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多以前,他剛來丞相府裏的時候,秦穎月隻是一個不受寵的二小姐,在府裏的地位比奴才還不如,那時候如果大小姐有這樣的要求,麵前放著一百兩銀票,他是一定會做的。可是現在……為了一百兩銀票冒這個風險,可是有些不值當啊。
不僅僅是庸王、還有宸王呢。到時候要是事情敗露了,庸王和宸王一起來找他算賬,這可如何是好啊?
看到徐康安有些猶豫,秦穎萱心內很是瞧不上。心想我給你一個賺銀子的機會,你卻不知道珍惜。別說之後還有,就隻是這一百兩銀子,也足夠你娶媳婦兒的了。你自己賺,猴年馬月能夠賺夠?
但無奈她很著急,而且這事兒,除了徐康安之外,還真沒人能辦得了。所以也不能硬是和他別著勁兒。隻是等了一會兒,便說道:“康安,你是嫌錢少啊?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徐康安倒也坦誠,抱拳道:“小姐恕罪。屬下……屬下的確沒那個膽子啊。如果二小姐還隻是咱們府裏的二小姐,事情就好辦得多了。可她現在……她……她可是庸王妃啊,而且聽說,親王殿下對她很是關懷。一旦事發……屬下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啊。屬下一直以來很想找個機會好好兒為小姐效力,可這事兒……這事兒它……它是要命的啊。”
“哪有那麽嚴重?”秦穎萱笑道,“你不要害怕。我已經打探清楚了,如今秦穎月住在杏雨巷子的一個普通人家裏,那戶人家裏隻有一個老婦人,半點兒不影響什麽。到時候你把那老婦人打暈了就是。秦穎月到底隻是個女人,難道還能扭得過你這會打鬥的男人去?”
秦穎萱一看便是很著急的樣子,想要極力勸說徐康安:“你啊,就隻管放寬了心去做,沒人能想到是我做的,更不會有人能將這事兒扯到你身上去。你看,你自己不是也說了?秦穎月是庸王妃、宸王又惦記著她。你說這樣的人,能沒幾個仇家嗎?隻怕我這都是輕的呢,指不定有多少女人想要將秦穎月碎屍萬段呢……”
徐康安聽著,不免有些動搖。
他們這些侍衛們,平日裏不似奴婢那麽嚼舌根。之前他的確聽說過一些關於二小姐的事,但近來的事情,卻沒怎麽細細聽說。隻是昨兒路過的時候,聽到兩個小丫鬟低聲議論,說是秦穎月被庸王給趕出王府了。但是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和機子沒關係的事情,自然也懶得去在意。
這一會兒,聽大小姐說,二小姐現在是在杏雨巷子裏,看來這事情是沒跑兒了。既然庸王不管二小姐了,那麽他也就不必太過懼怕什麽。親王殿下畢竟不是二小姐的夫君,應該不太了解二小姐和大小姐的關係,想不到大小姐這邊兒來。連大小姐都想不到,就更想不到他了。
見徐康安有所動搖,綠芍忙說道:“徐大哥,你看,你在府裏的月錢才一兩銀子,你要賺上多長時間,才能賺夠這一百兩銀子啊?更何況這隻是一半兒的酬勞呢。隻要你辦得好,小姐還會給你一百兩的。二百兩銀子,就是你後半輩子什麽也不做,也足夠娶媳婦兒過日子的啦。”
徐康安一想到二百兩銀子對他而言的分量,的確更加心動了。
但是在能多賺一些的時候,誰也不想要委屈了自己。因而還是故作為難地說道:“這……綠芍姑娘,你這話得倒是沒錯兒。其實辦完這件事情之後,我看我是再不敢留在京都城裏了。可不要真的一輩子做逃犯,亡命天涯了?二百兩銀子,聽起來是夠用上一陣子了,可我是要逃命啊,逃命的時候,花銷可是不少……”
秦穎萱一聲冷笑,頗有些不悅地說道:“康安,枉我還以為我們交情不錯,說到底,不還是為了銀子嗎?”
“給你兩百兩銀子,你嫌少……你可知,外頭兒專門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幫派,辦這事兒,才要多少銀子?”
徐康安哪裏能知道呢?他雖然會一些拳腳功夫,但一直都是給大戶人家做護院的,和江湖上那些歪門邪道兒沒什麽往來。覺著一旦踏上那條路,這輩子也別想正經過活了。而且他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以他的本事,和那些人打交道,就隻有被人欺負的份兒。
聽得秦穎萱這麽說,他不免有些心虛。也覺得又不是去殺人,二百兩銀子其實已經不少了。生怕把秦穎萱惹急了,回頭兒她就去找那些不上正道兒的人去辦了。
正在擔憂之時,聽得秦穎萱道:“我為什麽非要花高價找你來辦?一是覺得你畢竟是自己人,咱們之間辦事兒方便一些;二來,還不是為了幫你麽?一百兩銀子我讓他們將這事兒辦得漂漂亮亮的,可回頭兒大家一拍兩散,誰也不念著我的好兒。可是你卻不一樣了,你是咱們府裏的守衛,長久地在咱們府裏……”
“你千萬別害怕,你放心,根本就不用跑。事情辦完之後,你還是該怎樣就怎樣,自在地做你的丞相府守衛、踏踏實實地過你的小日子。以後我若再有這樣的好事兒,自然還會找你。咱們做得是長久的買賣,第一回,我不得讓你看到我對你的器重之意嗎?”
秦穎萱覺得,對付秦穎月僅僅是一個開始,以後要用人的地方還多著呢。現在她手上能用的,除了徐康安之外,真的再找不出別人兒了。所以以後的事情,少不了還是要由他來做。還是要好好兒忽悠他一番。
徐康安原本對秦穎萱就很有些感念,如今聽她這麽說,更不好意思拒絕了。更何況,還有二百兩銀子等著他呢!因而也便把心一橫,說道:“既然小姐如此器重屬下,屬下一定盡量辦好此事,絕對不負小姐重托!”
秦穎萱笑道:“可別是盡量啊,而是要一定。一定要辦好。如果辦不好,我可不保證你會不會有危險。你要是連秦穎月都對付不了,被人給抓住了,不光他們饒不了你,我這邊也不會饒了你的。”
秦穎萱的這一番話,可是把徐康安給弄糊塗了。心想你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呢?到底是鼓勵我去辦哪,還是恐嚇我不讓我去辦啊。
綠芍也覺得,小姐這話說得,明顯是在和稀泥呢。但是她一時也想不出能幫小姐圓回來的話,也就隻有由著這樣兒了。
“康安,你打算什麽時候動手?”秦穎萱自己還沒察覺出有什麽不妥當的呢,還以為事情辦得相當不差,笑道,“我的意思是,你最好今晚就去辦。不然夜長夢多,萬一那賤人逃了或是怎樣,咱們可是不好辦了。”
徐康安點頭應道:“好,屬下今晚就去辦。”
秦穎萱從荷包裏拿出一張字條兒,遞給徐康安:“這就是秦穎月現在住的地方,你看仔細些。記準了就扔掉,別讓人看了去。而且切記,這件事情,隻有我們三個人知道,絕對不可以讓第四個人知曉,明白嗎?”
徐康安接了,道了聲:“小姐放心,屬下有分寸。”
都交代完了,徐康安退下後,秦穎萱卻是依舊愁眉不展。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心裏有些慌。但仔細想來,那院子裏除了秦穎月之外,的確隻有一個老婦,秦穎月隻是詭計多端,又不會拳腳功夫,再有本事,也不至於能對付得了徐康安這麽個大漢。
“小姐,咱們快點兒回去吧,別被夫人發現了什麽。”綠芍低聲道。
秦穎萱點點頭,帶著滿心的擔憂,離開了娘家。
秦穎月……過了今晚,我看你還怎麽囂張。你那些狐媚子本事,沒了臉蛋兒,如何還能施展的出?一個醜陋無比的婆娘,對人家撒嬌拋媚眼兒,不是讓人笑掉大牙了?嗬嗬……
想著事成之後,漸漸地,那種擔憂也就散去了。想來應該是她自己多慮了。這麽點兒小事,丞相府裏的守衛的本事還是做得明白的。
……
下了早朝,宸王惦記著秦穎月的病,便直接去了杏雨巷子。
鞠大夫剛給秦穎月開好了藥方兒,正打算回去讓小藥童煎了藥給送來,便見宸王頗有些急色地進了院兒。心下覺得宸王這樣不妥當,卻也不敢說什麽。
“怎麽樣?可嚴重嗎?”宸王一見鞠大夫就急著問道。
鞠大夫搖搖頭,頗有些輕描淡寫地說道:“不過是染了風寒,沒什麽要緊的。殿下放心,在下給庸王妃開幾副藥,王妃養上幾日就好了。”
“除此之外,可有什麽其他的病症?”
“回殿下,並無其他的病症。”鞠大夫道。
宸王很相信鞠大夫的醫術,因而鞠大夫說,月兒除了風寒之外,並無什麽其他的病症,事實多半就是如此。
“好,本王知道了,你去忙吧。”宸王隻是吩咐了一聲兒,沒再問什麽。
鞠大夫應了一聲兒退下了,宸王心內的狐疑也沒持續多久。不過片刻便散去,並無追究之意。月兒並不是會坐以待斃之人,若是察覺出了大哥對她的算計,做一些應對,也是再正常不過。
不管之前怎麽樣,如今事已至此,他也隻有一管到底這一條路。和聰明的女人打交道,難免被她算計;和蠢女人打交道,難免要忍受她的蠢。他最討厭女人的算計,但在月兒和菀汐這邊,卻是個例外。隻要她們沒什麽大算計就行了,小打小鬧兒的,他反而樂於和她們周旋。權當做打情罵俏的玩鬧了。
秦穎月已經聽到了宸王和鞠大夫說話,但卻故意閉上眼睛,裝作睡覺的樣子,讓自己看起來好像不知道宸王已經來了似的。
聽得宸王進了屋,聽得小桃低聲道:“給殿下請安。”
宸王到床邊來,低頭看著安靜躺著的秦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