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沒法子和你細說,但若咱們兩個不先偷跑出去,陛下是要和咱們一起去的。皇上離開皇宮、離開朝堂,而且還不是正當出巡,而是偷偷摸摸的,這可不是小事,我豈能由著他這般胡鬧?”容菀汐道。
初夏更是聽得雲裏霧裏的,心想皇上怎麽要和小姐出宮呢?皇上不是最怕小姐逃出宮去的嗎?
“你隻管聽我的便是,等出了宮,我會和你細細解釋。給我一包醉夢長,剩下的拿包你可拿好了,路上若是遇著了危險,咱們可是要用的。”容菀汐囑咐道。
見容菀汐說得鄭重,初夏自然不覺得容菀汐是在開玩笑。因而雖然一時還沒明白容菀汐的用意,但卻也知道,小姐決定的事情,是非做不可的。因而點頭道:“小姐放心,奴婢會仔細著的。”
“去吧,趁著皇上還沒來找咱們,快去把醉夢長取來。”容菀汐道。
不多時,初夏取了醉夢長來,容菀汐將它小心地揣在了懷裏。剛燒開了一鍋睡,皇上便過來了。容菀汐心裏不禁暗自慶幸,心想幸虧她辦得早,不然可是要被他給抓個正著。
“君子遠庖廚,更何況是天子呢?你快出去,等再燒了一鍋,我便回去了。”
“怎的這般心急?朕還沒著急呢,你急什麽?”皇上笑道。
聽得容菀汐一愣。做賊心虛啊,還以為她和初夏的圖謀,讓皇上聽到了呢!但好在皇上那色眯眯的樣子提醒了她,讓她明白過來,皇上隻是在調戲她而已。
“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容菀汐轉過身去不理他。
“聽不懂不要緊,一會兒看得懂就行了……”皇上伸了個懶腰,道,“朕不陪你了,回屋躺著去。你可留著點兒力氣,等下還得給朕搓後背呢!”
“知道了!”容菀汐悶聲回了一句。
她可真不適合做賊啊,這一會兒便已經有些繃不住了。
他本是一番好心,滿腔熱情地要幫她,可是她最終還是自己逃了。也不知道他在發現之後,會不會暴跳如雷、會不會生她的氣。
但相比於讓他糊塗行事,她還是寧願讓自己做一個惡人。
……
初夏叫小安子提了水,倒在寢房裏大浴桶裏,又留了兩桶熱水在屋裏,以供等下容菀汐給皇上添水之用。一看皇上這雙色眯眯發著光的眼睛,容菀汐就知道,她這借口找得是在太糟糕了!就不該讓初夏去燒水!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嗎?
接下來的事情,自然可想而知了……伺候了皇上沐浴……
不過,沒想到的是,這家夥“美人出浴”之後,因著水還沒涼,可能也因著本性善良、知恩圖報,轉身便要也服侍服侍她!
“不用……不用……我謝謝你的好意了……”容菀汐連連後退。
但卻哪裏能敵得過皇上的腳步?他那大步一邁,足足有她兩步遠。轉眼間就被皇上攔腰扛起,倒空著,然後一翻,直接將她扔進了大浴桶裏!
“噗啊……”容菀汐吐出了一口水。
皇上笑道:“禮尚往來,朕也不能白讓你勞累著不是?快脫了,朕讓你好好舒坦舒坦。”
皇上故意加重了“舒坦”二字,聽得容菀汐在心內暗道了一聲兒:“自作孽不可活。”
這家夥的服侍真的很到位,就連脫衣服都不用她自己動手兒……容菀汐嚇得不輕,還以為懷裏的東西要被他給發現了呢!但這小子也太猴急了些,直接用扯的,以至於醉夢長便隨著布條子一起掉在了水裏。
“好險好險……”雖說失了一包醉夢長,但也總比被他發現了她的圖謀要好得多啊。容菀汐心念一聲兒,也隻得暫且認命,隨後再做圖謀了。
可是……真是天助我也啊!
沒想到落在水裏的醉夢長竟然隨著水汽散了出來。容菀汐已經先服下了解藥,自然沒什麽事兒,但皇上的情況可就不好了。正在給她擦後背呢,忽然腦袋如同一個大南瓜一樣,砸在了她的肩膀上。隱約間,還有些許呼嚕聲……
以至於在這本應挺謹慎的時候,容菀汐卻是“噗”地笑出聲兒來。
……
子時之後,漪瀾宮內、未央宮裏,皆是夜深人靜。容菀汐到小書房裏去,沒敢點油燈,而是找出了一根蠟燭點燃了,給皇上留了張字條。也沒有時間收拾行裝了,隻在梳妝台下拿了銀票,便熄了蠟燭,等著初夏找過來。她讓初夏仔細著些,看到前院兒正殿亮起了燭光,便是要走了。
小康子和蓮心在西配殿裏睡得香甜,容菀汐和初夏躡手躡腳地順利出了漪瀾宮。沿著牆壁走,躲避著巡邏的侍衛們。隻要到了禦花園裏,她們就安全了。因為有樹木花草的遮擋,即便有侍衛們巡邏,卻也比現在好藏身些。
有了之前深夜出逃的經驗,這一次顯然比上一次更為順利一些。不能說得上很輕鬆,但最終卻也還是沒出什麽亂子的到了北宮門附近。可宮門外的守衛,在夜裏是最謹慎的,容菀汐總不能把他們都迷暈了。若是有歹人趁機進宮作亂,可如何是好?
因而隻能輕聲掃了下自己的太監衣服,指了下初夏腰間的漪瀾宮腰牌,示意她直接用腰牌出宮。初夏是膽子大的,腰牌是自己的、她也的確是漪瀾宮的人,有什麽可怕的?陛下夜宿漪瀾宮,夜裏忽然想要潛邸裏的一樣東西了,讓她帶著小太監去取來,有何不妥?
就是這般有底氣,反而能成功!初夏麻痹了自己一番,便堂而皇之地闊步往北宮門那邊走。
“什麽人深夜出宮?”侍衛自然要攔住她。
初夏不慌不忙地拿出了腰牌,道:“我們是漪瀾宮的人。陛下讓我們去潛邸裏取些東西……”
忽而壓低了聲音,繼續道:“這事兒隻能晚上去辦,我們半個時辰便回。”
侍衛們見她的確是漪瀾宮裏的掌事宮女兒,這身份是沒假的、腰牌自然也沒假,隻是說的話嘛……
陛下向來器重漪瀾宮,每日都留宿在漪瀾宮,這可是人盡皆知的事兒。若是讓漪瀾宮的奴才去做什麽不好被外人知曉的隱蔽之事,也不是沒可能。因而其中一人道:“敢問是哪位公公?可否抬頭讓我們看看。”
既然宮女兒的確是初夏、而且陛下也確實有可能讓他們深夜辦事,隻要把這位小公公的身份確定了,便沒什麽大問題。
容菀汐抬頭,又忙低了頭,向侍衛施了一禮。
初夏忙道:“這位公公是內務府新送到漪瀾宮裏的……”
“陛下讓他去辦事,咱們還是莫要多追究的好。”初夏正經說了一句,便又開始嚇唬人了。
容菀汐剛才抬頭的時候,是用舌頭頂著下顎外的,看起來嘴巴有些突出。隻是那一眼的功夫,這些原本就不常能見到皇後容顏的侍衛們,定然認不清楚。
平日裏容菀汐從北宮門進出,都是坐在馬車裏,初夏是走在馬車外的,所以侍衛們對初夏認得仔細。但對於容菀汐,隻怕是要在容菀汐穿著鳳袍之時,他們才能確定這人是皇後娘娘。不然多少心裏都是有些懷疑的。
侍衛們雖然覺得眼熟,但一時卻也想不起來是誰。且因著覺得眼熟,反而覺得這小太監的身份沒什麽蹊蹺的。幾個人相視了一眼,顯然是在交流到底要不要放人。
初夏見他們猶豫,也不催促,隻是靜等著,這反而讓他們覺得初夏不是在糊弄人。
在侍衛們用眼神兒交流一番之後,最終的結果,自然是容菀汐和初夏一起出了北宮門兒。
出了宮門兒,容菀汐和初夏稍稍加快腳步,但卻也並未太快,以免讓人覺出了蹊蹺來。隻是讓侍衛們覺得她們而的確是去辦急事便罷。
直到進入到往潛邸方向去的一條小路裏,在巷子中,容菀汐和初夏才快跑起來。路上卻也不忘躲避著宵禁巡邏的侍衛們。讓他們看到了,亮出漪瀾宮的牌子,自然沒什麽麻煩,但隻怕這些人會熱情到要送他們到潛邸去。自然也是為了確認他們的確沒說謊。
多一事不如省一事,自然還是謹慎些、莫要和這些宵禁的侍衛們正麵撞上才好。城中房屋街角,藏身之處有很多,容菀汐初夏又有了在未央宮裏那麽不好藏身之所的藏身經曆,這次做起來,則是遊刃有餘。但因著京都城大,即便她們走了最近的一條路,卻還是花費了不少時間,才到了城門外。
京都城門外的這些守衛是沒什麽大用處的,因為即便他們遇到什麽不測,在城中巡邏的守衛也是會發現的。而且就算有什麽歹人進入,以京都城內的宵禁侍衛們的本事,便足以應對了。且就算巡邏的侍衛們不行,那歹人卻也進不去北宮門。
容菀汐和初夏躲在牆角,等著一批巡邏的守衛們走過去了,這才吹出了醉夢長。
不多時,城門守衛兵士便都倒在了地上,會周公去了……
容菀汐快步上前,拿出了一個兵士腰間的鑰匙。趁著巡邏的守衛們沒過來,開了鐵鎖,和初夏一起用力將城門推開。快步往肅城方向跑去!
因為往肅城方向多林木,便於藏身。也因為,距離城門口兒最近的樹林,就是在通往那個肅城的方向上。
容菀汐和初夏一路靠腿飛奔,著實辛苦。在她們剛躲進樹林裏之時,就聽得城門口兒隱約有一陣喧鬧之聲。但這些巡邏的守衛們卻並未把注意全放在城外,反而是將最多的謹慎放在了城內。因為逃出去的人不管是誰,左右他們是猜不到的,而且想要逃出京都城之人,也必定不是京都中的顯貴,至少不是未央宮中的顯貴。所以其實即便有妨礙,卻也比不上跑進去一個刺客的妨礙來得重。
侍衛們大多數都去搜城了,隻有幾個跑出了城門,在附近搜人。原本就沒幾個人出來,這一會兒到容菀汐她們藏身的樹林裏的,就隻有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