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堡,堡內刀兵四起,喊殺聲不絕,金戈相交聲,激蕩響亮,震的天地都為之震顫,淒厲的慘叫聲,更是不時的飄向八方,裏麵的激戰,可想而知,和何等的慘烈,堡外,情形則迥然不同,數百名西涼甲士,將曹家堡層層包圍,圍的水泄不通,卻一個個神情肅穆,持槍峙立,看起來,宛如木雕石像一樣,巍峨挺拔,絲毫不在意堡內的慘烈廝殺,沒辦法,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得到衝殺的命令。
“馬踏黃河,跳馬吃相。”在這劍拔弩張分外緊張的時刻,董羿卻與賈詡對弈下棋,兩人盤膝而坐,神情灑脫,氣定神閑,與這緊張窒息的氣氛,倒顯得格格不入。
張繡倒提著虎頭金槍,不住的踱步轉圈,裏麵的激戰,慘烈無比,可董羿卻遲遲不下命令,這可真急死人了。
胡車兒雙手持刀,遠遠的望著正在下棋的董羿,心裏一肚子窩火,這打的什麽仗,真是憋屈,劉關張等人就在裏麵拚命,這邊倒好,卻在悠閑的下棋。
“小小棋盤,寥寥數十子,卻暗含戰場萬象,局勢變化,更是瞬息萬變,少將軍奇思妙想,所創這小小棋盤,文和佩服。”
一盤棋下完,賈詡仍然瞅著棋盤,回味無窮,素來不善言談的他,也不得不對董羿發明的這象棋,由衷的讚歎。
“同樣的棋局,不同的布局,結果,卻迥然不同,當真玄妙,正如眼下這曹家堡,稍有疏忽,形勢就會發生驚人的改變。”瞅了一眼早已急的上火的張繡和胡車兒,董羿施施然從地上站起,笑著說道“棋局收起來吧,既然你們有心進堡廝殺,我就姑且成全你們。”
剛剛雖然在下棋,可董羿卻沒閑著,偷偷請教了賈詡,曹家堡圍攏之勢已成,若一味對劉關張‘見死不救’,手下將士難免會心生怨言,董羿也不想做的太明顯,劉備三人,留著或許還有大用,死不死,似乎也沒什麽打緊的,畢竟,他們現在給自己效命,眼下除掉曹家眾人,倒是首要之事。
“敲鼓鳴鑼,告訴裏麵的曹家兒郎,就說本將軍到了。”
“少將軍,這是何意?直接殺進去豈不更好?”張繡有些納悶,賈詡卻微微一笑,“張將軍,莫非忘了,少將軍可是曹洪請來的,我們此行是奉命捉賊。”
張繡越聽越糊塗,剛剛在城外不過是哄騙曹洪罷了,捉什麽賊啊?劉關張跟自己可是一夥的啊。
“張將軍隻管去做。”董羿卻不容反駁,直接吩咐,張繡隻好領命。
隨著咚咚的鑼鼓聲響起,有曹家家將發現堡外的情況,忙去稟報。
曹洪夏侯淵此刻正在雙戰關羽,三人打的難分難解,關羽連番激戰,身上卻絲毫不露半點疲態,青龍刀仍然舞的呼呼生風,刀光過處,寒意滔天,淩厲的刀法,精湛純熟,幾十回合激戰,絲毫不落下風,今日一番血戰,死在關羽刀下的,不但有曹仁,還有不下數百曹家家將,關羽越戰越勇,也不吭聲,也不喊叫,隻是兩眼冷冷的盯著曹洪和夏侯淵,青龍刀狂猛霸道,招招狠辣,人如刀,無情狠辣,刀如人,冷漠狂傲,一人一刀,似乎早已融合在一起,曹操的倚天劍,乃劍中王者,關羽的青龍刀,則是刀中的君王,刀鋒過處,龍吟呼嘯,青龍刀,勢大力沉,狂猛霸道,若尋常人施展,絕沒有這般威猛,關羽少小學藝,天賦驚人,加上心懷忠義,氣勢不凡,人刀合一,關羽成就了青龍刀,青龍刀同時也成就了關羽的絕世威名。
曹洪夏侯淵兩人也是殺的興起,曹仁就死在關羽刀下,兩人血灌瞳仁,怒火衝天,恨不得馬上除掉關羽,可是楞是連番苦戰,取不下關羽的首級。
夏侯淵槍法精妙,神箭無雙,曹洪血氣方剛,刀法猛烈,兩人全都殺出了火氣,咬著牙,發著狠,將平生所學盡數施展,奈何,關羽遠超兩人想象。
這邊廝殺猛烈,曹純則率領麾下精兵前赴後繼,不斷向劉備站立的地方衝殺,劉備身邊的西涼兵卒,已經不足數十人,身上或多或少,全都帶了傷,更有甚者,斷臂缺肢的早已喪失了戰力,可曹洪領兵衝殺一個時辰,楞是衝不到劉備身前,隻因,劉備身前,張飛持槍矗立正在淤血死戰。
張飛渾身是血,整個人如同泡在血池裏一樣,除了呲牙咧嘴時露出滿口的白牙,全身上下,一片血紅,身上血肉翻騰,傷口遍布,自己的血,連同別人的血,摻雜在一起,早已分辨不清,身邊的地上,曹家家將的屍體,堆積如山,不下數百,張飛傲然挺立,宛如奪命閻羅一樣,任憑曹家兒郎前赴後繼的湧來,巍然不懼。
“殺,給我衝,此人已經受了傷,不過是強弩之末罷了。”身為曹家主將,曹純頗有大將之風,眼下自己這邊形勢有利,雖然家將已經死傷過半,可關羽已經被曹洪夏侯淵擋住,張飛也獨木難支,隻需再加一把勁,便是劉關張三兄弟的末日。
張飛的確受傷了,而且傷的不輕,因為劉備身受重傷,張飛不能由著性子四處衝殺,雖然生性粗獷,可張飛關鍵時候,卻粗中有細,要保護劉備,張飛難免有顧及不到的地方,受傷在所難免,至於身上究竟有多少傷口,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元讓,你可算來了,真是太好了。”隨著一陣策馬奔馳聲,右臂已經包紮過的夏侯惇提著大刀趕了過來,夏侯惇也不吭聲,隻是冷冷的瞅了關羽一眼,狂刀猛然舉起,直奔關羽頂門劈落,夏侯惇加入戰團,關羽怡然不懼,臉上沒有半點慌亂之色,可曹洪夏侯淵夏侯惇三人,雖然未在亂世展露頭角,本領卻都不是泛泛之輩,三個打一個,關羽頓時壓力驟增,想要抽身,根本不可能。
“隻需再堅持一刻,便是你們三人的末日。”見自己這邊占據主動,幾乎控製了局勢,曹純心中大喜,用力的攥緊了拳頭,咬牙冷聲自語道“兄長,你等著,我馬上就要為你報仇。”
曹仁是曹純的親兄弟,又是他大哥,這筆血仇,曹純自然要報,他要不惜一切,拿劉關張的首級祭奠死去的曹仁。
可惜,形勢瞬息萬變,即便曹家占據主動,因為董羿的加入,天枰也會重新發生傾斜。
“報,堡外有大隊人馬趕到,眼下曹家堡,已經被人團團圍困。”
“什麽?有人圍住了曹家堡,究竟是什麽人?莫非吃了熊心,吞了豹子膽不成?”曹純吃了一驚,在譙縣的地盤上,居然敢有人帶兵圍住曹家堡,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是大漢丞相少公子董羿。”
一旁激戰的曹洪聞聽之後卻是驚喜交加“子和,不要擔憂,這些人是我帶進城來的,放心,他們此番前來,正是為了捉拿這夥逆賊,你等著,我這就引他們進堡。”
塢堡早已關閉,因為曹洪夏侯惇要將劉關張徹底絞殺在曹家堡,他們要來一出甕中殺鱉的好戲,一個都不想放過,聽說董羿帶兵趕來,曹洪不疑有他,當即虛晃一刀,策馬衝出圈外,直接領人趕往正門。
“大哥,這究竟怎麽回事?”張飛蛇矛周身一陣橫掃,連續將十幾個兵卒再次擊退,轉身回頭,望向靠在牆角的劉備,張飛很是不解。
“或許少將軍有別的深意吧,三弟,不可大意,小心…”劉備失血過多,臉色有些蠟黃,略顯陰沉的雙眸,更是陡然轉動了幾下,眼中明顯閃過一絲狐疑之色。
眼下眾人都忙於廝殺,誰也沒有細想,就算想,也難以猜到董羿的真實想法。
“少將軍果然守信,眼下這夥逆賊,已經被我們困在堡內,請少將軍隨我來。”
策馬出城的曹洪,見到董羿,非常高興,因為事情緊急,並沒有下馬行禮,“有勞子廉頭前帶路。”董羿仍然麵帶溫和,舉止親切,輕輕一擺手,做了一個主人先請的手勢,曹洪衝董羿點點頭,調轉馬頭往裏就走,下一刻,忽聽身後一陣勁風奔著後心呼嘯而來,曹洪心中一驚,忙轉身回頭。
見曹洪身上毫發無傷,董羿非常失望,本以為憑關羽張飛的本領,就算不能殺死曹洪,至少也得讓他重傷,卻不料,跟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一模一樣,活蹦亂跳的很,身上沒有絲毫劃傷。
“你…”曹洪半邊身子沒等轉過來,董羿手中的天狼槊已經狠狠的砸了過來,曹洪根本沒想過會出現這樣的一幕,根本來不及反應,後背結結實實挨了董羿一擊,曹洪驚叫一聲,一口鮮血當即從嘴中噴出,沒等起身,餘光掃見一左一右,有人已經衝自己逼近,曹洪一咬牙,策馬往城裏就奔,一邊跑,一邊衝守城的家丁大喊“快關城門,快關城門。”
董羿擺了擺手,張繡等人會意,忙各自催馬上前,攔住要關城門的曹家家將,數百西涼兵緊隨其後,如洪水猛獸般一下湧進曹家堡大門口,曹家人根本來不及抵擋,就被張繡帶頭殺開了一條血路,眾人勢不可擋的衝進了曹家堡。
“哎,其實我最討厭背後偷襲,哈哈,待會見到曹洪,我倒要向他道聲歉,各為其主,此舉我也是沒辦法啊。”抬頭看向一旁的賈詡,董羿一陣自責。
“可主公剛剛還是偷襲了。”賈詡卻笑著反駁道。
“俗話說的好,事不過三,雲夢山一見,縣衙大門口一別,讓一個自己要殺的人老是在自己麵前晃悠而不下手,這滋味可不好受啊,所以,這第三次,我不得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