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洗漱池略略清洗一下臉容,蘇暖回身看向留在浴室內的兩名女傭,淡淡說道:“你們先出去吧,我有事情自然會吩咐。”開玩笑,她才沒有被“明窺”的癖好!
“不行,先生吩咐過,一定要我們在浴室裏服侍,以防小姐出了什麽‘意外’。”
哼,是怕自己溜出去吧!蘇暖腹誹一句,但知道既然這兩人已經得了吩咐,自己再怎樣費口舌也無濟於事,幹脆不浪費口水,乖乖鑽進浴池——說是浴池,簡直可以當做小型泳池的程度。
熱水浸過手腕足腕勒過的於痕,微微的刺痛感讓蘇暖原本被熱氣熏蒸出的幾分暈眩迷蒙清醒了不少,她開始思索如今自己的處境。
對於自己被綁架來到這裏的原因,蘇暖有些疑惑。雖然直覺上自己此番遭遇應該是和冷夜有關係——畢竟剛剛那個男人對冷夜的態度極其曖昧並且詭異——但是具體目的為何還不清楚。
冷夜……會想辦法營救自己的吧?蘇暖倒是一點都不擔心這件事,畢竟自己對於他來說還有利用價值。想到這裏,蘇暖不禁揚起一抹苦笑:被救援的理由竟然是這個,還真是頗為可悲啊。
周圍的水溫漸漸冷了下來,這讓蘇暖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冷戰,也使得她從紛亂的思緒中暫時回到了現實裏。踏出浴池,早就有幹淨的換洗衣服放在那裏。
衣服上的標簽還沒有拿掉,完全是嶄新的樣子。款式雖然和蘇暖之前所穿的類似,但是並非完全相同——不,應該說絕對不可能相同,之前她穿的那一身風衣可是限量手工製作的!!
想起那一身僅僅穿過一次就隨著她這個主人遭遇綁架的風衣,蘇暖不禁感覺有些肉疼——那件衣服鐵定不能再穿而被丟掉了。感慨一通,蘇暖拎起衣服打算換上,卻驚訝地發現手上的衣料很薄——倒不是透明暴露的那一種,而是這衣服的款式完全不是之前自己穿的那種厚重冬裝,更像是春夏之交穿的衣服!
看到衣服的反常之處,蘇暖立即想起:似乎剛剛那兩名女傭也隻是穿了套裙,而之前自己身著風衣也曾感到炎熱非常。原本以為是和對方掙紮的緣故,看來並非如此。
反正穿上這套衣服也不會感覺到寒冷,蘇暖幹脆換上它們。出了浴室,蘇暖在其中一名女傭的帶領下來到陽台。然後蘇暖就傻掉了——
綠色,蔥蘢而濃鬱的綠色以生機勃勃的姿態在她的眼前舒展蔓延,充斥著眼簾,完全是一派南國風情。而這種景象是在數九寒天的北方絕對不可能看到的。
她究竟被待到了哪裏啊?!看到蘇暖幾乎呆滯地在位於陽台的精致圓桌前坐下,兩名女傭相視一笑,便轉身出去了。
她們一人負責收拾浴室,另一人端上美味可口的飯菜,皆是動作利落、訓練有素。即便蘇暖現在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但是她卻沒有立即動筷子,而是看向站在自己對麵的女傭,淡淡一笑問:“這是剛才那位先生吩咐準備的麽?”
“沒錯。”對方點點頭,將托盤上的菜飯一樣樣擺在位於蘇暖麵前的餐桌上,“小姐請用餐。”說著,規規矩矩站在一旁聽憑吩咐。
蘇暖一聽,意味深長的一笑:“你們的主人還真是……該說他令人驚訝呢,還是說喜怒無常呢。明明剛才還恨不得像捏死一隻螞蟻一般捏死我,可現在又好吃好喝的端上來。難不成這些東西是加了料的?”
不是蘇暖多疑,之前由於喝了一杯“加了料”的果汁而中了藥的經曆還曆曆在目,那種不堪和屈辱她絕對不想再一次嚐試。雖然這次應該不會是那種藥,但是在剛剛還被那樣粗暴對待之後反而端上好吃好喝招待殷切,的確讓人心下不安。
聽到蘇暖這樣問,對麵的女傭一反剛剛的恭順態度,扯出一個譏誚尖刻的笑容不冷不熱道:“如果少爺真的想對你做什麽,你根本就沒有反抗的能力不是麽?既然你不想吃這些,那麽就喝冷水吧——反正就算是不吃飯,一時半刻也不會怎樣。”說著就要把東西端下去。
“誒?你怎麽把東西端走了?”蘇暖一挑眉,撇撇嘴,“把它們放下吧。”
那女傭一聽,便將飯菜重新擺好,冷嘲熱諷道:“怎麽又吃了?,說不準這飯菜‘加了料’哦?”
“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當然要吃飽了再說啊。”兀自嘀咕一句,蘇暖便拿起筷子快速悶頭吃起來。
誠如對方所說,若是方才的男子真想要對自己做什麽,她根本不可能有機會反抗。況且聽著剛剛的語氣,這飯菜裏應該是沒有什麽問題。最最重要的是,自從在公墓被綁架以來,她基本上是粒米未進,真的是餓的恨不能塞下一頭牛了。
話雖如此,蘇暖進食的姿勢還是頗為優雅得宜的。這不僅僅是由於她自小嚴格的家教,也是由於蘇暖知道,餓了太久的人如果吃飯太急,腸胃一定會不舒服。不過這兩點都不是最為主要的理由,最最重要的是,她想要借吃飯的的空當探探對方的口風——至少要知道她現在身處何地,將她劫持來的是何方神聖。
本以為這是個頗為艱巨的任務,但是不曾想整個過程進行的非常順利。對方不僅沒有遮遮掩掩故弄玄虛,反而完全是有問必答的樣子,大大出乎蘇暖的意料。
現在蘇暖知道,剛剛那名長相有些妖嬈的男人名叫韓韜,是個典型的富二代。乍一聽這名字,蘇暖略略皺了一下眉,因為這個名字她並不是第一次聽到,卻有些想不起來。但是當李月——也就是剛剛那個對蘇暖冷嘲熱諷的女傭——提到韓韜的背景時,蘇暖卻恍然大悟:他竟然是那個商界大鱷韓銳行的兒子!
這個韓銳行是早年由於父輩的原因而一直僑居海外,如今也隻是偶爾才回來看看在國內的兒子。不過雖然他本人在海外,但卻在國內外的商界都以手腕狠厲果決而聞名。不僅將自己的生意擴展到全球範圍,而且黑白兩道都很吃得開。這不僅僅是由於個人的能力卓絕,更是韓銳行數十年苦苦打拚慢慢積澱的成果。而這便是“元老”之於冷夜這樣的“新秀”的絕對優勢:以時間為代價慢慢累積的人脈和經驗,是任何才華都難以企及的。
蘇暖的父親蘇正曾經這樣說,韓銳行隨便跺跺腳,半個地球的商業界都要抖三抖。雖然由於沒有涉及過父親的生意,但是對於“韓銳行”三個字,蘇暖可謂是如雷貫耳。
明白了韓韜的來曆,蘇暖又開始打聽自己被帶來這裏的目的。不過這一次讓她略略失望:對於韓韜到底打的什麽算盤,李月她們也並不清楚。實際上根據李月和李響——也就是李月的姐姐,另一名女用——的說法,也許是有老子罩著無所顧忌,這個韓韜經常突發奇想地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比如在見到蘇暖之前,大家根本就不知道這裏還有這麽一個人。
不過,蘇暖總算知道這裏是位於海南的一處韓韜的似有別墅——怪不得大家都穿的如此“涼快“,而且也解釋了為何窗外有大片的綠意。也就是說,自己很可能是被打包空運過來的。未曾料到自己竟然被打劫出了這麽遠的距離,蘇暖不禁暗暗扶額哀歎:冷夜能找到這裏來麽……
又問了些雜七雜八的東西,蘇暖感覺差不多了,終於忍不住問了剛剛一直未曾出口的問題:“你們為什麽這樣……呃,我是說,言無不盡?”蘇暖小心地措辭,直覺上李月鐵定還會毒舌一番。
果然,聽了蘇暖的問話,李月冷笑一聲反問:“告訴你又怎麽樣?難道你還能想辦法和外界取得聯係麽?”
蘇暖一愣,隨其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就像是一個氣球慢慢癟了下來。沒錯,根據李月她們的說法,直到韓韜有所吩咐,蘇暖都得呆在這間房間內。而她所處的房間內沒有任何通訊設施。腦倒是有一台,但是卻被掐斷了網線,隻能沒事玩玩紙牌,最多可以玩玩植物大戰僵屍~~
其實李月和李響兩人身上都有手機,但卻都是貼身攜帶。蘇暖並非空空妙手,因此基本上不可能得手。硬搶呢?更不可能。先不提門口還有四名看守兩兩輪流巡視,單說李月李響也是動作幹脆敏捷。
蘇暖一問之下不由得欲哭無淚:原來這兩人竟然都是跆拳道的行家裏手,而且都達到了黑帶三級的級別——這種程度在外麵都可以當跆拳道的教練了!
麵對蘇暖幽怨的眼神,李月回答地理所當然:“不會兩下子,怎麽能夠應付少爺層出不窮的花樣?況且老爺子也不會放心的。”
“難道他這樣隨便綁架別人你們也不管麽?”
“反正這種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少爺總是這樣胡來。”李月的回答讓蘇暖幾乎吐血。照她這麽說,如此情形對於眼前兩人已經是……輕車熟路了?!
“可是,這是犯法的啊……”蘇暖有氣無力地反駁——雖然她也知道這句話實在很白花,但是她真的接受無能啊啊啊啊~!!綁架啦劫持啦黑市買賣啦~她真的風中淩亂了!可是為毛對方竟然如此淡定呢?!
“哼,少爺又不是笨蛋,自然能夠拿捏分寸。他雖然胡鬧,但又沒做過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這種程度又有什麽關係?”
蘇暖抿抿嘴,歎了一口氣。沒錯,“有錢能使磨推鬼(是的你沒看錯)”,就算是人命官司也可以用錢來砸回去,何況僅僅是“綁架”呢?更重要的是,韓韜家有的可不僅僅是“錢”,韓銳行能夠橫行黑白兩道,沒有勢力怎麽可能?
“既然如此……”蘇暖緩緩地走到床邊,換上床頭的睡袍拉上被子轉頭向李月李響道,“我要睡一覺,你們可以出去了——請不要忘記鎖門。”因為現在她就算哭天搶地也沒用,不如暫且養精蓄銳,以不變應萬變。她倒要看看,那個韓韜究竟打的什麽算盤。
本以為蘇暖隻是裝裝樣子,誰知片刻之後,床上之人竟然傳來細微的打鼾聲——她竟然真的倒頭睡著了!
剩下二人麵麵相覷,隨即隻得收拾餐具離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