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夢到自己坐在河邊洗腳,正洗著,忽然看到前麵飛來一隻白色大鳥。
看到那白色大鳥,我就想到之前做的被白色大鳥咬的夢,就嚇的心頭慌慌,當即想要爬上來跑。
可那白色大鳥的速度太快了,我才剛想踩著水邊的石頭上來,它就快飛到我麵前了。
看到它快到我麵前了,我心更慌,腳不小心滑了一下,滑到水裏了,我就就勢跳到水裏,直接一頭紮到水裏。
本以為潛到水裏,就能躲過那白色大鳥了,誰知它竟也一頭紮進水裏,然後咬住我的小腿,把我直接從水裏拖出來了。
“啊……”白色大鳥咬的好疼,我又疼又怕,尖叫連連,伸手打它,又打不到,隻能無助的拍水。
忽然,我看到岸就在我旁邊,想遊到岸邊,但是白色大鳥根本不給我那個機會,咬著我的小腿,就拽著我往水中心遊。
它咬我的時候,本來就很疼,再這樣拽著我遊,更疼,我疼哭了,眼淚嘩啦啦流了一臉。
“救命啊,救命啊……”
我在夢裏又一次把嗓子哭啞,把嗓子喊啞,又一次體會到那種痛苦的絕望。
正哭著,我一下子醒了。
醒來,入眼而來的就是關肆那張熟悉到骨子裏的臉。
因為剛才在夢裏太難過了,我看到關肆那張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看到的是他。
反應過來後,我想到由於我輕信了雲彩同學的話,導致他和蒼黎都受了傷,覺得愧對於他,就移開了視線。
視線剛移開,我忽然想起什麽來,手往我肚子上一摸,竟然扁了不少,心中一驚,轉頭問他:“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孩子沒事,他已經出來了。”關肆說著,從床頭抱起一個幾乎全身都包裹在棉被裏的孩子。
在關肆抱孩子的時候,我才知道那孩子就在我旁邊,我頭的另一邊。
方才若不是我覺得愧對於關肆,移開了視線,說不定我就能感受到我的另一邊有個孩子了。
我連忙坐起來,將那孩子接過來,抱在懷裏。
低頭看那孩子,和我想的一點都不一樣。
不,準確的說法是和我看到的嬰孩一點都不一樣。
隻見他眉毛淡淡,淡的快要看不到了,兩眼緊閉,眼皮很厚,睫毛幾乎都陷在了眼皮裏,感覺很短。
鼻子?
他好像沒有鼻梁一樣,隻看到一個小小的鼻頭。
嘴巴稍微好一點,紅紅的,還算惹人喜愛。
臉型?
原諒我眼拙,我就感覺他肉嘟嘟的,至於什麽臉型,還真看不出來。
再說皮膚,他的皮膚完全不是我見過的嬰孩那種光滑粉嫩的皮膚,而是皺巴巴的,看著……
跟可愛搭不上邊,更不要說漂亮了。
記得前幾天去產假,那彩超醫生還說我的孩子很漂亮,我都懷疑她那是客氣的誇獎。
“這……是我的孩子?”我怎麽一點做媽媽的喜悅都沒有,反而還有些不能接受這是我的孩子。
“是我們的孩子。”關肆刻意強調我們兩個字,似乎在宣示著什麽。
我故作不知,隻低頭看孩子。
這時,關肆在我旁邊坐下,手繞到我的背後,從背後摟住我的肩膀。
在他摟住我肩膀的那一瞬,我身體不自覺的僵硬了一下。
然後,關肆把我摟的更緊,頭低低的,說話時,我能感受到他嘴裏的熱氣直往我臉上噴:“莫染……”
聽到他叫我莫染,我預感到他要說什麽,急忙在他要說那話之前打住他道:“這孩子怎麽這麽醜?真是我的孩子嗎?”
“孩子剛出生時,都是這樣,等長開了就好了。蒼黎出生的時候,比他還醜。”
關肆不提蒼黎還好,一提蒼黎,我就想起了我最不想想起的她來,想起她說:“其實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這怎麽可能嘛,我怎麽可能是她。
關肆明明已經檢查過我,確定我不是她,一定是她哪裏弄錯了,才會認為我是她。
我才不是她!
我才不要是她!
“莫染……”
“對了,這個孩子還不到七個月就出來了,身體會不會有什麽……”
“他身體很健康,隻是……”
“隻是什麽?”聽到關肆說隻是,我心中一緊,沒等他說話,就問他隻是什麽。
關肆卻不說話了。
我抬頭看他,見他也在看我,那對漆黑的眸子裏隱隱有著痛苦。
見他這樣,我心更緊,問:“隻是什麽?你說話啊。”
“隻是……”關肆抬手,摸了摸我懷中孩子的小臉,緩緩道:“隻是他沒有魂魄。”
“你說什麽?你騙我的對不對?他怎麽可能沒有魂魄?”
關肆痛苦的說道:“我沒有騙你,他真的沒有魂魄。”
“為什麽?為什麽他沒有魂魄?他的魂魄呢?是不是……”被雲彩同學拿走了?
不等我問完,關肆就搖頭:“不是,他出生就沒有魂魄。”
“出生就沒魂魄?”我琢磨著這句話,想到一個原因,問:“是不是因為他是早產,所以他的魂魄還沒來,要等一等,他的魂魄才能來。”
關肆否決了我這個猜測:“不是,他本來就沒有魂魄。”
“什麽叫本來就沒有魂魄?他好好的,產檢的時候醫生也說他好好的,你給我把脈也說他好好的。既然是好好的,他怎麽可能本來就沒有魂魄?”
“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是不是你?是你……”不知怎麽的,我忽然想到雲彩同學說關肆想拿我的孩子,給蒼黎做肉-身。
這要是冷靜的時候,我肯定不會懷疑關肆,但此時此刻,我一點都不冷靜。
我的孩子沒有魂魄,我怎麽可能冷靜?
但凡有一點可能性,我都要去想一想,去懷疑懷疑。
“莫染……”關肆雙手將我和孩子一起抱住:“這也是我的孩子,我怎麽可能那麽做?”
他的聲音低低的,聽著很痛苦,很無奈。
我聽到他聲音那麽痛苦,竟漸漸冷靜下來,但想到自己的孩子沒有魂魄,很難過,很難以接受:“可是,為什麽他會沒有魂魄?”
關肆沒有接話。
過了好一會兒,關肆才開口,聲音比剛才更低,更痛苦,更無奈:“莫染,我知道我這樣說很殘忍,但這是最好的辦法。蒼黎沒有肉-身,他沒有魂魄,你看……”
“不!”我怎麽也沒想到關肆會說這樣的話。
而他說這樣的話,正好證實了雲彩同學說他想拿我的孩子,給蒼黎做肉-身的話。
我簡直不敢相信的看著他:“你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
“對不起,莫染,我……你別哭。”關肆騰出手給我擦眼淚,我才知道自己哭了。
他一邊給我擦眼淚,一邊道:“但這的確是最好的辦法,這孩子沒有魂魄,不能吃喝,隻能活三天,而今天已經是第二天了。”
“他的魂魄會回來的,他會有魂魄的。一定是他早產太早了,魂魄還在路上,還沒來。再等等,等等他的魂魄就來了。”
“莫染……”
“你別說了,我想回家。”我不想聽關肆說話,一句都不想聽。
“好,我們回家。”
聽到關肆說我們回家,我知道他說的是回我們的住處,就道:“不是,是回我自己的家,我想我媽。”
“好,我送你過去。”
什麽時候,關肆對我說的話這麽言聽計從了。
好像睡了一覺,關肆就變了一個人似的。
其實不是他變了,而是他知道我是誰了。
說起來,這都是沾了他娘子的光(我心裏知道我是他娘子,但我很排斥接受這個事實,所以還認為他娘子是他娘子,我是我)。
如果隻是我個人的話,他一定不會對我這麽言聽計從。
想到這,我心中湧現出許多悲哀來,眼淚流的更多了。
“不知道我媽今天在家嗎?手機呢?我的手機呢?”我推開關肆給我擦淚的手,想要找手機。
還沒找兩下,關肆就道:“嶽母今天在家。”
嶽母?
關肆這口改的真迅速,真自然。
我不想說他什麽,隻想快點回家,快點見到我媽。
回家的路上,我一句話都沒有跟關肆講,一直看著懷裏的孩子,一直在想:他為什麽沒有魂魄呢?
車子到我家小區門口了,我跟關肆說:“就送到這兒吧。”
關肆道:“送你到樓下。”
到了樓下,一從出租車出來,我就抱著孩子往樓上走。
關肆從後麵追上來,拉住我道:“莫染,孩子的情況和蒼黎的情況,我都跟你說了。怎麽選擇,你自己做主。無論你的選擇是什麽,我都支持你。”
他這是把選擇權交給我了嗎?
可是我卻怎麽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反而比之前更加難過,更加痛苦。
我掙開他的手,什麽都沒說,悶頭進樓了。
上樓的時候,我腦海裏總是不自主的想起關肆說的那句話:這孩子沒有魂魄,不能吃喝,隻能活三天,而今天是第二天。
今天是第二天了啊,那明天就是第三天了。
第三天之後,孩子真的就……
我不敢再往下想下去,搖搖頭告訴自己別想了,先回家再說。
到了家門口,我按了門鈴。
等了一會兒,才有人給我開門。
開門之人是我嫂,她看到門外的人是我,我懷裏還抱著一個孩子,臉色大變,扭曲著臉大叫:“啊,鬼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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