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瞧處，我卻赫然發現那些所謂的兵馬在城中殺得竟然是一些衣衫襤褸的少女、老漢等等可憐人士。
“啊！”
“不！”
“曉曉！你們不要傷害她！老夫跟你們拚了，啊！”
“爹，不要！”
……
入目所及之處，一片血雨淒風，殘肢、斷頭似雨點般紛紛落在我的腳下、左右。
審方麵無表情地在前頭走著。
我嘴角抽搐著，同樣麵無表情地走著。
轟！
砰砰！
重擊聲，擊打在皮肉、骨骼上的刺耳聲不絕，在我走了有百來米的時候，一位身穿鎧甲，騎乘著一匹烏騅馬的將軍，一聲大喝，斬斷一位衣不蔽體，麵貌清秀的少女的頭顱。
少女頭、身分離。
身子還因為慣性往前頭跑了一段距離，才撲通一下倒地。
而那頭顱則似利箭般朝著我的方位飛來，我看得分明，那少女兀自瞪得滾圓的眼睛，那飽含著冤屈、痛苦的清秀稚嫩麵容，正在直視著我。
她，竟是一位跟我年紀差不多大的女孩。
這個年紀本應該在無憂無慮的讀書，然而她卻在我的麵前被人斬殺，頭顱混合著不知是雨還是血液的水滴，‘砰砰’聲中跌落在了地上，滾了幾個圈，滾到了我的腳跟處。
我前進的腳步頓住了，微微低頭，正好跟少女那滿含著悲苦、解脫的雙目‘對’在了一塊兒。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美麗、單純、不含任何複雜色彩，但現在全都被屈苦給占據了。
看著如此一幕，我的身子在顫抖，我看過無數死人，也殺過不少人，但是……
濫殺無辜的事情我從來不做，我隻殺……
惡人！
轟！
我閃電拔刀，一刀朝著從我身邊縱馬而過的將軍劈了過去。
鏘！
刀芒刺目，鏗鏘聲中，隻是一霎，便把這將軍，連人帶馬給劈成了兩段。
“你，你瘋了！”
將軍身子倒地，雙目看著我，嘴巴微微張合，吐出這麽幾個字。
“鏘！”
我單刀縱橫，一刀再次朝著前頭劈去。
刀芒湛湛，似疾電般混合著血水瞬間斬落到了一匹烈馬前！
轟！
斬殺少女的將軍急急忙忙揮刀防禦，但他連刀帶人都被霎那一劈兩段，伴隨著一聲慘叫，他的斷頭混合著雨水滾落到了我的腳跟處，我一腳飛起，把他的腦袋徹底踹成了齏粉。
這幾下兔起雀落，速度極快，耗時不過兩三秒，我已經斬殺了兩人。
“你是瘋了嗎？”
審方豁然扭頭，雙目圓瞪看我，麵有驚色。
“不。是你們瘋了！”
我手持著大刀，麵無表情地看著審方，“這些人可都是給畫堂的種子選手，怎麽能就這麽殺了？我說審將軍，你認為呢？”
“嗬嗬。”
審方呆了呆，並沒有回答我，隻是笑了笑，“閣下初來乍到，不知這死靈之城規矩，這一次就算了。還希望下次別這麽魯莽了。”
說著，便轉身繼續往前走。
“讓那些騎馬的混賬停手吧。要不然我手癢了，可控製不住掌中的刀。”
我掃視左右還在殺戮的騎馬兵將，站在原地，分毫不動，隻是隨著錚錚顫鳴的掌中刀，冷冷說著。
“嗬嗬。”
審方聽得身子一僵，頓住腳步，沒一會，他仰頭大笑，笑聲震天，笑了半晌，他突然一聲大喝，“都給老子住手！”
轟隆隆！
隆隆！
隨著審方這話落地，四麵邊城似有無數雷電轟鳴，刺目的紅色閃電把這一方天地都給照得亮堂堂，亮的每一個人的臉，都似血修羅那般猙獰。
“嘶嘶！”
“律律！”
縱橫的烏騅馬隨著‘主人’的拉扯，個個人立而起，嘶嘶聲中立在原地，不動分毫，那手持戰刀殺戮的兵將也停止了殺戮，隻是一個個看向審方。
“都滾吧。今天的殺戮就到這！”
審方一揮手，聲若雷霆轟隆。
四方將士瞧了瞧，齊齊拱手朝著審方行了一禮，“謹遵審將軍之令。”
說著話，個個騎馬調頭離開，不一會便消失在朦朧的黑色煙雨中。
隨著他們的離開，被追殺的一些人士，紛紛跪倒，朝著我的方位磕頭。
她們磕得很重，磕得嘴角顫抖，身子也跟著劇烈顫抖了起來，一個個看我的眼神含著激動、仰望、崇敬，更多的是淒苦、悲戚、茫然、了無生氣、以及呆滯。
我被她們看得心中百味陳雜，一顆心似炸翻了天。
“走吧。”
審方看向我，清聲說道，“再不走，可能你今天就見不著趙雪峰了。”
“好。”
我聽了，最後掃視了一下四方跪倒的衣衫襤褸的人士，抬起腳，跟著審方往前走去。
我今天救了她們，但她們可能明天就會被再次殺掉。
從她們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來，她們對自己的結局似乎早已經明了。
從審方那飽含著鄙夷、嗤笑的嘴角，我也看得出來，他在笑，笑我隻是做無用功。
他是一方大將，真要保這些人不死，他做得到。
但他並沒有這麽做，隻是似乎並不想跟我鬧翻，才讓眾兵將停止今天的殺戮，可他並沒有說明天不能殺戮。
他的做法、說法，都似乎在佐證著，這死靈之城，真的是隻是純粹的死靈所待的地方。
入了這地，估摸著就隻有跟死靈為伍一途了。
這是一個極為腐朽、肮髒、血腥、不堪的地方！
“希望你別在做像今天這樣的事情了。”
審方在前頭走著，帶著我入了那朦朧的黑色煙雨中，風狂、吹得彼此的衣服烈烈作響，雨輕，卻紛紛落在彼此臉上、身上，看著有些許的濕滑。
“今天也就是我為你帶路，換做別的將軍，你可能已經倒下了。”
他走了兩步，扭頭看了我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說著，“真不知你這樣熱血又心善的家夥為什麽會被選作入這死靈之城。”
他昂頭看天，任由漫天的輕輕風雨落在他的臉上，輕輕說著，“要知道以往入城的可都是心惡的人。突然來了你這麽一個心善熱血的，我還真的很不適應。不過，這種感覺，很特別。”
他豁然頓住腳步，扭頭看我，雙目幽幽，含著冷芒，“閣下，你說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