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這些人已經越走越近了……容菀汐屏住呼吸,這一刻,多做多錯。隻能盡自己最大限度的保持冷靜,繼續找別的法子。隻要他們一刻沒走到身前來,她就還有機會。就算被抓住了,她也總得有個聽起來不太過分的辯解不是?
心裏不免暗恨,早該把迷香分成好幾個紙包才是。這樣就可以多用幾回了,不至於落得現在這個下場。
但悔之晚矣,再想無意,也隻能讓自己領到教訓便罷。如果日後還有懺悔彌補的機會的話。
穀中的人們都來追容菀汐和紫蟒,似乎忘記了那個堂而皇之地站在他們巫靈穀的一處屋頂上的人。
沒有人來影響他,那人的熱鬧看得更自在了些。
君紫夜武功高絕,視力比常人好得太多。旁觀者清,此時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那些搜尋過去的守衛們,距離容菀汐隻有不到十步遠。在月光下,阿紫的身子泛著很明顯的光澤,他多半是以阿紫的光澤來判斷的。
所以可見,那些守衛們其實早就看到了他們,隻是在緩步靠近,沒有用什麽過激的法子罷了。
容菀汐屏住呼吸,低頭之時,早就意識到了蟒兄的身子在月下發光。這時候,卻也隻能忍著。難道還能因此而盲目挪動不成?挪動是一定的,總不能就此坐以待斃。但卻一定要找到一個利於逃跑的地方,不能隨意亂竄。
因為一旦察覺到她跑起來,這些守衛們也一定會快跑著追趕上來。她若不能一下子將他們甩得遠一些,快跑,反而是讓他們更快的抓住自己。
現在這些人摸不清深淺,隻能警惕著慢慢兒靠近,等看到她要逃跑了,哪裏還能想到謹慎不謹慎、危險不危險的?還不直接衝上來?
容菀汐迅速四下看了看,此時她所藏身的這一處,她白天並未來過,對周圍的情況完全不了解。往哪裏跑才更容易藏身,她是全然不清楚的。但眼見著這些人越來越近了……再有個五六步,他們就能抓住她。
隻得咬咬牙……這時候,顧不得謹不謹慎的不是對方,而是她。隻得拔腿便跑,能掙紮一刻,總比等著讓人抓要強得多。
“抓住她!”果然,在她起身之時,。
帶著紫蟒,容菀汐的逃竄多有不便,很多很窄小的地方都過不去。不能彎彎繞繞的繞他們,跑得也不如他們快,眼見著……隻差一兩步,隻要對方膽子夠大,直接撲上來,她和蟒兄就要被人給抓回去了。
但她現在的樣子有些奇怪,一個人,身上纏著一條如此粗壯的蟒蛇,還能如此靈敏地狂奔,自然讓他們多有忌憚。且蟒兄身上泛著的光,也使得他們不敢貿然,並未直接撲過來。而是……為求穩妥,撒網來抓。
眼見著,頭頂有一張網正在落下……
容菀汐自知真的跑不了了,所幸眼睛一閉,不再掙紮。迅速在心裏想著應對之言。
狡辯肯定是不行的了,她深夜偷靈蛇的事情是真真切切的。所以這事兒,要直接承認……
哎?
就在這張網要落在她頭頂的時候,頭頂一道寒光閃過,這張密網,瞬間變成了碎片。有幾片掉落在她身上,以為她身上纏著蟒兄,蟒兄弟身上滑,便瞬間掉落在地。以至於,她還是和剛才一樣兒。除了……頭頂的束發,因著那道寒光的勁道散落開來……
“原來是個娘們兒!”聽得她身後的有人這麽說了一聲兒。
別人發現了是女兒身,容菀汐也沒什麽可隱藏的。知道自己有了救兵,自然也不可能繼續慌忙尋路。而是直接回身,看向追來的守衛們,笑道:“女人怎麽了?路見不平理應拔刀相助,行俠仗義之事,豈有男女之分?”
剛剛自頭頂飛過的那一道強勁的力道,是劍氣無疑。而在如此深夜深林裏,能出手幫她、且又有如此強大的劍氣的,隻能是君紫夜!
看來,蟒兄的真正主人,就在附近。
就算君紫夜沒有救她的意思,但此時她身上可有紫蟒呢,君紫夜不可能費力地把蟒兄從她身上拽下來吧?為圖方便,自然一道兒救了。
“呦……還是個挺俊俏的娘們兒!”
“嘴巴也挺厲害,夠味兒!”
為首的兩人相視一眼,笑道。
容菀汐哪裏有心思去管他們這不幹淨的嘴巴,隻想著,救人那位仁兄,你什麽時候能現身?
果然,不隻是她不把對方放在眼裏,對方也不把她這個“對方”放在眼裏。而是向她頭上看去:“尊駕是何人?為何深夜降臨我巫靈穀,且攙和我們抓歹人的事?”
用了降臨二字,可見其對君紫夜的敬重。這一番話若是直接對她說,估計就是,“小賊,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深夜偷偷潛入我巫靈穀來!”
人比人氣死人,容菀汐此時隻恨自己功夫不到家。
順著這周圍的目光,回身抬頭看去。隻見,她身後的一株樹木的枝椏上,有一個白衣男子。男子的腳尖,隻是輕輕點著枝椏,卻是整個人都穩穩的站在枝椏上。月光下、密林中,如此風姿的人,未免會讓人和仙人混為一談。難怪巫靈穀的人會對其如此尊敬,隻怕並非全然因武功之故,多半是被這風姿給唬住了。
如若事先不知道君紫夜的為人,沒有對君紫夜很反感,看著此時月下枝椏上,負手而立的翩翩公子,容菀汐真的要打心底裏發出驚為天人的感歎來。但現在……
也就很勉強的承認,他身上的確很有仙氣罷了。
覺得若論起整體瘋姿來,他還是不如宸王帥。仙氣太重,就沒了人味兒。知冷暖、有情感,這才會讓人覺得是活生生的。如此眸光比月光還清冷、麵色比夜色還寧靜的……人,讓人看起來,和一個雕塑無異,實在提不起什麽欣賞之感來。非要評價,也就隻能很平常的說一句,“挺好看”,如此而已。
就像看到一朵好看的花,隨口說了一句那般,完全沒什麽震撼之感。
容菀汐故作不認識的仰頭像君紫夜一抱拳:“多謝兄台仗義相助!不知兄台是何方高人,以便在下日後前往拜謝!”
這位兄台,卻隻是眸光清冷的在她臉上掃了一下,目光就落在了搭在她肩膀上的蛇頭上。
蟒兄的頭很大,若是整個兒都搭在她的肩膀上,必然要貼著她的臉了。蟒兄還是很有君子風度的,並未將頭全搭在她的肩膀上,而隻是搭著一半兒。這一會兒,被自己主人盯著,卻是連一伴兒也不搭著了,直接垂了下去,躲在她的肩膀後,不看君紫夜。
容菀汐一瞬詫異,心想,難道自己判斷錯了?難道這條紫蟒不是紫雲山上的?但這念頭兒隻是一瞬而已。還未全然落下,就被她自己給否了。如果蟒兄弟不是紫雲山上的,此時君紫夜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但卻仍舊繼續裝作不知道其中緣故,抬頭向君紫夜笑道:“兄台,你嚇著它了!你別看蟒兄長得很大,但它其實是個內心很柔軟靦腆的家夥呢!而且可細心可溫柔了。被你這麽不客氣的盯著,哪裏好意思啊!”
被容菀汐誇讚,紫蟒很不好意思的,把頭埋得更深了。
君紫夜見此,清冷開口,提醒道:“阿紫,你是公的。”
容菀汐愣了下,顯然是被蟒兄這……太過女氣的名字給驚著了。
“兄台,你……你在和誰說話?在下姓容,名……”
“我在和我的紫雲蟒說話。”君紫夜用清冷的聲音、清冷的語調兒打斷了容菀汐的話,對她的姓名不感興趣。
“你的紫雲蟒?”容菀汐繼續裝傻。
但也並未一傻到底。而是看了看纏繞在自己身上的蟒蛇,又抬頭看了眼君紫夜,便了然笑道:“難怪……難怪蟒兄通身紫色,生得如此奇異呢!原來是紫雲山的靈蛇。”
“那麽尊駕可是紫雲閣的君閣主?”容菀汐很有禮的問道。
君紫夜的目光仍舊落在紫雲蟒身上:“阿紫,別纏在姑娘身上,你是公的。”
“不礙事的”,容菀汐很大方的笑道,“蟒兄是蛇嘛,又不是人,我沒那麽矯情!”
一旁圍在容菀汐身後巫靈穀守衛和趕來的居民們,哪有耐心繼續聽他們這旁若無人的交談?且從他們的交談中,也聽明白了,這位如同仙人一般的來人,就是紫雲閣的閣主君紫夜。這通體紫色的靈蛇,原來是紫雲山上的。
一個衣著明顯比其他人隆重一些的中年男子上前來,對君紫夜一抱拳,朗笑道:“原來是紫雲閣的君閣主,久仰大名啊!在下是西巫靈穀穀主巫衍,今日有幸見到君閣主,也是咱們之間有緣。不知君閣主可否賞光,下來進穀中飲一杯清茶?”
相比於對容菀汐的不客氣,君紫夜倒是很耐心的聽巫穀主說完,這才道了聲:“幸會。隻是喝茶就不必了。我今日來,是為了帶走被你們誤抓來的紫雲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