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沒有聽清,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麽?”
“我說……”我哥停頓一下,聲音也抬高了一些:“我想跟小染他們一起離開。”
“為什麽?”我媽驚問,並朝我看來,想看看我是不是知道。
我的確知道原因,但是我卻不能跟我媽說,因為我無法確定我哥這一世能否和妲己再續前緣。
所以,我就對我媽搖搖頭。
見我搖頭,我媽收回目光,看著我哥。
而我哥不說話,我媽就又問了一遍:“為什麽?”
我哥雙手狠狠的交叉在一起,不再分開了,抬起頭,目光直直的看著我媽。
那目光很像之前他在學校惹事,我爸教訓他時,他看我爸的目光,目光裏帶著一種叛逆的桀驁不馴:“我就是想跟他們一起離開。”
以前我哥惹是生非,都是我爸教訓他,他經常用這種目光看我爸,但卻從來沒用過這種目光看我媽。
他忽然用這種目光看我媽,我媽有些接受不了,也有些不知所措,朝我爸看去。
我爸皺著眉頭,對我哥用這種目光看我媽,很不滿,責問道:“你這是什麽態度?”
“就是這態度。”我哥扭了一下頭,看著別處。
這樣子也像極了之前我爸教訓他時的樣子,給人的感覺很不聽話,還硬氣的很。
用我爸的話說就跟個賴皮條一樣,任你怎麽說,他都是這個樣子,說不聽。
“你……”我爸指著我哥要發火,我媽連忙打斷我爸的話,小聲道:“黎兒在呢,別嚇到黎兒。”
我媽把蒼黎拿出來了,我爸瞬間忍住了火氣,隻是看我哥的眼睛裏,還帶著許多火焰。
“辛辛……”我媽走向我哥,莫磊自動讓位置,讓我媽坐在他的位置。
我媽莫磊的位置,也就是我哥的旁邊,看著我哥道:“辛辛,你想跟小染他們一起離開,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也得告訴我們原因,讓我們心裏有個數。”
“就是想跟他們一起離開。”我哥還是不肯說原因。
他現在不肯說,估計我媽再問,他也不會說的。
我媽也是了解我哥的,想了想,道:“可以,你是跟小染他們一起離開,也不是去哪裏,媽同意了。”
“媽……”我哥立刻轉過頭,激動又感激的看著我媽。
我爸重重的咳嗽一聲:“我還沒同意?”
本來我哥想跟我媽說什麽,因為我爸這一句話,他就沒有說,閉上了嘴。
我媽轉頭問我爸:“我是覺得可以,你反對的理由是什麽?”
我爸被我媽問住了,指著我哥道:“他都沒說為什麽要跟小染他們一起走,你還來問我反對的理由是什麽。”
“我是覺得辛辛是大人了,有自己的想法。他想跟小染他們一起走,肯定有他的理由。再說,他是去小染那裏,又不是去哪裏。這是我同意的理由,你反對的理由呢?”我媽明顯偏我哥。
我爸很鬱悶,歎了口氣道:“唉,同意就同意吧,我也同意。”
我媽臉上『露』出笑容,對我哥道:“你爸同意了。”
我哥點了點頭,看了看我爸,又看了看我媽,道:“爸、媽,小染走了,我本應該留下來照顧你們,但是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所以……”
“沒事,我和你爸身體都不錯,自己能照顧自己。而且還有金香和小磊,你不用擔心。”我媽拍了拍我哥的肩膀。
我哥有點了點頭,轉頭對莫金香和莫磊道:“金香,小磊,我和小染走了之後,爸媽就托給你們照顧了。”
“大哥你放心啊,我們一定會照顧好大爸、大媽的。”莫金香和莫磊齊聲說道。
莫金香又轉頭與莫磊道:“莫磊,等大哥和姐走了,我們搬過來跟大爸、大媽一起住吧。”
“這個好。”我媽高興的說道。
我爸看了我媽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說:你別高興的太早,然後對我哥道:“你不是那個世界的人,你能到那個世界去嗎?小染他們帶著你方便嗎?”
“就是。”我媽才想起這個問題,問我:“小染,你能帶你哥去你的世界嗎?方便嗎?”
“可以,方便。”我點頭說道。
“那就好。”我媽放心了,說完沒再說話,我們其他人也沒有說話,空氣一下沉默下來。
我打破沉默道:“金香,你們今天就搬過來吧。正好我還沒離開,我幫你們搬,比較快。”
讓莫金香他們今天就搬過來,我還沒離開,幫他們搬比較快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是我怕我明天就得離開,到時我和我哥一走,我媽這個房子就會空很多,會給我爸媽他們帶來空落感。
如果莫金香和莫磊今天就搬過來陪我媽,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減緩我爸媽的空落感。
“那你們今晚住哪兒?”莫金香擔憂的問道。
我還沒說話,我媽搶先道:“他們回家住,你們搬來。”
聽著像是我媽對我們的離開,一點感覺都沒有,都不想著多跟我們呆一起,其實不是的。
是我媽想給我製造我們離開,她也沒事的假象,是為了讓我們放心,所以她才……
這就是父母,這就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我媽這樣為我考慮,我不忍去破壞,就道:“嗯,我們回家住。”
莫金香有些不解的看了看我和我媽,估計在想我們怎麽不想在一起多呆呆,但她什麽都沒有問,道:“好,我們現在就可以回去收拾。”
“我也去看看。”我媽也道。
關肆就用手段帶著我們這些人,一起去了莫磊的房子,又用手段將莫金香和莫磊的東西收起來,放在魂衣裏,最後用手段帶我們回來。
回來後,關肆沒再用手段幫忙整理了,是我們大家一起動手整理的。
莫金香住在我的房間,莫磊住在以前大寶的房間,我哥的房間還給他留著。
整理好後,就到晚飯時間了。
關肆做的晚飯,做的都是一些家常菜。
吃完飯,我們坐在一起說話,說到九點的時候,我媽讓我回去。
我看時間還早,說再坐一會兒。
我媽對我抬了一下下巴,道:“回去吧。”
我媽也沒說什麽,就說三個字:回去吧,我卻能從這三個字裏,明白她所有的意思。
“好。”我說道。
天知道,在我說好的那一刻,我的心情是有多複雜。
我爸媽他們送我們到門口,叮囑我們路上小心,一切都跟以往一樣,是那麽的平靜,那麽的自然,卻又是那麽的讓人心裏難受。
但我不敢在我爸媽他們麵前表現難受。
等我轉身,等我看不到他們,我才敢把我的難受表現出來。
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往下掉,瞬間模糊了我的視線。
我離開我媽,我就是這樣的難受。
那我和我哥都離開我媽,我媽是多麽的難受。
她隻是也跟我一樣,不敢在我們麵前表現。
也許等我們離開,她就……
我爸媽他們還在身後,我們還沒走出他們的視線,關肆不敢給我擦眼淚,拉著我快速拐過拐角。
“老婆。”關肆抬手給我擦眼淚。
蒼黎飛起來,飛到和我身高差不多的位置,也抬手給我擦眼淚。
我望著他們兩個笑:“我沒事。”
說完,我扭頭,避開他們的動作,自己將臉上的眼淚全部擦去,又望著他們笑:“我們回去吧。”
“嗯。”關肆把我抱到懷裏,用手段帶我和蒼黎回我們的小家。
知道我們沒幾天就要離開後,我們就沒再在這個小家住過。
其實也沒幾天,但是再回來,卻有種很久沒回來過的感覺。
回去後,蒼黎懂事的去睡覺。
關肆抱著我往臥室走,問我:“老婆,要不要泡泡澡?”
“好。”我跟著關肆去了彩雲染。
彩雲染的水被關肆換成了溫泉的水,躺在裏麵,特別的舒服,感覺一身的疲憊都沒有了。
“老婆……”關肆忽然叫我。
可等我轉頭看他,他卻說沒事。
但是他看我的眼神,卻又不像沒事。
我往他身邊靠了靠,腦袋枕在他的肩膀上,“關肆,我知道你有話想跟我說。從知道白鳳蕭在哪兒之後,你就有話對我說。”
“你是不是擔心我克服不了心結,達不到神級?”
關肆不願意說,隻好讓我胡『亂』猜測來撬開他的嘴了。
“我擔心的不是你的心結,是……”關肆都快說到關鍵地方了,卻忽然停下來,低頭黑眸深深的看著我。
我抬手撫『摸』他的眼角,“關肆,你擔心什麽,快告訴我吧。別讓它也成了我的心結。”
“老婆……”關肆也抬手,撫『摸』我的臉頰,“這件事比你的心結還大,我怕……我一直不想告訴你,但是……”
說到這兒,關肆把我摟到懷裏,緊緊摟著我,下巴輕輕壓在我頭頂,輕聲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永遠都不告訴你。”
“到底是什麽事?”我推開關肆,手指在他胸膛上戳了戳:“你不要太小看我,我現在心境還可以,承受能力很大。你說吧,我能承受得了。”
關肆又把我給抱住了,抱住我卻不說話。
我很著急,再次推開他:“關肆,到底是什麽事,你別吊我胃口好不好?”
“老婆……”關肆捧著我的臉,拇指在我兩邊臉頰滑來滑去,“我說了,你一定要穩住。心裏有什麽想法,都跟我說,別……”
“好,你說吧,我能穩住。”我打斷關肆的話。
關肆深呼吸一口氣,好像要承受某種事實的人是他一樣,“幻兄說他出生前,他父親就已經離開了。”
“哥哥出生前,什麽,你說什麽?”我不相信的看著關肆,搖頭道:“這不是真的。”
我和哥哥差了將近三百年,如果哥哥出生前,他父親就離開的話,那我……我是怎麽回事?
“老婆,這是真的。”關肆像是預感到我會將他推開,將我的臉捧的緊緊的。
“不是真的。”我揮手打開關肆的手,往後倒退了兩步,看著關肆爭辯:“如果這是真的,為什麽哥哥不告訴我?”
“幻兄是怕你知道後,會不開心,所以一直保守這個秘密。”
“既然哥哥要保守秘密,那為什麽你要告訴我?”我說這話,就證明我相信了關肆說的話。
可是我不想相信,即使我內心知道,關肆不會騙我。
我的眼淚流下來。
關肆看我流淚,想給我擦眼淚,我轉身就走。
“老婆。”關肆拉住我。
我甩了一下,沒能甩開,就任由關肆拉著我,流淚道:“我不相信這是真的。”
忽然,我想到什麽,轉過頭帶著希望的問關肆:“是不是我和他不是一個爸媽?”
關肆卻搖頭,“你們是同一個母親。”
“你怎麽知道?”我生氣的質問。
關肆答:“幻兄說的。”
“他又怎麽知道?”我哭著大聲問,“我出生的時候,我母親就離開了。萬一他也是呢?其實我母親不是他母親,我和他根本就不是兄妹。”
我抱著一絲絲幻想。
我多想關肆說我說的是對的,可是他偏偏和我作對,“老婆,你和他是同母異父的兄妹。”
“不!”我大叫一聲,猛地甩開關肆的手,捂住耳朵,“我寧願和他不是兄妹,也不要做……”同母異父的兄妹。
同母異父那個詞,對我來說殺傷力太大了,我無論如何都不想讓它從我嘴裏說出來。
我張嘴大哭。
我這一哭出來,就一發不可收,越哭越厲害,不一會兒就哭的泣不成聲。
關肆抱住我,想要安慰我,但是我很不配合,用力去推關肆。
關肆怕傷到我,不敢有太大的阻攔,就鬆了手。
他鬆手後,我卻又上前抓住他的衣領,問他:“你不是怕我接受不了嗎?為什麽還要告訴我這件事?”
“這件事不告訴我,也沒什麽關係,我這麽多年都過來了,你為什麽要告訴我?為什麽要我知道這個殘忍的事實?”
我另一隻手捶打著關肆的胸膛。
關肆不躲不閃,任由我捶打他的胸膛,黑眸既心疼又痛苦的看著我,緩緩說道:“老婆,這件事整個幻彩牛族都知道,隻有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