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啟文的突然死亡,連明露都始料未及。
公司其他人也嚇了一跳,前幾天還見著王啟文死皮賴臉非要他們幫忙驅鬼,怎麽今天就突然死了,真的假的?
在得知的消息一瞬間,她的心頭閃過無數種可能,最大的可能是,王啟文是被他前妻的鬼魂糾纏而死的。目前並不知道準確的死因,所以也無法確定。他這種人,死了也是要下十八層的地獄,沒什麽好說。
但是如今找到她作為嫌疑人……
其中就有些耐人尋味了,如果敬言方清楚具體情況的話,應該明白,她當天都拒絕了王啟文,根本不想再看見他,哪有閑心去殺他?
一qiē來地太過突然,她都不清楚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委派來調查事情的人員,明露也沒有任何印象,興許是不是劉律那一派係的。否則至少也會提前跟她知會一聲,詢問事情的細節,或者有沒有不在場證明。
“請稍等,我想先打幾個電話。筆錄可以做,隻是我需要我的律師陪同,還要和我的朋友知會一聲。”明露冷靜地說。
對方的人麵麵相覷,似乎有些猶疑,沒想到明露會提出這個要求,它們也是奉命辦事。
目的是……
拖延時間,留住她。
“明小姐,你可以先跟我們去做筆錄,律師可以等會兒趕過來。”
明露微微挑眉:“不,不用麻煩你們了,我現在就需要律師陪同。”說完,她就撥通了一個號碼,聯係他們公司的律師顧問。
明露他們公司的律師顧問其實常年沒有什麽用處,但銜頭還是掛著的,而且明露要找,本來就要找最好的。光是她那麽多身份不凡的客戶,人人都能幫她推薦一個厲害的律師。
接到明露電話的律師也是嚇了一跳,總算是有用到他的地方了。
隻不過聽了明露說的事情之後,他就覺得,沒事的時候一點事情都沒有,一有事情就是殺人案?!好吧,怎麽想都覺得一個小姑娘跟殺人案扯不上任何關係。
“你有沒有不在場證明?”沈律師問。
“我根本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死的,怎麽可能知道自己有沒有不在場證明。”明露撇撇嘴,無奈道。
後麵的警鑔聽著嘴角直抽。
沈律師:“……應該就是這兩天的事情,你最近沒經常一個人呆著吧。”
“最近很忙啊,不經常一個人呆著吧,到時候再看。“明露抓抓頭發,“您先趕緊過來吧,不然我等會兒就身首異處,孤苦伶仃,受人詰難,饑腸轆轆,傷痕累累,小白菜,地裏黃……我們隻能來世再相見了!”
警鑔:姑娘,我們又不是要槍斃你,不要說得這麽恐怖,我們那兒又不是龍潭虎穴!
沈律師:……
“好好好,你先穩住,穩住,我馬上過來!”
“沈律師!趕緊的啊!再晚點你就這輩子都見不著我了!”明露嘶聲道。
“我……我知道!”
嘟一聲,沈律師掛掉電話,趕緊開車過來了。
給沈律師打完電話,明露又給林焱打了個電話:“林焱?”
接到明露電話的林焱也很奇怪:“你怎麽這個點兒給我打電話,不早不晚。”
“當然是因為事出突然給你打的這個電話,誒,你中午有空嗎,幫我訂個外賣過來,我想吃菠蘿蝦仁披薩,芝士要雙倍的,再來個千層草莓奶油盒,大份的,唔,應該差不多了。”
林焱聽地一頭霧水:“你怎麽了?”
“……我被你的同行抓去錄筆錄了,他們懷疑我跟一樁殺人案有關,王啟文這個名字,你聽過嗎。”明露突然正色低聲問道。
“王啟文?“林焱倒是知道和這個名字相近的另外一個名字,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的預感,“你等等……”
林焱跑去辦公室問老大:“老大,你知道王啟文這個人嗎?”
劉律抬頭:“王啟文?我記得好像是王啟林他堂弟,前陣子不是他媽媽殺媳婦進去了,後來給保外就醫了嘛,這事情我印象倒是挺深刻的。你問這個做什麽?”
林焱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回答:“王啟文死了。”
“嗯?”劉律取下眼鏡,擱在桌子上,“意外?”
“……懷疑是他殺。”
“明露被牽扯進去了。”林焱頓時覺得腦子有點亂,眉頭緊皺,明露怎麽會牽扯到王啟林堂弟的事情中去,他們怎麽會有接觸?
劉律聞言也突然想到,其中恐怕是有些內情的。明露殺人,他是怎麽都不會相信的。恐怕是因為他們而被牽扯的。”誒。“劉律歎了口氣,“你親自跑一趟,問清楚怎麽回事。等等……王啟文如果真的死了,王啟林應該也會出麵,你小心些。”
“嗯,我知道。”林焱點頭,緊攥著手機的手泄露了他內心的焦灼。
明露說的讓他幫忙送個外賣,一語成讖。
林焱懊惱地歎了口氣,拿起手機附在耳邊:“王啟文是王啟林的弟弟,以前是我們這兒的二把手,和我們有些過節。這次的事情,他原本以為我們查不出來,就能夠打壓我們,可沒想到被你間接攪黃這事情,你就被他給盯上了……”
“抱歉,應該早點跟你說的。”
明露恍然大悟,怪不得最近那麽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原來是對方順藤摸瓜摸到他這兒來了,唯一的劣勢是,她因為不知道其中的內情,喪失了主動權。
“沒事,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事,幹我們這行的,難免會得罪人,正常。”
“你現在要過來?”明露現在知道背後的事情,反而定心不少。
就是有人故意作弄她唄。
“嗯,我現在過去。王啟文之前是怎麽找到你的?”
明露聳肩:“我也不知道。我的客戶大多都是自己圈子裏互相介紹來的,隻有王啟文那天是自己過來的,也沒說誰介紹他過來的。一來就讓我幫他驅鬼,我不願意,他這件事情很棘手,我不想接,就爭執了一會兒。我巴不得他走地遠遠地別回來,誰還想再見他一次殺他?”
“這殺人動機也太拙劣了吧。”
“我現在自己都滿肚子疑惑呢,都不知道王啟文怎麽死的,什麽時候死的,我就成嫌疑人了,你說我懵逼不懵逼啊。”明露不停地吐槽。
“懵逼。”林焱一本正經地回答。
這話看著是跟林焱說的,其實是在跟後麵的警鑔吐槽呢。他們也是麵麵相覷,一臉無奈,奉命辦事,有啥辦法,反正把事情辦到就行了。
掛掉電話,明露表示等會兒等律師來了他們就可以走了。
鄭一寒他們有些擔心拉著明露:“學姐,你真要去啊,我覺得你也沒啥嫌疑啊,澄清一下就好了,幹嘛非得要過去呀。”
“是呀,我們應該拿得出不在場證明的。”薇妮也說。
“大小姐,需要我們出手嗎?”肖家出手,什麽證據都能搜羅齊全了。
“不用。”明露擺擺手,“人家好心請我去做,筆錄,怎麽可以不去,去,一定要去。”
“學姐……”
明露擺手:“放心吧,我心裏有數。”
“好吧……”
其他人見此,也隻能放棄,等著明露什麽時候再給他們新的指示吧。
沈律師終於風塵仆仆地到了,一來就瞧見明露跟沒事人似得,悠哉悠哉,根本沒有作為即將被做審訊的嫌疑人慌張可憐的模樣。
他差點以為是明露跟他開玩笑呢。
“咱們現在出發?”她起身說地好像要去哪裏旅遊似的。
“……嗯,好的。”警鑔同誌沉默地履行職責。
“對了,明小姐,還有一件事情。”領頭的同誌突然道。
明露挑眉:“還有什麽事情都一並說了吧。”
“王先生不僅指認明小姐你為嫌疑人,並且指控你們公司有故意詐騙的嫌疑,所以我們需要對你們公司進行調查。”
得,還有後招呢。
明露現在能夠猜到王啟文,不,王啟林,大概是在打什麽主意。
當初他放話說要讓她的公司開不下去,還真是說到做到。
“沒問題,樂意之至,清者自清。”明露差點就說出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王啟林未必真的能讓她的殺人罪做實,但流言蜚語照樣可以殺人,使她身敗名裂,哪怕是“疑似因為她造成死亡”的言論,也具有同樣的殺傷力。
那些客戶要是知道她有詐騙,或者謀財害命,導zhì人死亡的嫌疑,恐怕以後就不會有人再來找她了,生意自然就做不下去。
王啟林的目的,並不是非得讓她進去,而是要讓她身敗名裂,在事業上摔跟頭,名聲要是臭了,可是很難洗白的。
明露的坦然隨性讓對麵的景官都是一愣。
隨即便讓下屬先關了公司查帳目,鄭一寒這些人暫時也不能待在這裏了。
對於他們之後一段時間要做什麽,明露自然要交待一身:“一寒,你過來。”
“學姐……”
“我跟你說,之後恐怕有很長一段時間咱們不能來公司了,你先這樣,要是有客戶聯係你們,就說……”明露在他耳邊低聲幾句。
鄭一寒回過神,猶豫地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不過,你最好提前一個個通知過去,咱們不能讓他們難做不是。”
“要對客戶負責啊。”
明露笑地溫婉:“這樣才能體現出我們貼心服務,不屈不撓的精神。”
“嗯!”
警觀:……你們在說啥玩意兒。
最後,明露自然是帶著沈律師和薇妮走了,她覺得帶個外國友人過去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明露已經不是第一回道景局,隻是這次來的地方有不一樣了,這樣下去,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把其他地方的景局都給光顧了。
如果集齊每個地方的錦旗……
這個可能比較有難度。
令人不開心的是,明露剛進去,就見到了一個她非常不想見到的人,第一眼她就這麽覺得。
剛進辦公室,還沒開始做筆錄,就有一個中年男人氣勢洶洶地衝上來,凶神惡煞地開始教訓她:“就是你!就是你害死了我堂弟!你一個小姑娘學什麽不好,非要學人家詐騙,人麵蛇心!我堂弟已經很可憐了,前陣子,前陣子,他的孩子剛沒有了媽媽,為什麽你還要騙他這樣的老實人……”
“謀財害命,真是被豬油蒙了心,我呸!還名牌大學的大學生,就是靠著這個在外麵招搖撞騙的吧,不知道騙了多少人的錢!”
中年男人一上來就把明露噴地口血淋頭,活像是他們倆有仇似的。
周圍人聽了也是竊竊私語,說一個長得挺好看的小姑娘怎麽就不學好,現在的女孩子啊真是太貪財了,隻看錢啊。
“真是瞧不出來,好好一個姑娘還詐騙……”
“要不然一般人怎麽可能騙到那麽多錢。”
人在對於自己認識並不全麵的事情上,總是習慣性傾向於自己首先得到信息的一方,有種先入為主的概念。
明露真想糊他一臉煎餅果子。
不用猜就知道,這男人估計就是林焱口中的那個王啟林。
“說完了?”明露冷不丁地問。
“嗯?”
明露的反應和王啟林想象的不一樣。
“說完了就趕緊讓開,你誰啊,上來就莫名其妙一通罵。警鑔叔叔你們也不管管,這人看著人模人樣的,怎麽跟神經病一樣大呼小叫。”明露的眼神明晃晃地表xiàn了她的嫌棄,從內而外散發的,嫌棄。
“請不要再警鑔局這樣神聖的地方大聲喧嘩好嗎,先生?”
“難道你的幼兒園老師沒有教育你要講禮貌?”
“得了。”明露撇撇嘴,看向自己身旁的沈律師,“沈律師,我要指控他誹謗,對我的名譽造成傷害,現在就指控,這裏應該有監控錄像下,現在就取證指控,我要起訴他。”
沈律師扶了扶眼鏡:“哦,當然,沒問題,我喜歡這種案子。請先生留下你的姓名地址單位,不日你可能會收到……“
“我說的都是事實!”王啟林瞪圓了眼睛說,他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生氣過。
明露再一次冷漠臉:“你說事實就是事實,那還要警鑔幹嘛?對吧,警鑔叔叔,咱們凡事都是要講證據的。”
“嗯嗯嗯嗯。”站在明露身邊的同誌表示她說的好有道理,完全無法反駁。
王啟林見狀,氣地都快把腳底的地板給碾壞了。
“你,你……我可是有證據的!”王啟林說著就猛地從口袋裏掏出一支錄音筆。
明露依舊淡定自若,擺擺手道:“等等,請你保持冷靜,我不是很明白現在的情況――你到底是誰,我們認識嗎?”
王啟林咬牙切齒:“哼,你裝什麽傻,我是王啟文的堂哥王啟林!”
“我已經不太記得王啟文這個人了,要不是你們今天來找我提到這個名字,我每天都要接待那麽多客戶,你不提醒我,我哪兒記得住。行行行,我現在知道你誰了,你說吧……”
王啟林再一次哼了一聲:“哼――”
“等等!”明露又打斷他的話,“你剛剛說的話,我現在算是聽明白一點了,雖然大多還是沒聽懂。主要有一點,我得跟你說道說道,你那個堂弟妻子怎麽死的,他自己不清楚嗎,就是被他給害死的,他老婆還是他媽媽,就是婆婆殺的呢。”
“之前那個鬧地沸沸揚揚的婆婆殺妻案就是你那堂弟家的事情,嘖嘖,我當時看那個新聞,可心寒地不行呐。從頭到尾你堂弟不僅啥都沒有出麵,沉默,就等於縱容,婆媳之間的問題,男人不擔當,才會將矛盾鬧大。最後老婆被砍死,你堂弟還挺大度,立馬原諒了自己親媽,老婆沒死幾個月,就立刻取了懷著孩子的新妻……”
明露半咪著眼,垂眸,唇邊露出輕蔑的笑:“你是不是挺為自己堂弟開心的,嗯?”
她這一番,也是說地辦公室裏誰都能聽見。
就是故意的唄。
興許你誹謗我,就不許我擺事實講道理了?
明露話一說完,就立刻有人開始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嘖嘖嘖,沒想到他們一家子竟然是這樣的人,渣男啊。”
“小聲點,你不要命嗎,這個王啟林,現在可不簡單,否則這事情怎麽可能到後來都沒丈夫的消息,還不是因為……”
……
“你,你別再這兒胡言亂語!”王啟林怒不可遏,他知道這事情不對,但絕對不能擺到台麵上來說。
明露撇撇嘴:“實事求是而已,這事情可是有記錄在案,各大報紙都有報道的。我可沒半句謊話,要是我說謊,就天打雷劈。”
“得,現在我說完了,該你了。”明露伸出來,做了個請的姿勢。
乍看之下,倒是王啟林被她牽著走似的。
王啟林隱隱覺得形shì有點不對,但還是硬生生將這種想法壓了下去,沒關係,他還有後招。
他陰狠地盯著明露,大拇指重重按下了錄音筆的開始鍵。
“哥,我跟你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