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世上都言黃連苦,殊知癡情更甚之。【全文字閱讀..】
葉芷看著溫顏離去的背影,輕輕的將桌上的那個小瓷瓶放在手中,稍稍猶豫片刻,張口叫住了溫顏。
溫顏收回了還未來得及跨出的腳步,轉眸盯著葉芷來看,一雙眸子彎成了月牙形狀,“教主還有何事?”
葉芷走上前,淡淡道,“帶我去見雲衣。”
對於葉芷的這個決定,溫顏似乎一點也沒有感覺到意外,隻是看著葉芷手中的那個瓷瓶,道,“決定了?”
葉芷點頭,“決定了,最後一麵!”
溫顏一雙眸子顫了顫,不敢再與葉芷對視,“這種藥藥力雖好,但對身體有很大的副作用,以雲衣的體質,你今晚去,明日恐怕他就要昏迷一整天,你也是,這點還請教主注意。”
葉芷眉心微皺,看著手中的藥水似乎又有些猶豫了。
“放心吧。”溫顏道,“因為這種藥到了雲衣麵前,他就會認為身邊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做夢,明日精力不濟,自然要好好休息,除此之外,也就是精神恍惚幾日,其餘都不會有什麽問題。”
葉芷抿了抿唇,將那個小瓷瓶放在衣袖中,轉身往江蘺睡著的那個房間走去。
溫顏攔在葉芷身邊,道,“教主做什麽去?”
葉芷頭也不回,“沒有阿蘺,恐怕到了明日早上,我才能到皇城。”
“教主不用擔心。”溫顏輕輕一笑,原本就算得上花容月貌的臉上更是華光一片,“教主是不相信我也會輕功麽?”
葉芷沒有答話,隻是道,“至少要和阿蘺說一聲,免得他明日擔心。”
溫顏輕嗤一聲,沒有等葉芷同意,伸手一抱,將葉芷整個抱在了懷中,,那張放大了的臉是更加的傾國傾城,“不用了。”
說著,溫顏輕輕吹了一個口哨,葉芷隻覺得耳邊突然掠過一陣小風,有聽見兩聲鳥叫,借著白雪的反s之光再看,眼前多了一隻看不清楚顏色的鳥兒,此刻正在嘰嘰喳喳的叫著。
這隻鳥兒葉芷認識,是江蘺養的五隻鳥其中的一個,不知此刻為什麽聽了溫顏的話。
溫顏輕輕的抬了抬了下巴,對著那隻鳥兒做了幾個口型,最後輕輕說了聲,“去。”
那鳥兒又叫了兩聲,撲棱撲棱翅膀飛走了。
這一過程葉芷看得仔細,“你竟然也會鳥語?”
溫顏不以為意,“這有什麽奇怪的,我師父辜梵可是這其中高手,我這在他身邊,也隻算得上班門弄斧。”
鬼穀穀主辜梵也會鳥語,葉芷輕輕一笑,自嘲道,“那我身邊還真的是臥虎藏龍,現在也隻有我是什麽都不會。”
溫顏看著葉芷,忽而淡淡一笑,語氣中有半分的不明了,“教主說笑了,就算你什麽都不會,什麽都不做,還是會有很多人為你傾倒,而現在……”說著,溫顏長睫一動,輕輕的掃了下葉芷的小腹,“現在你肚子裏的這個,恐怕比什麽都金貴。”
葉芷的手交疊在小腹處,抿了抿唇,卻什麽都沒有說。
溫顏抱著葉芷,耳畔的風簌簌而過,將他沒有完全束起的長發揚起幾縷,貼著葉芷的耳邊掃過,帶著一種特殊的藥味。
葉芷伏在溫顏肩膀上狠狠的吸了一口氣,張口問他道,“你受傷了?”
溫顏似乎不怎麽在意,隻是淡淡的回答道,“受了一點小傷,無礙。”
葉芷抬眸,盯著溫顏看了好一會兒,“這不是小傷吧?”
周圍的風越來越大,溫顏從樹梢越過之時,衣裾掃下許多細小的雪沫,驚起了幾隻飛鳥,“你現在要管的不是這個,而是你應該想想,待你見了雲衣之後,該如何對他說。”
雪沫不小心滑落在脖子裏,泛起一陣涼意,葉芷用衣袖擋了擋,一顆心卻是像是被什麽揚起了一道漣漪,不輕不重,卻又正好泛濫,“我會用你給我的那種藥,他不會知道我來了。”
溫顏很滿意葉芷的這個答案,“雲衣今天來了花幸教,他和君弋交手之時你站在高處也該看得清楚,你若是不能讓他死心,恐怕這件事會沒有個了結,到時更是亂上加亂。”
既然葉芷已經決定,事情無法挽回,那就直接打碎所有的幻想,該回歸的,一切都要成為原來的樣子。
葉芷唇角咬的很緊,“我明白你的意思,隻要是為了雲衣好,我會按照你的意思做,我也希望你能做好一國國師應該做的事情,為雲衣出謀劃策。”
“那是自然。”溫顏說話之間氣息不勻,“這是我分內之事,自當做好一切。”
使用輕功時間長了體力不支,再加上溫顏身體內有傷,故而兩人在碧荷城城門外停了下來稍作休息。
踩在在寒冬臘月被凍的有些堅硬的雪地上,抬眸看著結了冰的護城河,又看了看緊閉著的城門,手中握著溫顏給的那瓶奇怪的藥,心中略略有些猶豫。
稍稍休息之後,溫顏的氣息微微平複了些,“抱歉,教主,這城牆太高,恐怕我無法抱著你從上麵越過了。”
葉芷轉身,走到溫顏麵前,伸手一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了溫顏的手腕,三根手指搭在他的脈象之上。
溫顏一愣,忙縮回了手。
葉芷的身子僵在遠處,手還保持著伸出去的模樣。
溫顏散漫一笑,“教主今日怎會如此主動?還真讓我大吃一驚呢。”
葉芷看著溫顏,一雙秀眉皺的格外的緊,“小顏,你身上的傷是怎麽回事兒?怎麽……怎麽會傷的這麽重?”
溫顏依舊是笑,“這算得了什麽,一點小傷而已,有我師父在,調養兩天也便好了,有勞教主掛心。”
葉芷上前兩步,*近了溫顏的身子,上下打量著,“小顏,你到底怎麽了?你若是不說,我該怎麽相信你能助雲衣?”
溫顏臉上的笑又僵硬了幾許,一雙眸子沉了沉,“教主,你的意思是怕我死了麽?”
葉芷唇角微揚,“你若是一直這樣任由傷口反複,我也不知你是否能活到春天。”
“教主你在說笑吧?”溫顏皺眉,下意識的撫了下自己的胸口,道,“真的有那麽嚴重?”
葉芷看溫顏如此,心中大概有了些想法,便道,“你師父不是在你的國相府小住?你身上有傷他能看不出來?”
溫顏道,“師父已經離開了。”
“什麽?”葉芷有些訝然,開口問道,“他什麽時候走的?”
溫顏搖頭,“師父不喜歡讓人待在他身邊,所以我對他的行程不了解,隻知道他現在已經離開了國相府。”
“這麽說,他去什麽地方了你也不知道?”葉芷眉頭緊鎖,她原本還有一些事情想請教辜梵,可卻沒有想到辜梵竟然在這個時間離開了。
溫顏看著葉芷,道,“你找我師父有什麽事情麽?或許我也可以代勞。”
看著溫顏一本正經的樣子,葉芷幾乎就要將事情脫口而出,但是又仔細的想想,腦海中冒出了溫顏平日裏吊兒郎當的樣子,最後隻好搖了搖頭,道,“無事,反而是你身上的傷,到底是怎麽回事?”
溫顏衣袖輕拂,看著不遠處的城門,從懷中拿來了一張令牌,隨手拋了拋,“我們先過了城門再說吧,現在提起這些事情真糟心。”
就在這樣的一個滿是白雪的塵世,有兩道人影,伴著一地銀毯,漸行漸遠。
其實,溫顏身上的傷並非是一次意外或者是偶然。
自從葉芷那次被辜荷算計之後,溫顏心中就存了芥蒂,隻是因為之前與辜荷的情誼,不好撕破臉。
而關於辜梵,自從那日之後,原本話就不多的辜梵更是沉默寡言,因為這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作為弟子的溫顏也無話可說,更無從勸解。
後來辜荷闖入國相府,不知為何兩人起了衝突,溫顏趕到之時,辜梵已經不見蹤影,盛怒之下的辜荷將溫顏牽連其中,兩人刀劍相向。
溫顏對於辜荷對葉芷做的這件事心中存了芥蒂,看辜荷手下不留情麵,當下手上也沒有留情,後來,就發生了讓人措防不及的一幕,辜荷手中的劍刺入了溫顏的胸口。
鮮血濺出之刻,辜荷似乎也反應了過來,抽出長劍便離開了。
聽了溫顏的敘說,葉芷對辜荷的所作所為更加不能理解,“小顏,你是從小都拜在了辜梵門下麽?”
溫顏撇了撇嘴,很有幾分當年那個在槐雪峰攔著葉芷要糖吃的調皮鬼,“至少我認識你的時候,我就已經是鬼穀弟子了。”
葉芷點點頭,“這麽說來……你對你師父的事情應該知道的很仔細了?”
溫顏謹慎的看著葉芷,道,“你想做什麽?”
葉芷輕輕一笑,“也不想做什麽,隻是有一句想問問,辜梵和辜荷,真的是親兄妹麽?”
溫顏一愣,隨後又是一笑,“那是自然。”
葉芷表示懷疑,“說他們二人是兄妹我自己都有些懷疑了。”
溫顏似乎被人問過這個問題,回答起來也是輕車熟路,“他們二人的確是兄妹,這點毋庸置疑,教主不用多想。”
葉芷輕聲一笑,這聲音在雪月中格外剔透,“我就是隨便問問。”
風雪停,人漸行,明月高懸星幕,冰河落下九重。
這個景,猶如烙印一般,印在了誰的心中,烙在了誰的腦海,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