下了這座南陵山,前麵就是著名的南陵一線天,隻要過了那個峽穀,我們就算是出了山了。”
空叔望著前方,表情溫和:“少爺不必自責,這條山區的路我也走過,現在卻連一半也記不住,要是我帶隊,說不定情況比現在還糟糕。”
武小歐點了點頭:“空叔,之前有人中毒,說明我們已經被盯上了。如果想要伏擊我們,一線天是最好的地點。過了一線天,那些人在渝州境內想必也沒什麽機會了。”
“大夥全都打起精神來,隻要過了前麵那個峽穀,我們就走出山區了!”空叔對著隊伍大喊道。
“人在鏢在!”眾鏢師齊齊大喝,顯得很有氣勢。
當然,也隻是“顯得”很有氣勢而已,畢竟前一段時間的一個鏢師莫名中毒離奇死亡後,還是給眾人的心裏埋下了陰影。
不過武小歐確實是少年老成,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就能夠做到這般老練,著實不容易,
水榭表情有一絲疑惑:“那一線天有多長?”
武小歐苦笑:“二十裏。”
“二十裏的峽穀,想要設伏,恐怕可以選擇好幾個地點。”水榭盯著武小歐,道:“小歐,你實話告訴我,你的這趟鏢真的十分重要麽?那些人有必搶的理由麽?”
“有。”
“好,我明白了。”水榭搖頭一笑。
…………
待真的行到了南陵一線天之時,所有人都深吸一口氣,水榭也不例外。
眼前的峽穀也就是兩丈多寬,隻是勉強能容兩輛大車並排行走,站在峽口仰望,兩側的山峰陡直向上,雙岩壁立,挺拔高聳,險峻之極。
估摸著那山峰有百來丈高,從下方往上看,天空也好像隻有一線寬,隻可見三寸日光。峽穀中森羅肅然,涼爽無比。
水榭此時竟有種奇異的感覺,這一線天的山穀兩側光滑無比,就好像是被人生生劈開一般!越看越像,此時若是說這南陵一線天乃是天生地養,水榭絕對不會相信。
那得有多強的實力才能做到這般?能夠劈開一座山峰,那絕對不是人力所能達到的!隻有神!
“那樣的境界,我終有一日也要達到。”水榭的眼中緩緩放出灼熱的光芒。
“這樣的地方,真是伏擊的最佳場所啊!”尹飛仰著頭,道:“若是從山巔之上落下上百個石頭,恐怕不用抵抗,我們直接就被活埋在此處了。”
在進入山穀之後,水榭的神識早已遍布開來,峰頂之上並無任何生命氣息,就連小動物也感覺不到。
是不是有些太安靜了?
在這一線天中,隻能聽到大車軲轆的嘎吱轉動聲和鏢師們的腳步聲,大家都感到了一種凝重,屏氣凝神戒備著,無人吭聲。
這二十裏的路程,看起來不大好走啊!
武小歐行在隊伍前方,空叔斷後,二人手中全部拿著武器,目光之中全是警惕。
“啊!”
就在這時候,突然一聲慘叫響起!
這一聲慘叫,在這異常寂靜的峽穀中顯得格外刺耳!慘叫的聲音在山崖兩壁不斷回蕩,陰森無比,讓人遍體生寒!
大夥一望,一個鏢師已經捂著喉嚨倒下!口中噴著黑血!跟上次中毒的狀況一模一樣!
所有人都在警惕著外麵的動靜,再加上穀內光線較暗,根本沒人覺察對方到底是怎麽動的手!就連水榭和武小歐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這一慘劇發生後,眾人立刻停下腳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麵麵相覷,竟然誰都不敢再動了!
那暗中之人顯然是個投毒高手,有這樣的人隱藏在自己人中間,頓時沒人敢輕舉妄動了!那屍體就這樣躺在車隊中央,沒有人願意上前查探!
水榭和武小歐轉過身來,眼光掃遍全場,但是每個人的表情都十分正常,無法發現究竟是誰出的手!
眾人就這樣僵持著,接近有一頓飯的功夫,沒有一個人吭聲,沒有一個人移動一下。
“是誰在暗算自己的兄弟?請你站出來,這樣藏頭露尾的算什麽英雄?”武小歐的聲音冰冷無比,這連續的暗殺終於讓這個老成的少年感到一絲寒冷。
依舊沒人吭聲,全場安靜地可怕。
水榭倒是可以查出凶手,隻要施展搜魂之技就可,但若是將所有人的神識全部搜索一遍,加上其本身恢複的時間,那麽再過一個月也走不出這一線天。
再說,那凶手肯定也不會傻等著束手就擒。
水榭的神識全開,挨個查探著鏢師,感受著他們腦海中的情緒。
自從能夠感受動物的情緒以來,這還是水榭將這種方法運用在人的身上。
一路掃探下去,水榭在一個個地排除。他清晰地感覺到,幾乎每個人的心裏都充斥著驚恐與懷疑,那樣的情緒從眼神中就可以流露出來。
但是,待查探到車隊中央時,有一個人發生了例外。
那個鏢師平時不怎麽說話,看起來一副老實憨厚的樣子,微微低著頭,雙手緊握著大刀,渾身在微微顫抖,好像是在戰栗。
水榭卻能夠感覺到他的情緒,這種戰栗不是害怕,不是驚疑,而是微微的興奮。
水榭的嘴角翹起,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將聲音束成一道直線,直接傳入武小歐的耳朵裏:“或許我有點眉目了,跟我來吧。”
武小歐驚異的看著水榭,水榭嘴唇緊閉,好像根本不曾發聲一樣。
看到武小歐的樣子,水榭點了點頭,直接策馬向隊伍中間行去。
來到那個低著頭的鏢師麵前,水榭冷冷地說道:“抬起你的頭來,看著我的眼睛。”
那人抬起了頭,眼中有一絲驚詫,不過那絲驚詫一掠而過,眼神瞬間變得驚懼不定,問道:“水小哥,你找我何事?”
“所有人,站在原地不許妄動!”空叔見此,一聲大喝,也驅馬過來。
“王老哥,之前看不出來,你竟然是個高手。”水榭微微一笑,道。
“你說的什麽意思?”那王老哥顯出很疑惑的樣子,好像根本不明白水榭說的是什麽。
“我們的那兩個弟兄,是不是你殺的?”武小歐搶上來問道。
“不是。”那王老哥立刻答道,毫不猶豫。
水榭眼中精光一閃即過:“把你的右手給我看看。”
“為什麽要給你看?你在懷疑我?你一個外來人憑什麽懷疑我們這些武威鏢局的老人?”王老哥在言語上毫不退讓:“我們之前走鏢從來沒出過問題,為什麽你一加入,我們就死了兩個人?”
王老哥的眼中有一絲陰森:“水小哥,如果你不解釋清楚,我們一幫兄弟們是不會放過你的!”
“兄弟們說說是不是這個理!”王老哥瞅著一幫鏢師們,大聲喊道。
附和者寥寥,但是不少鏢師都開始將懷疑的眼光放在了水榭的身上。的確,王老哥在他們中間也算是老大哥了,相識多年,他們清楚的知道,王老哥不是這樣的人,他這說的一番話也合情合理,水榭是個外人,加入後才發生了這一係列的事情,不得不說,水榭三人的嫌疑最大。
武小歐此時卻表現出來絕對的領導能力:“王老哥,他的話你不聽,但是我的話你總該聽吧。包括我在內,我們每個人都有嫌疑,如果現在不查清楚,那麽接下來不知道還要死多少人!”
“哼!”見到自己的少爺這麽講,王老哥冷哼一聲,仰臉望天,不再作答。
水榭微笑道:“王老哥,請你再看著我的眼睛,我隻要再問一個問題,你隻需如實回答便好,你看如何?”
“我就不……”王老哥剛把目光對上水榭的眼睛,頓時隻感到對方眼中光芒大盛,自己的腦海深處一陣劇烈疼痛!
殺魂大.法第一層——驚魂!
眼前猛然一黑,身子晃了幾晃,便要跌倒!
武小歐一驚,隻見水榭連忙搶上一步,將王老哥搖搖欲墜的身子扶住,一道白芒從水榭的右手中射出,王老哥上衣的兩條袖子便應聲而飛!
“水兄弟,你這是做什麽?”空叔皺著眉頭道,他已經看出來王老哥有一些昏厥症狀,但總體沒有大礙,但是水榭這樣隨便對他的手下人出手,也讓他感到了一絲不滿。
水榭沒有理會空叔,隻是一寸一寸地捏著王老哥的袖子,好像在翻找著什麽。
武小歐手一擺,道:“空叔,不用擔心,水兄弟沒有惡意。”
“你們看!”水榭從袖子的接縫處抽出了一根銀針,針尖藍汪汪的,顯然已經淬了劇毒。
武小歐到底還是個少年,盡管早有心理準備,但見到此景還是倒抽一口冷氣:“竟然是王老哥?你到底是怎麽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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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跨年了,祝大家元旦快樂,新年紅紅火火!(我的本命年也要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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