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孤高的月娘冷漠地注視著人間的一切,霓虹燈下的紙醉金迷,亦或是孤獨角落裏的啜泣哽咽。然而無論哪一種,都與它無關。
在這貴族出入的高級場所附屬的停車場中,站立著一道纖細的身影。她的衣著單薄,而即便夜涼如水,她已經有些冷了,卻依舊站在那裏——她在這裏有一段時間了。
少女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身著一襲淡藍色連身裙,配一雙白色板鞋。披肩的直發乖順地垂至前胸的位置,仿佛昭示著女孩柔順溫和的性格。
由於多次的洗滌,裙子和鞋的顏色已經淡褪。然而卻絲毫掩飾不了它們不俗的款式設計和優良的質地做工。明眼人一看便可知這一身若是嶄新的商品,便定會價值不菲。
她的頭微微下垂,額前的劉海婉約而下,不辨容顏。然而朦朧月光勾勒出的麵部曲線卻是美好的令人遐想。
少女白皙的雙手緊緊捏住裙擺,輕微地揉搓著,將裙子弄得糾結不堪。然而若是此時能看到她的表情,恐怕比這一團糟的裙擺還要糾結。
那是一種十分複雜的表情。不甘、屈辱、憤怒、難堪、羞澀、決心、希冀……各種情緒混雜其中難以名狀,唯獨沒有愉悅。
她正在努力回憶方才在那些片子中看過的鏡頭,那些火熱的動作,魅惑的眼神,墮落的聲音。她要通過自己的努力,完美地將這些一一再現。
這是一場賭局,而她卻是輸不起的。因此,就算是舍棄尊嚴,出賣靈魂,她也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像是最終下定什麽決心,少女的手在裙擺上用力握了一下。而後她想起似乎因該讓自己的形象更加完美一些,所以她小心地理平那些出現在裙擺上的皺褶。月光之下,少女小心而又認真的樣子讓人心生憐愛,而月光氤氳在她周圍,使得少女的影子有些亦真亦幻起來。
冷夜進入停車場,便見到這樣一幅畫麵。
然而,誠如他的姓氏所昭顯的那般,他的性格是冷靜、冷漠甚至冷酷的。也正因為如此,方才如此美妙的一副月色美人圖在他眼中看來不過是——他的車旁站著一個女的。至於那個女的是誰,在這裏做什麽,都和他絲毫沒有關係。
至少,在當下這個時刻,冷夜是完全如此認為的。
因此,他銳利如鷹隼的雙眸隻是淡淡在女孩的麵前一掃而過,不曾有過片刻的停留,便隨手按下了遙控鑰匙。隨著“滴、滴“兩聲響過,車門自動打開。
然而,當冷夜作入駕駛位的前一個瞬間,他的衣袖被一股力量牽扯住了。那股力量並不大,卻帶著堅決的意味,不容忽視它的存在——是女孩的雙手。
由於不喜未經自己許可而來的碰觸,冷夜毫不留情地甩掉女孩,然而卻並不會讓她難堪地跌倒,隻是後退了兩步。
此時,冷夜才抬起那沒有任何感情的雙眼略略打量眼前的女孩。
她的長相是屬於清純甜美的類型,然而這種甜美並不膩人,淡淡的令人舒心。然而冷夜並不關心這些,他隻是正在調動自己精準的記憶力,確認自己是否見過這個人。在確定眼前的女孩和自己之前沒有過任何牽扯之後,他便在哪裏閑閑一站,冷眼旁觀眼前之人意欲何為。
少女緊抿著如花瓣一般柔嫩嬌美的唇,眉頭緊鎖,似乎在做著激烈地思想鬥爭。直到冷夜那僅有的耐心流失殆盡之時,再次打算坐進車裏的時候,她才顫抖著聲音問道:“您需要人陪麽?”
“你說什麽?”冷夜聞言不禁蹙眉。實際上在這深夜的停車場,隻有自己和對麵的女孩,他自然能夠聽清對方在說什麽。隻不過憑借他多年在社會上摸爬滾打淬煉的眼光來看,眼前的女孩眼神乖巧純淨,實在不像是援交女的樣子。由於太過意外,他才下意識地出口有此一問。
女孩聽聞男子發問,顯得更加窘迫,然而卻還是輕聲問道:“先生,您晚上需要人陪麽?”
冷夜勾起棱角分明的薄唇,輕笑了一聲。這一笑帶著明顯的嘲諷輕鄙之意,令原本便頗為忐忑的少女頓時如芒刺在背一般手足無措了起來。雖然這難堪的感覺讓她想要立刻逃離,然而她還是努力讓自己站在原地,輕聲說道:“我、我需要錢。”
冷夜聞言嘲諷道:“我知道。難道女人援交除了要錢,還有其他需求?或者……你就這麽需要男人玩弄麽?”說著,他上下掃視了一下少女的窈窕身形,用品評的口吻說道,“身材不錯,隻不過……我不需要。”要女人,他多的是,還不至於用“買”的。
這一番話可謂是刻毒之極,少女尖銳的指甲刺入皮膚,才壓抑住泛上來的盈盈淚光。然而這一幕落在男人眼中則變成了裝清純扮可憐的手段。
哼,女人,終究是虛偽的生物。隻要給她們豪華的別墅,璀璨的珠寶,精美的服飾,就算是讓她們出賣靈魂也是甘願的。
本以為方才那一番話能夠讓眼前惹他生厭的女人消失,沒想到她仍舊緊緊抓住自己的衣袖,以一種近乎執拗的神情重複道:“我真的,很需要錢!”
冷夜微微一怔,隨即冷笑一聲,突然改變主意:也許,偶爾玩玩兒也不錯。要錢麽?剛好他冷夜最不缺乏的就是金錢!
於是他隨手一招,隨意吩咐道:“上車。”
“啊?”巨大的態度落差讓少女呆愣當場。
“我說上車,”冷夜譏諷道,“難道你還指望我替你開門麽?”
“……”忍下再次泛上來的難堪,少女坐上銀灰色的跑車。
坐在車內,無神地望著窗外倒退的流光夜景,少女有些茫然地想:總算是,邁出了第一步……沒關係,隻要可以迅速弄到錢就可以了。她沒不擇手段有傷害別人的狠厲,因此隻能傷害自己。
正當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之時,身旁傳來男人淡漠的嗓音:“你有經驗麽?我不喜歡沒有經驗的女人。”不碰處女是他的一貫原則。倒不是他多麽正人君子,隻不過那些女人若是用這個為借口鬧起來,很讓他厭煩。
“我……會。”有些艱澀的開口,少女點頭。之前那些畫麵的鏡頭都已經爛熟於心了,大概……不要緊吧……?
銀灰色的法拉利劃過一道優雅的弧線,消失在喧囂而寧靜的夜色深處……
當車子再次停下,她已經被帶到了冷夜所謂的“別墅”——眼前這簡直可稱得上“城堡”的華美建築前。
她出神地望著眼前的建築,並未表現出太多的驚豔,然而眸光深處透露的更多卻是懷念的淡淡的憂傷。
這時,手上一個大力拉扯,當她回神,已經被帶出車外。冷夜將她丟給一名麵容嚴肅的中年男子道:“老王,讓她洗洗幹淨,帶過來。”
“是,先生。”王管家一臉平靜無波,似乎對眼前的景象司空見慣,微微躬身說道,隨即轉身看向少女,“小姐,請隨我來。”
月色流轉,當她帶著一身沐浴後的清爽步入鋪著米色地毯的豪華房間,冷夜已經換上了黑色的絲綢睡袍坐在了那張kingsize的大床床沿,修長有力的手隨意指向對麵矮幾上放著的厚厚幾疊鈔票道:“過了今晚,那些都是你的。不夠的話,下麵的抽屜裏還有,想要多少隨意拿。”隨即他將手伸向少女,以一種帝王般的慵懶姿態吩咐道,“過來。”
指尖稍一碰觸,在她還來不及做出反應的瞬時,他已攬她入懷,在耳邊魅惑低語:“今晚,你是我的了。”說著隨手按下遙控器,燈火通明的房間霎時間一片漆黑。
沒有前戲,沒有安撫,甚至沒有任何語言,冷夜隻是純粹的發泄。
然而,少女卻必須忍住快要碎裂的疼痛,努力做著各種取悅男子的動作。每一次撫摸,每一聲喘息,每一次輕吻,都極盡模仿之能。
她知道自己模仿的很成功,因為男子在陷入沉睡之前曾經說到:“你果然深諳此道,功夫不錯。”
這姑且……算是讚美吧?她自嘲一笑,看向身旁已然熟睡的人。
這男人容顏十分俊美,不是那種奶油小生唇紅齒白的類型,而是純粹的陽剛之美,棱角分明宛若雕像的完美五官,足可令任何一個女人瘋狂。他就像一名帝王,帶著慵懶魅惑而冷冽的笑容俯瞰眾生匍匐他的眼前。
若自己還是不食人間愁滋味的小女生,可能也會對這樣的男人發發小花癡,做做公主夢吧?然而,自從她將靈魂出賣的那一瞬間,這夢想便永遠是夢想了吧。
輕輕一歎,她走向那矮幾。紅色的鈔票在月光之下分外刺目,昭示著這一切不過是一場交易。而這些錢,則是她“交易”所得的報酬。
所需的數目已經細細盤算過,因此她拿出了其中一部分轉身,毫不猶豫的離開。
能夠得到想要的,這已經足夠了。人,要懂得滿足。
出門之前,她再度回身,默默道:希望這場噩夢就此結束了。
然而,天不遂人願。當冷夜醒來看到床上那刺目的一抹鮮紅時,眼眸中不由得閃出幽冷的光芒:“該死的女人,竟然敢弄髒我的床!”
不要讓我再次遇到你,否則,定讓你好看!
因為,她觸犯了冷夜的底線——欺騙!而這是任何情況之下都不被他允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