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你終於醒了

顧念彬昏睡了一個星期後，終於在某天下午睜開了眼睛。

他茫然的打量著陌生的屋子，對麵牆上有寬屏的液晶電視，牆邊擺著一對實木短沙發，床頭櫃上的花瓶裏插著一束怒放的黃玫瑰，窗簾半拉著，陽光照進來，滿室明媚。

床邊趴著一個人，粟色的卷發鋪灑開來，將她整個人都掩住。他抬起手來，輕輕的撫在她頭上。

夏小宛驀然驚醒，一下抬起頭來，喜及而泣：“念彬哥，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顧念彬看了她好一會兒，終於虛弱的叫了一聲：“小宛。”

“是我，我是小宛，”夏小宛高興得有些不知所措，日日盼，夜夜盼，每天早上坐在床邊都充滿了希望，到了夜晚又失望的離開。杜小仙石沉大海，找起來談何容易，便真的將她找了來，顧念彬能不能醒來還不確定。但是現在，他居然睜開了眼睛，怎能不讓她喜出望外。

擦了一把眼淚，才想起來要按鈴叫醫生過來。又給顧姍姍和方雅茹分別打了電話。

顧姍姍就在樓下買水果，接了電話，水果也不要了，拔腿就往樓上跑，氣喘籲籲跑進病房。陳教授正在給顧念彬做檢查，一番細細的檢查下來，他也禁不住喜笑顏開，說：“應該是沒有問題了，各項指標都合格。躺得太久，進食和活動都慢慢來，太急進反而是不好。邊調理邊休息吧，明天再觀察一天，沒問題就可以出院了。”

夏小宛千謝萬謝的送陳教授出門，顧姍姍則撲過去抱著顧念彬又哭又笑。夏小宛轉回身，勸她：“姍姍，你別這樣，念彬哥才剛醒，不能太激動的。”

“哦，對，對啊，是我不好，我太激動了。”顧姍姍鬆開顧念彬，仔細打量他：“哥，你覺得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喝點水？餓不餓？想吃點什麽？”

顧念彬慢慢的靠下去，似是苦笑：“你嘰嘰喳喳吵得我頭暈。”

夏小宛趕緊塞了個枕頭在他腰上，笑著說：“姍姍是太高興了，你醒來，我們都太高興了。”

“是啊，哥，”顧姍姍把顧念彬的手握住，眼淚又忍不住掉下來：“你真的嚇死我們了。”

“怕什麽，”顧念彬看著妹妹，微笑著說：“都沒把你嫁出去，我哪裏舍得去死。”

“那我一輩子不出嫁，你就不會……”顧姍姍話一出口，覺得不對，馬上就打住訕訕的笑。

夏小宛白了他一眼，說：“念彬哥，你要不要下來走一走，陳教授不是說要你多活動活動？”

顧念彬想了想說，“也好，躺得太久了，是該要下來活動活動了。”

夏小宛便和顧姍姍一左一右將他扶下床來。躺得太久，突然一下站立，顧念彬覺得頭有些暈，他皺了皺眉，強撐著推開她們：“不用扶，我自已走。”

他慢慢的迎著陽光走過去，一步又一步，終於走進那片金色的陽光裏，他眯著眼睛，看著窗外的景物。

顧姍姍小聲的對夏小宛說：“我就知道我哥一定會沒事的，沒有她杜，”

話沒說完，就被夏小宛一胳膊肘撞過來，顧姍姍知道失言，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嘴裏卻硬撐：“這麽小聲，他聽不到的。”

夏小宛瞪她，張著嘴做無聲的口型：“還說！”

顧念彬仿乎是真的沒聽到，站在那裏毫無反應，隻是被陽光刺了眼睛，抬起手來掩了一下。

夏小宛默默的看著沐浴在陽光裏的男人，高大的背影熟悉又有些陌生。她不知道顧念彬現在是什麽心情，她隻知道，既然顧念彬醒了，就表示他在心裏對杜小仙的事情已經做了了斷。這本是她夢寐以求的結果，但是她卻高興不起來。

傍晚的時侯，方雅茹和顧廣賢都來了，帶了好些補湯和吃的。

方雅茹一進門就紅了眼睛，想忍沒忍住，抱著顧念彬哽咽了兩聲：“兒子，你嚇死媽媽了。”

連一向淡然的顧廣賢也有些動容，眼睛帶著濕意，微笑著拍了拍兒子的肩膀。

顧念彬抱著母親，心裏極是感慨，“爸，媽，對不起，兒子不孝，這幾天讓你們受累了。”

“我們沒事，”方雅茹抹了抹眼淚，扶著顧念彬慢慢的坐下來：“隻要你好好的，我們就什麽事都沒有。”

“真正受累的是小宛，這幾天她一直守著你，可真是辛苦了。”顧姍姍向來是心直口快。

“謝謝你，小宛。”

“我沒做什麽，”夏小宛把補湯打開來，遞給顧念彬喝，“姍姍專程請了假陪在醫院裏，她才辛苦。”

方雅茹便笑起來：“你看你們兩個，辛苦就是辛苦，還推來推去的，我看都辛苦了，改天讓念彬好好請你們吃一頓做為補償。”

“一頓飯就想打發我們，才沒那麽便宜。”顧姍姍笑眯眯的衝顧念彬嚷。

“那你想怎麽樣？”顧念彬喝著湯，好脾氣的問她。

顧姍姍歪著頭想了想，說：“天氣也好起來了，不如等哥再休養一段，咱們一家人出去度個假吧？”

方雅茹說：“姍姍說得對，出去走一走，對身體有好處，我和你爸就不去了，你們去吧，叫上南澤一起，象以前一樣，你們四個一起去。”

“我沒問題，”顧姍姍最是性急，“小宛你有時間吧？”

夏小宛笑著說：“我天天閑著，你說我有沒有時間？”

“那哥呢？”顧姍姍又問顧念彬。

顧念彬想了想，說：“躺了這麽久，我得先回公司看看，南澤隻怕也沒時間，要不周末去吧，周末去效區的別墅呆兩天。”

“這個好，”顧姍姍高興的拍起手來：“好久沒去別墅了，春天的風景一定很美。”

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

其實顧念彬這麽好說話，大家心裏反而沒有底，他醒過來，閉口不提杜小仙，不提他喝酒，什麽也不提，就好象根本沒有那回事。心情還很不錯，對所有的人都溫和有加，幾乎是有求必應，方雅茹讓他把湯喝了，倒也沒指望他喝完，可他一聲不吭就全喝了。顧姍姍倒了杯果汁給他，他想都沒想，伸手就接過來吃，夏小宛問他要不要喝參茶，他也說好。

躺了那麽久，起來後大吃特吃倒也不足為奇，問題是她們給他的全是湯湯水水，那麽大一碗湯喝下去，又喝果汁，又喝茶，肚子不脹嗎？

夏小宛覺得不妥，參茶泡好了沒拿給他喝，隨手遞給了方雅茹，顧念彬也沒在意，端了桌上的米粥來吃。一邊吃，一邊說：“還是家裏的粥好吃，又軟又香。”

方雅茹說：“你想吃什麽，告訴我，我讓廚子做，老董還問你吃不吃酒釀丸子，說你要吃，他明天早上給你做。”

“好啊，”顧念彬把最後一勺粥舀進嘴裏，高興的說：“過年沒吃上，現在倒補上了，我還真饞那口。”

放下碗，顧念彬又捏了塊蛋糕大口吃著，夏小宛看了他半天，終於說：“念彬哥，陳教授說你剛醒來，別大吃大喝，得慢慢來。”

顧念彬哦了一聲，象個小孩子似的，一咕腦把蛋糕全塞進了嘴裏，好象是為了毀滅證據一般。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顧念彬也笑，他在醫院躺的這幾天養得白白胖胖，笑起來象個涉世未深的大男孩，以往的深沉冷竣全然不見。

都看出來他有些不對勁，但沒人表現出異樣，就象他原本就是這樣。

顧念彬把嘴裏的蛋糕吃完，聽著大家說說笑笑，手又伸出去拿桌上的香蕉，夏小宛一直注意著他，見狀一把抓住他的手，笑道：“剛才我說什麽了？吃完就忘！”

顧念彬也不說話，隻嗬嗬的傻笑，一副偷吃被抓了個現行的窘樣。大家又笑起來，顧姍姍說：“哥，你就這麽餓啊，陳教授說了，一下別吃得太猛，對身體不好。”

顧念彬說：“我也沒吃多少啊，就一碗湯，一碗粥，一塊蛋糕，沒了。”

顧姍姍說：“還有一杯果汁呢。”

“那算什麽，一點水而已，又吃不飽。”

方雅茹看著不忍，對夏小宛說：“算了，給他吃吧，確實吃得也不算多。”

夏小宛把香蕉剝開遞給顧念彬：“吃完這個，真不能再吃了。”

顧念彬接過來，滿口答應：“行，聽你的。”

他這個樣子實在是可愛，夏小宛一時性起，在他頭上摸了摸：“真乖。”

大家又笑起來，愁雲慘霧了這麽久，可以這樣開懷大笑，人人都不吝奢自已的笑容，連顧廣賢都笑得臉上象開了花，方雅茹更是笑得眼角泛了水光。顧姍姍趴在母親的肩膀上，邊笑邊朝夏小宛眨眼睛，那意思不言而喻。

想著顧念彬剛醒，不能累著，坐著說笑了一會，方雅茹便叫大家都回去，反正顧念彬醒了，也沒什麽大礙，顧姍姍和夏小宛這幾天辛苦了，回去好好補個覺。

顧姍姍是巴不得，說：“和小宛擠在那張小床上，每天都擔心會掉下來，今天總算不用擔心了。”

夏小宛看了顧念彬一眼，說：“念彬哥剛醒，我有點不放心，今晚還是留下來吧。反正明天沒什麽事就出院了。”

方雅茹見顧念彬沒有開口反對，心裏一喜，忙點頭：“這樣也好，念彬剛醒，我也不放心，你留下是最好不過。”