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過了數日,蘇暖都被韓韜關在她最初醒來的這間豪華奢侈的房間內。雖然這房間頗為寬敞,家具用度一樣不缺,也有精致三餐定時送上,然而沒有任何娛樂設施,甚至連書籍報紙之類的消遣都沒有,實在是讓人抓狂的一件事。
在這種和外界完全隔絕的狀態下一連多日,即便是處於一般狀態下的人也會或多或少表現出煩躁不安的一麵,更何況蘇暖是被綁架到這裏,而且對方看起來還是個讓人捉摸不透的疑似變態。
可是蘇暖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周遭的狀況一般,每天醒來會做一段瑜伽舒展身體,安靜優雅地享用送上的一日三餐,偶爾和李月李響和氣地交談幾句,亦或遠眺窗外的景物。午後小睡一番,實在無聊就去那台電腦玩玩單機遊戲——但卻不寫下任何一個字,然後臨睡前洗了澡,上床睡覺。
周而複始,幾天下來,蘇暖都是這樣度過,仿佛她並非被綁架來,而是到這裏來旅行的。
麵對這樣不僅不哭不鬧,甚至連煩躁的氣息也沒有表現出來的蘇暖,不僅李月李響和門外輪值的保鏢很是驚訝萬分,就連得知這種情況的韓韜也是長眉一挑,玩味萬分地對著對麵其貌不揚,但卻顯得穩重幹練的中年男人笑道:“我還以為她會大哭大鬧一番,吵得人不得安寧呢。”信手敲擊著桌上的手提電腦,韓韜懶懶地斜靠在椅子上,有著一分慵懶的魅惑之感。
“那位蘇小姐畢竟之前也是頗有出身,現在蘇氏雖然已經易主,她被掃地出門,但是固有的修養應該還在。”站在對麵的男人微微點頭。這一番明明是讚美的話語,然而中年男人的聲音卻仿佛機器一般平板無波,一副就事論事的語氣。
“嗬嗬嗬,阿森,很少見你稱讚什麽人啊。”韓韜一陣低笑。
“少爺過獎了。”阿森仍舊是一板一眼地回答,甚至連眼皮也沒有多翻一下。頓了頓,他繼續說道,“少爺,根據我們人回報,冷夜連日以來隻是閉門不出,甚至在我們寄出‘那封信’的情況之下仍舊無動於衷,把搜尋蘇小姐的工作完全交由警方——這並非他一貫的行事作風。”
出於早些年的一些經曆,冷夜對於警方的工作能力可謂失望透頂,而他頗有些敵視警方的這一個性也是商界不算是秘密的秘密,因而韓韜知曉這一點並不奇怪。正因為如此,這一次冷夜的舉動在他的眼裏才相當反常。
“難道是我猜錯了,對於夜來講,這個叫做蘇暖的女人並非什麽特別重要的人,因此他幹脆放手不管?”驀然間,韓韜想到這個讓他感到有種做白工的可能性,隨即兀自搖搖頭否決,“不會,他不是這樣的人。就算是對於女人不屑一顧,但是他的驕傲也不允許他對於自己眼皮下走失的女人棄之不顧。”況且,那封信可是明顯不過的挑釁行為,就算是冷夜不會中他的激將法,但也不至於如此毫無動作啊。
那麽,冷夜為什麽要將這次的事情交由一向不甚信任的警方手中呢?
持有這個疑問的顯然不隻是韓韜這一邊,與此同時在“輝夜”集團寬闊的總裁辦公室,洛辰也在問冷夜同樣的問題。
現在正是上午陽光明媚的時候,冬日溫和卻不刺目的陽光透過視野廣闊的落地窗罩在正以國際象棋你來我往拚殺的兩人身上。
“我說冷大總裁,你什麽時候轉性了?”洛辰略顯孩子氣的娃娃臉上寫滿了驚訝,“竟然把尋人的工作交給警方——而且還是在蘇暖留下那麽重要線索的情況之下。”
蘇暖留有重要信息的手機,據說是在冷夜報警之後由趕來的警方從那片公墓中搜尋到的。當時聽到這個消息,洛辰和同為冷夜麾下得力幹將的易風有史以來第一次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有些漫不經心地動了一步黑棋,冷夜瞥了一眼對麵仿佛看到外星人一般的哼哈二將說道:“到現在為止我對警方的印象任然沒有改觀。還有,洛辰,”他掃了一眼棋盤上已經被逼到窮途末路的白棋,“該你了。”
“啊啊啊啊~~!!不玩了!!”洛辰終於發飆掀桌,“明明有一大堆的事情等著我們做,而且明明對方就做出了這種挑釁的行為啊!為什麽冷夜你這家夥可以這樣若無其事地坐在這裏和我下棋啊啊!”
“小辰你好激動~”一旁的易風明顯要比處於抓狂狀態的某人平靜很多,他隻是姿態隨意地斜倚在總裁辦公室寬大的真皮沙發上信手拈過洛辰口中的“那封信”隨意地,幾乎是有些漫不經心地掃視起來。
信不長,然而挑釁之意昭然若揭,屬於罵人不帶髒字的類型。然而易風隻是淡淡一笑道:“唔,這位韓少爺倒是很會惹起別人的火氣呢。”雖然話是這麽說,但是他臉上的表情卻沒顯示出什麽“生氣”的成分。
“怎麽樣,冷夜?”易風挑眉看向落下絕殺一棋的冷夜,“雖然我不認為你會衝動行事,但是你真的打算這樣置之不理?”
“checkmate.”冷夜淡淡一詞結束這盤早已分出勝負的棋局,才轉向易風道,“當然然不是,我隻是在等。”他看向那棋盤,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看向洛辰,“你不是不願意下棋麽?那麽交給你一個有趣的任務怎麽樣——保證對胃口的任務。”
“呃?”洛辰先是一個愣神,隨即露出了一個小狐狸般的笑容。
轉眼間又過了幾天,蘇暖仍舊若無其事地被“關禁閉”。然而此時她的心中並非表麵上那般平靜淡然——不,準確地說她現在有些心急如焚。尤其最近兩天,雖然李響李月兩人什麽也沒有對她說,但是蘇暖畢竟是敏感的性子,因此漸漸感覺到周遭看似平靜的外表下似乎彌漫著一絲壓抑的氛圍——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壓抑的感覺愈發強烈。
如果說隻有一人或是個別幾人產生了這樣的情緒,十有八九是他們個人的問題,然而能夠將周圍所有人都卷入這種情緒之中,隻能說明一點——這種壓抑的情緒來自於能夠影響這裏所有人的高層,也就是說這種壓抑情緒的擴散者很有可能來源於這幢別墅的主人韓韜。
果然不出蘇暖所預料,此時的韓韜正在自己公司的辦公室中焦急的踱步,完全失了那種慵懶魅惑的氣度神態。然而昨天,他接二連三地接到了合作公司打算取消合作的通告,原因都隻有一個:指控自己一方違約,並未在規定期限之內完成訂單的內容或是延遲了發貨時間。
韓韜雖然是個富二代,然而自己卻也是能力出眾。能夠獨自經營一家公司,其手腕可見一斑。雖然他手中的資產不敢說百分之百來曆幹淨,但是也知道在商場上“信譽”二字到底價值幾何。像是故意拖延交貨時間或是幹脆不發貨這種自毀長城的事情他絕對不會做,那麽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這接二連三要求賠償損失的算起來都是大客戶,自然不太可能是故意損失自己巨大的利益而誣陷韓韜,那麽隻能說明一個原因,就是有第三方在搗鬼。而這個“第三方”很有可能是冷夜——畢竟蘇暖還在韓韜的手上,而且前幾日他故意送出去的那封信,就算冷夜明明知道是激將法,估計也會氣得不輕——畢竟那封信裏麵提及的內容,是冷夜至今無法釋懷的心結。
然而即便是心裏如何確信,至關重要的一點是,韓韜現在根本沒有證據指證這一切和冷夜或是輝夜集團有什麽關係。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呢?
但是若硬要說有什麽不太對勁的地方,那便是——
“怎樣阿森?”韓韜轉向,“我們的內部網絡係統有何問題?”
阿森微微搖頭:“除卻兩日之前那次五分鍾左右的全麵停電,完全沒有發現異樣。”可是那一次的停電不是在一周之前的電視上已經做出了通知,讓這一地段的各個單位企業做好應對準備,況且僅僅五分鍾以後,公司內部的備份用電設施便自動啟用,立即恢複了由於停電而癱瘓的內部信息係統。這麽說來這場停電實在沒有什麽值得懷疑的地方。
然而就是從那次停電開始,指控自己公司違約的電話便紛至遝來,這讓韓韜不勝其煩,卻偏偏對於始作俑者一點頭緒都沒有。於是乎,幾筆重要的訂單化為泡影,韓韜的鬱悶程度可想而知。再於是乎,老板鬱悶,手下的人自然也不好過,再再於是乎,鬱悶的低氣壓在韓韜所在的別墅漸漸彌漫開來,終於影響到了基本處於“與世隔絕”狀態的蘇暖。
在這種低氣壓持續到第二天早上的時候,阿森再一次推開門時終於露出了稍稍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少爺,經查明,之所以產生這麽多我們公司的違約情況,是由於我們的內部信息係統被黑客入侵的緣故。現在我們的技術部已經組織專業人員反侵入,但是……”
“但是怎樣?”韓韜坐在老板桌後麵,表情頗為嚴肅地抿著嘴唇。
“但是對方似乎是進行遠程操作的,因為反侵入過去的那一家並非什麽公司,而是一家私人網吧,而且我派人去調查過,那一家網吧的經營者和輝夜集團並沒有什麽關係。
正在這時,秘書敲門進來了:“老板,這是您的傳真。”
韓韜雖然因為抓不到那個入侵自己公司內部的家夥而惱火,然而理智仍在,不至於瘋狗一般到處咬人,因此還是壓住內心的火氣向秘書點點頭道:“放在那裏就行了,你出去吧。”又轉向阿森道,“你也先出去吧。”隨即便有些迫不及待地便拿起那封信看了起來。
阿森臉色複雜地看了一眼那坐在寬大椅子中的青年。他自從韓韜小的時候便一直跟在他的身邊,對於韓韜之於冷夜不同尋常的心思也略知一二。此時的韓韜臉上浮現的或憤怒或無奈的表情他都收在眼底,那樣子仿佛就是和自己喜歡的人鬧別扭的初戀小男生一般。想到冷夜此人一貫的行事作風,阿森臉上滿是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