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狸走到九哥身邊,踢了踢他的身子,他的頭一歪,冒出一股黑血,受到這樣的重創沒有生存的可能。他的兩個手下已經變成了殘廢,一位一命呼嗚,另外一位捂著斷手慘叫著。
前方的大門發出一聲沉重的悶響,一陣陰風吹過,將大門底部的塵土吹到了空中,然後它緩緩向著兩邊打開。珈藍拉滿弓箭,凱弩拔出了斧頭,樊狸拽出九哥腰間的手槍。之前見過太多恐怖的東西,樊狸真不敢猜測這次又會出現什麽危險的東西,隻能隨機應變了。
隻見大門後方出現了兩座奇特的人魚形狀的雕像。左邊的一位胖頭圓腦,兩隻眼睛很像用鉛筆插過的痕跡,隻是兩個圓形小孔。它長著一對寬大的肉翅,肉翅的末端分割成三條肉須,握著一把差不多有六米的長鉞。其實這武器說是斧,但柄過長,說是鉞,刀口寬大,又不像是出土兵器之中的鉞。它的肚子上用兩條鐵鏈綁著一麵護胸銅鎧,上麵刻著一道火焰狀的樣紋,讓樊狸回想起之前神廟之中見過的類似火焰的象形文字,這銅鎧套在石雕上,猶如一麵巨型盾牌,能拿得起這樣盾牌的人,也許隻有那些WWE中的肌肉男或是拳擊手了吧。往下看,樊狸發現它沒有腿,隻有一條修長的套著青銅環的尾巴,青銅環上從各個方向綻放幾根銅刺,活像個流星錘一般。
右邊的一位相比左邊這位要瘦的多,它的頭顱是尖的,完全就是一條可以著地行走的鯊魚,隻是血盆大口上麵套著青銅牙套,鋒利無比。它的肉翅一樣伸出三根肉須,握著一把巨型鐮刀,鐮刀和長鉞交錯到一起,讓它們理所應當的被當成了守門人。這尖頭鯊魚身披鋥亮的金甲,身後背著兩枚圓筒狀的物品,活像兩枚巨炮。
樊狸經過九哥屍體就往裏走,完全不顧別人的感受,他似乎著了魔,甚至聽不到珈藍和蕭曉的警告聲,直到感覺有什麽東西拉住自己的胳膊,才發現珈藍已經衝到他身邊,死死拉著他的胳膊肘。
“你幹什麽?”珈藍吼道。
“我也不知道,我就覺得有什麽東西在和我對話。”樊狸一臉茫然看著珈藍。就在這時,伴隨著身後蕭雲、蕭曉和凱弩的驚叫,一股濃濃的紅煙從兩座雕像中間吹過來,珈藍用盡全力想把樊狸扯回來,但樊狸邁出的前腳剛剛離開地麵,那紅煙就像膠水一樣牢牢拉住樊狸的腳,而且逐漸遍布他的全身。珈藍沒有放棄,另一隻手扔掉弓箭,兩隻手拚了命地撕扯著樊狸,並且身子傾斜,希望通過身體的重量將樊狸拉回來,但當那紅煙穿過樊狸的身體飄到珈藍的手上時,她突然感到一陣觸電般的痛,不由自主地放開樊狸的身體,整個人倒在剛剛衝上來的蕭雲的懷中。
“樊狸!”珈藍嘶叫著望著被紅煙拖進大門之中的樊狸,而樊狸想張口叫喊,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在他徹底被拖入大門之中後,大門以極快的速度關閉,兩片巨石的撞擊聲整耳欲聾,帶起的一股氣流將蕭雲、蕭曉、珈藍和凱弩通通吹倒在地。
樊狸在被拖入大門之前已經被珈藍喚回了意識,他拚命掙紮著,隻覺得紅煙如同穿刺性很強的光,從他的嘴巴、耳朵和鼻子之中鑽進去,他沒有任何痛苦,隻覺得自己被活生生地拉到某物前麵。
紅煙突然散去,樊狸被眼前的事物嚇得驚叫一聲。此刻他正趴在一具頭骨碎裂,全身骨折的屍骸麵前,那屍骸上還掛著漆黑的破衣物,骨頭上隻剩下一些幹皮和焦黑物。樊狸飛快地從地上爬起來,發現前麵的地板上還有三具屍體,不過都很完整,隻是有某種熟悉的焦黑。樊狸突然想到自己之前看到的棺木之中的焦黑骷髏,不知道那家夥是不是真的複活了,還是古人用來嚇人的把戲。
兩條顫抖的腿好不容易撐起同樣顫抖不已的身子,眼前的一物又讓樊狸覺得毛骨悚然……隻見麵前的石台上擺放著一件樊狸這輩子都想見到卻又時時刻刻害怕見到的東西――石砌匕首。
難道這裏就是爺爺曾經光顧的地方?樊狸轉頭看著幾具屍體,現在有四具屍體,可是爺爺分明講過當年不算他有六個人走進這裏,到底哪一具是父親的,或是說父親沒有死,和爺爺一起逃了出去,過上了隱居的生活?
帶著疑惑,樊狸將目光從屍體轉向那把石砌的匕首,並且一步步走過去,耳邊突然傳來一聲沉悶的聲響,來自石門外麵。
“珈藍?蕭雲?”樊狸跑到石門旁邊,從鐮刀和斧鉞中間穿過去,狠狠敲了幾聲,卻沒有聽見他們的聲音,倒是聽見一種熟悉的嘈雜聲,那是火焰的呼嘯,可是這裏怎麽會平白無故冒出來火焰呢?
樊狸不由想到火焰神殿之中無數不用燈油就可以燃燒的烈火,那座神廟中的火焰是這裏唯一一個與火著邊的東西了。
一陣嘈雜聲之後,外麵就陷入沉寂,他在這看不見、聽不到,什麽都沒有……等等,樊狸突然想到什麽,自己明明沒有手電筒,是怎麽看到屍體和石砌的匕首的。他順著光芒向著頂棚瞅過去,竟然看到幾束藍色的幽光在四周整齊排列開來,遠遠望去,那些幽光被某種石砌的平板支撐著,釘在牆壁上,距離自己有兩米之遠。
樊狸走到匕首旁邊,拿起匕首。這匕首做工果然精良,每一處的雕紋裏麵都灌了金色的液體,閃閃發光,像金子又不像是金子,可能是燈光的問題吧。他將匕首轉了個,突然一道藍色的幽光從匕首身上鑽出來,碰到他的手背就消失了,他慌忙之中扔掉匕首,那匕首掉落在地竟然摔成兩截。
樊狸看了看自己的手背,手背沒有燒傷的痕跡,也感覺不到痛苦。他蹲下身看著匕首,雕紋之中的金色光芒正在褪去,好像完成了某種使命一樣。樊狸歎了口氣,站起身望著那幾具屍體,他們的隨身用品已經消逝,隻剩下一具具屍骸,就算父親真的在其中,也難以辨認了。
還是找找出去的機關吧,這是座神廟,不可能隻進不出,一定有什麽密道或者機關暗藏其中。樊狸開始巡視著四周,可是四周的景象將他驚呆,四周不再是死灰色的牆壁,不再是那幾束幽藍的火光,不再是兩座滑稽的雕像,而是……一片空曠的地域,四周擺放著無數大大小小的石碑,有些石碑的麵前還擺放著白色的花。
不好,這是座墓地!
樊狸低頭看看那幾具屍體,發現沒有屍體,腳下踩著某人的棺材,便嚇得撤到一邊,藏在一塊石碑後麵望著四周的景象。隻見二十米外有一位穿著T恤衫的紅發女子緩緩朝著一處走過去,她帶著一把鎬頭和一把鐵鍬。舉起鎬頭對準一塊墓地就敲下去,敲了幾下再用鐵鍬鏟,大約鏟了半個多小時,她終於放下鐵鍬,然後朝著樊狸這邊看了看。
樊狸慌忙藏到石碑後麵,雙腿跪在地上。幾秒鍾後他探出頭去,發現不知何時女子已經站到自己麵前,隻不過是背對著自己。
“哇!”樊狸嚇得用雙腿猛蹬地麵,向著後麵蠕動著過去,可是雙腿跪久了,竟然麻到沒有知覺,他胡亂瞪了幾下幾乎沒有挪動一絲一毫。
那女子並沒有注意他,甚至好像沒有聽到他發出的聲音。他看到她美麗順滑的披肩長發,心想:不知道她轉過身會是一張怎樣恐怖的臉。樊狸撿起地上的鐵鍬對準女子,如果她轉過身撲過來,自己就和她拚了。
可是那女子遲遲沒有轉身,而是看著前方棺木下的某物。
“你很聰明,可這次你的悟性也太差了,放心吧,他們的喪鍾已經敲響,那些迫害過你的人終將付出慘重的代價。”她用低沉地聲音說道,樊狸隻覺得女子的聲音非常熟悉,就是說不出是誰。
女子突然舉起雙手,雙手之中握著紅撲撲的東西,然後將此物狠狠地紮入麵前的棺木之中,樊狸側過頭看去,那竟然是一把血紅色的劍,劍中發出一陣刺眼的紅光,讓他幾乎致盲,當紅色的光芒消失後,眼前的女子、墓地和血紅的劍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團烈焰。樊狸發現自己站在硬泥地上,腿腳不知什麽時候可以使喚了。他看到麵前的烈焰之中站著一人,那人歪著頭看著自己,然後身後突然劈來一道閃電,吸引他轉過身去。
這一轉身,他看到了電閃雷鳴的城市,城市之中的某座大樓上,站著五個人影,那五人如同模特般一動不動擺著姿勢,周圍是無數死屍和毀掉的車輛。
樊狸隻想跑,他邁開步子向著一處瘋跑過去,身後刮來陣陣強風,如同兩隻手在推著他的後背前行,以至於他的腿根本跟不上身子的速度,一個狗啃屎摔在地麵上。當他爬起來時,麵前的景色又變了,那是一片廢墟,廢墟之上站著一群人。樊狸仔細看著那群人,麵部細節他看不清,隻能看到妖嬈的身材和警帽,這應該是一群女警,可是這一群女警怎麽會站在這兒?
“樊狸!樊狸!”頭頂突然傳來一陣聲響,樊狸隻覺得眼前一黑,再睜開眼的時候隻看到大家擔心的樣子。看到自己醒過來,珈藍鬆了口氣,坐到一邊。蕭雲將樊狸扶起來,他發現自己仍然在大門麵前,大門緊閉著,旁邊是已經撞死的九哥和他慘叫的同伴。
“怎麽回事?”樊狸摸著腦袋。
“九哥剛才冒然去觸碰上麵的機關,結果被這股力量彈到牆壁上,已經沒救了。”凱弩解釋道。
“那我呢?”樊狸想到剛才一係列的場景,難道他們找到了某種方法將他從神廟之中救了出來?
“你?你被那股力量震退後就失去了意識,這是十五分鍾前的事情了。”凱弩繼續回答。
“什麽!”樊狸驚訝地站起身,難道他剛剛經曆的一切都是幻覺?樊狸低頭朝著自己的手背一看,藍色火苗灼燒過的地方出現了一道疤痕,如同一朵綻放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